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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已經很少再去醫院了,李叔叔一直陪着她,照顧的無微不至,在春節的前夕,媽媽又一次穿上新娘的婚紗,李叔叔也是一身白色禮服。幸福的紅毯上,他們靜靜走過,又一次的搬離原先的住處,白瑕卻不願意離開,她說媽媽和李叔叔去過自己的甜蜜生活,我就不去打攪了。其實,白瑕不想再遇到藍色,自己把持不住自己的情緒,把持不住自己的思戀。

寂寞的小樓,只有白瑕一個人繼續安靜的生活着,每一天都會很早的去看媽媽,儘量不在路上遇到什麼人。轉眼間,時間從身邊匆匆流過。媽媽的臉上再次有了幸福的痕跡,爸爸也整日廝守着她。像爸爸說的,要陪着她走完生命裡最後的一段路。年夜的時候,藍色過來接她,見到她的時候對她說你媽讓我過來接你的。白瑕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就進了藍色的車。剛纔的時候蘇北還在電話裡祝她新年快樂。

這個世界是有奇蹟和巧合的,在白瑕上車的時候,一個男生走上她家的小樓,敲門的時候沒有人應聲。

在車上,電話響了,白瑕看到是蘇北的號碼,接聽,聽到蘇北說了她家的住址,問她怎麼沒有人呢。那一刻,白瑕趕緊讓藍色放她下來,對他說我一會坐車過去。藍色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車速降了下來,不過他沒有停車,而是轉了彎向着白瑕家駛去。

蘇北坐在樓道口,看到從車子裡出來的白瑕時跑了過去,將她一把摟進懷裡。藍色也從車上下來了,蘇北看到他的第一眼,眼睛裡有淡淡的不悅。這個人總是在白瑕身邊引魂不散。

白瑕知道,蘇北是專門爲了她來的北京,心裡的喜悅自然是溢於言表的。緊緊抱着蘇北的時候感覺男生的情緒有些異樣,擡頭的時候才發現他一直看着藍色。見到蘇北真的好高興,都把旁邊的人忘了,看蘇北的眼睛都可以看出憤怒。哎!好倒黴,不想碰上的還是碰上了。

還好沒有什麼言語衝突,要不自己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去往爸爸媽媽家的路上,藍色問蘇北愛他妹妹嗎?這句話問出來的時候蘇北有一些恍惚,白瑕在旁邊說藍色是我最好的哥哥。

一路上儘管是有說有笑的,但每個人的心情都是不一樣的,表面的平和,白瑕是看的出來的。儘管藍色和自己確實什麼也沒有,但是自己對蘇北說過以前和他的事,她知道蘇北是介意的。藍色送他們到了家門口的時候就開車回去了。白瑕想留他,他說自己累了,要回去休息。

白瑕和藍色說話的時候蘇北已經拉着她要進去了,白瑕知道蘇北心存芥蒂。

房間裡,媽媽和爸爸早已經把什麼都佈置好了。節日的氣氛籠罩着這裡,外面也已經響起此起彼伏的爆竹聲響。在那個時候,白瑕想到藍色,這樣的節日,他卻一個人守在自己寬敞的大房間裡,沒有親人,沒有歡樂,只能孤獨的守望時間。

白瑕在那一刻覺得藍色其實是最可憐的,他的心裡彷彿有一個空洞,需要填補,可是面對這個世界,這個人羣,那個空洞卻日漸長大。“蘇北,我想叫藍色過來一起和我們過節,北京他沒有親人,這樣的節日,他都是一個人孤孤單單的。”蘇北的臉上表情變化着,靜靜看着白瑕的臉,看了好一會也沒有回答。

是爸爸最後讓白瑕叫的藍色,由於是長輩的話,蘇北也沒有說什麼,白瑕就出了門,直向藍色的家裡走去。

白瑕懂得蘇北,他是介意的,一直是,可是,爲什麼自己還是要這樣,這樣去對他說讓另一個人夾在他們情感的中間。外面的風清冷,藍色的家裡依然是燈火通明的。白瑕在門口按了門鈴,看到裡面出來的人。

“白瑕,怎麼不陪着爸爸媽媽,跑我這裡幹嘛?”“我爸讓我過來叫你,說你一個人過年孤單,讓你過去和我們在一起。”“不了,我姐姐和父母都馬上回來了,我等他們。”“哦!那你陪他們,我走了。”

藍色點了一下頭,白瑕轉身離開了。

“瑕瑕,怎麼了?他家裡有人嗎?”“他家裡沒人,但是他父母和姐姐馬上就回來了。”“哦!”

外面的煙火依然璀璨,綻滿了整片的天空,放眼望去,到處都是喧譁的景象。禮花構築的節日氛圍和合家團聚的輕鬆時刻,白瑕的心頭卻積起太多的哀傷。

藍色變了,變得好陌生,以前的那個什麼也不在乎的藍色,現在會爲人想了。她知道藍色騙了她,今晚,他在他寬大的房子裡,註定孤獨。想到這個男生的孤獨,白瑕心情一直好不起來。蘇北和爸爸媽媽都是有說有笑的,特別是在電視裡播放相聲小品的時候。那樣的笑聲她沒有,最多隻是臉上微微漾出的淺淺笑意。

白瑕藉故自己身上不舒服,一個人上了樓,那是以前自己的房間,一直留着沒有其他人住。打開門的時候白瑕看到裡面的物品依然是自己走時擺放的樣子。而且顯然天天有人打掃。

白瑕走到窗前,把久閉的窗簾拉開,對面的燈光依然柔和的從那裡散射出來,可以看到房間藍色的身影。那個男孩子果然如同自己想的一樣,一直是孤單的在自己的房間裡慢慢等待春節的鐘聲。外面的繁華

喧嚷,外面的熱情奔放,外面的喜慶熱烈都與他無關。他一直是安靜的一個人,一直是。

外面有敲門聲,白瑕把窗簾拉上,在鏡子前照了一下自己的樣子,眼睛是有些潮溼的,幸好沒有落下淚來。用手使勁在眼睛上揉了一下,白瑕走到門口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