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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房間的時候像往常一樣的喊了媽媽一聲,空蕩的房間裡沒有迴音,看向牆上的掛鐘時發現已經是早上的十點了。電腦桌的鍵盤下壓着一張紙。上面寫着瑕瑕,爸爸今天早上回來,早上醒來的時候看到你睡的正香,沒有叫你。

一些不好的預感出現在腦海裡,爸爸回來,難道是......。她不願去想,撥了媽媽的手機,聽到媽媽房間裡傳來的鈴音,原來媽媽沒有帶手機。白瑕當時就想奔到首都機場,可是想到即使自己去,機場那麼大怎麼找他們,而且自己不知道到底是幾點的班機。只有在家裡等了。無論是什麼結果,她都只有等待和胡亂猜想了。

其實一晚上的時間裡,她已經慢慢原諒了媽媽。好多年,至少是從她記事起,媽媽就始終是一個人,爸爸整年整月的不回家,有時候甚至連電話也沒有,說是夫妻,可是這又算什麼夫妻呢。她已經大了,已經十四歲了,有些事情其實並不像媽媽說的什麼也不懂。而且她不像同齡孩子那樣,她已經是一個名氣不小的寫手了,還在一家網絡上寫着一篇隠澀的網絡小說。

媽媽應該也是寂寞的,好多年幾乎獨處的寂寞,需要一些東西去填補,而這些需要填補的空間,其實更多的是爸爸造成的。媽媽需要的不是爸爸一直掛在嘴邊的對不起,下次一定陪你或者等忙完這一次,我就申請回到國內。不是這些沒有任何履行的空頭支票。一個人的日子真的好冷。白瑕想到這些的時候,搖了一下腦袋,莫名其妙,怎麼會這樣想自己的父母呢。

白瑕打開了電腦,外面有郵差過去的摩托車聲,這種聲音白瑕是熟悉的,因爲這個樓裡就是她信最多,其實最重要的一點是那輛摩托車的聲音像是年老無奈的**,與街道上跑動的那些車太容易區別了。跑到樓下取了信,有好幾封,翻了一下,看到一個邊角貼着一隻藍***的信,把它拆開,那是一個叫做藍色風戀的讀者給她的信,每一個星期他都會給她寫信,開始的時候是一些崇拜的話語,後來慢慢變成請她指教的創作作品。在一次他的信裡他對她說我看到你在網上連載的小說了,後面是小說的名字。那個自己埋藏最深的秘密,有一天被一個與自己只是書信來往的人發現了,那麼準確,不帶任何懷疑的肯定。她在那一刻真的覺得這個男孩瞭解自己。

打開信的時候看到一張照片,那是那個男孩子第一次給她遞照片。照片上寫着一句話,攝於四月初春自家庭院。相片上男孩子純真的笑容,穿着白藍相間的高領毛衣,深藍色的牛仔褲,踩着一雙厚實帶着卡通形象的棉拖鞋,真實的家中裝扮,身後是剛剛開放的粉色桃花和落在地上厚實的白玉蘭花瓣,再後面是一幢兩層漆成白色的仿歐建築。從庭院的格局和房間的規模看,這個叫藍色的男孩子一定是一個富貴之家的孩子。整面照片裡最吸引她的還是那個男孩子的樣貌,十七八的樣子,有着身後桃花一樣的面容,男孩子也可以長成桃花面,這還是她第一次見。也許是因爲高領毛衣的關係,也許是因爲身後背景的關係,那個男孩子的樣貌在一霎那刻進心裡。

那張照片的背面寫着一行字,能見見面嗎?我的電話是,後面是一行數字。

白瑕在一刻有些緊張,長期以來和這個男孩子的交往,從來沒有提起過任何關於男女之間的東西,爲什麼他忽然給自己照片,還留了號碼,希望與她見一次面。男孩子的樣子在腦海裡回想,是那麼俊美的男子,如同自己在夢境裡夢到的那些面容。有那麼一刻,她在手機上輸入了那串數字,但在按通話鍵的時候還是把手止住了。就這麼冒失的給一個從未謀面的人電話是不是不合適呀!

在想到這些的時候,家裡的門開了,進來的是爸爸和媽媽,看到他們的時候白瑕的心又一次沉了下來,剛纔看到那個男孩照片的興奮和驚擾在一剎那被爸爸媽媽關係緊張的現實所取代了。心裡隱隱知道爸爸回來是爲了什麼,也知道是媽媽讓爸爸回來的。像是一些既定的小說片頭,爸爸和媽媽在她的面前表演者。有一天就那麼的現實,媽媽向爸爸說她認識和單位裡一個男的,他對她很好,她不想再過這樣成年累月等待的日子了。

那一天白瑕記得爸爸是沉默的,只是最後說了句話,瑕瑕怎麼辦?瑕瑕還小,就這樣要面對,對孩子以後會有影響的。那些話聽在白瑕耳朵裡,白瑕能感到,爸爸和媽媽這些年忍耐的感情,卻是爲了自己。

原來他們多年的愛只是對於女兒的一種責任,爲了她,他們一直忍耐着,直到她的十四歲,媽媽才最終對着爸爸說,我們分手吧!瑕瑕我帶着,他也會對瑕瑕很好的。

十四歲的時候,白瑕知道媽媽年輕的時候有兩個男子同時拼命的追她,最後爸爸娶了她,並和她有了自己的寶貝女兒,但另外一個人卻一直沒有婚娶,甚至通過自己的努力,進了媽媽工作的地方。而這個時候爸爸卻開始越來越頻繁的出外考察和研究,很少的留在家裡。那個男人的愛漸漸打動了媽媽。但因爲女兒的關係,他們一直沒有說出自己沉埋在心裡的話,保持着表面的平和。他們的婚姻早已經有了裂痕,只是這些裂痕在女兒的面前用愛掩飾着。

那一天媽媽最後和她說的話就是瑕瑕以後跟着媽媽,李叔叔以後也會好好對你的。白瑕到最後的時候竟然是默默的點頭,看着爸爸沉默不語的面孔,在一瞬間諒解了他們的好意。已經不能維持下去的感情,就只能破損了。

白瑕的十四歲,爸爸媽媽就這樣在很短的時間裡通過很短的話語就決定了他們離婚的過程,而後面的只是通過法院的程序,一場沒有任何意義的程序。在第二天的時候父母就向法院遞交了離婚申請,就在同一天,爸爸乘飛機離開了。在離開的時候對白瑕說,不要恨爸爸,以後和媽媽好好過,爸爸會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