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會被身邊的人捅刀子,何員外面色陰沉攥緊了拳頭。
他現在胸口還隱隱作痛,眼睛裡佈滿了紅血絲。
若是李員外給他一個交代,他便可以趁機以此作爲要挾讓李員外幫他一把。
不然他這一次可真是不知道能不能挺過去了。
之前所耗費的人力物力全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倘若李員外拒不承認,那麼他也不會讓李員外好過。
就算是死,他也得拉上一個墊背的。
他到底要問問,他哪裡對不起李員外了讓他這樣害自己。
可是等了老半天,坐在靠江的雅間裡吹了不少冷風也沒見李員外來。
何員外越想越氣,他的胸口上下起伏也越來越大。
若是在家中,他估計早就把桌子上的茶具掃到地上了。
可在這裡不行。
這裡是望江閣,要賠錢不說背後的人他也得罪不起。
“老爺,我們要去嗎?”
此時此刻,就在何員外隔壁雅間裡坐了一位身形修長頗爲儒雅的中年人。
他的穿着頗爲樸素,可一身衣裳乾淨至極,腰間斜挎着一個白色的布袋。
“不急。”
“讓他等着。”
李員外面色微冷,也不做多餘的動作。
“是,老爺。”
身後的小廝後退一步,恭恭敬敬的低下了頭。
李員外心中冷笑,與何員外虛與委蛇這麼久,他也是夠累的了。
能親眼看着他遭受如此大的打擊,心中也算是出了口氣。
何員外耐心已經到達了極致,他冷哼一聲起身大步向門外走去。
可剛剛拉開了門,就看到一張讓他無比憤恨的面龐。
沒錯,門外站着的正是讓何員外等了許久的李員外。
“你怎麼纔來!”
何員外目光怨毒垮着一張臉,雖然已經極力剋制,但是語氣仍舊不善。
“家中有事耽擱。”
李員外面色如常,像是無視了何員外一般直直的走進了雅間。
“拍賣田地的事,可否是你做的手腳?”
“你爲何要害我!”
“你知不知道這會讓我損失半數家業!”
何員外已經顧不上往日的臉面,衝到了李員外面前質問。
“何員外何必收如此大的氣。”
“不過是區區三千五百兩銀子,在何兄眼裡還算不得什麼。”
李員外勾起一抹讓人不明的笑容,偏着頭把李員外湊近的臉撥到了一旁。
“你這是什麼態度!”
何員外氣急敗壞,看着滿面笑意的李員外竟然有些恍惚。
“什麼態度?”
“此事我也不是有意。”
“只是手中恰好有一塊田地賣給瞭望江閣。”
“然後漏了個消息給你罷了。”
李員外撇了一眼不人不鬼的何員外,端起了一旁的茶水泯了一口。
“嗯,這茶不錯。”
“只是還是比不上何員外家中的。”
李員外將嘴中的茶葉吐了出去。
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何員外的衣襟上。
“姓李的枉我待你不薄,你竟然如此恩將仇報!”
“你不怕以後遭報應嗎?”
何員外衝上前去狠狠的搖着李員外的肩膀,他現在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
爲了城東郊的那片田地,他賣了手底下好些鋪子,手中的產業抵出去了大半。
獨獨剩下了一個藥鋪。
今年開春他偶然得知了一種叫罌粟的花,聽說種植起來那可是暴利。
同行的人早已賺的盆滿鉢滿,故而他才蠢蠢欲動。
只不過罌粟花的種子被人牢牢的把控着,想要種植必須花高價買來。
這行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先付銀子後給貨。
他不用多操心,只要準備好足夠的良田,到時候自會有人給他種上。
所以說他手上的現銀已經所剩無幾。
若是城東郊的田地變成了城西的,那些石子別說上好的罌粟花,怕是種活都難。
他將賠的血本無歸,毫無翻身的餘地。
“報應。”
“呵,那何員外你覺不覺得自己現在正在遭報應呢?”
聽到何員外如此說,李員外原本淡漠的眼神突然狠戾了起來。
甚至由於激動身子離開了太師椅的靠背微微前傾。
他的手死死的抓住椅子的扶手,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你什麼意思?”
何員外只覺得一片涼意從後背竄了起來。
他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兩步。
李員外這個樣子着實嚇人。
還有一個原因,李員外的樣子竟然跟他記憶中的一個人重合了。
“什麼意思?”
“你應當記得吊死在你家裡的那個小妾吧。”
李員外站了起來,走到了何員外面前死死的盯住了他的雙眼。
他渾身上下像是盤居着千百條細小的毒舌,何員外被逼的節節後退。
“你到底是誰?”
何員外已經沒有了方纔無能狂怒的樣子,取而代之的是無休止的害怕於恐慌。
因爲他永遠都忘不了那個小妾死的慘狀。
“我是誰你不必知道。”
“你只需明白,是她回來索你的命了。”
李員外步步緊逼,他本就高了何員外一頭,就這樣輕而易舉的睥睨着他。
說話間他不自覺地握緊了腰間斜挎着的白色布袋子。
何員外的膽子本就不大,不然也不會對花捲沒有辦法。
畢竟花捲的戰鬥力擺在那。
何員外向來是個欺軟怕硬的,被逼到了牆角已經無路可退。
他的雙腿已經發軟,靠着牆角緩緩的滑了下去。
“你放心,事情不會如此輕易就結束的。”
李員外嘴角的冷笑有些猙獰,說完便摔門而出,身後的小廝緊緊的跟了出去。
剩下一身冷汗的何員外獨自瑟縮在角落。
雅間的窗還開着,從江上又吹來一陣冷風,吹的何員外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李員外走了好一會兒,他才踉踉蹌蹌的出了雅間的門。
“老爺,老爺也算是爲表小姐報仇了。”
小廝明顯感到李員外心情不好,只得硬着頭皮說些寬慰他的話。
“還早着。”
“走着瞧吧。”
李員外一撩衣襟,利落的上了馬車。
何員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中的。
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府中貼滿了黃符。
嘴裡還念念叨叨的,不知在說些什麼。
何夫人和管家擔心的不行,老爺就出去了一趟,爲何就變得神神叨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