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城玄曦眼神一厲,該死,這暗衛竟然來這一出,剛纔他的努力算是白費了。既然終是免不得暴露,他眼中殺機熾盛,既然非要讓他衝出一條血路,他又何懼殺人?
雖然這暗衛受的傷遠比他輕,雖然這暗衛精神狀態遠比他好,雖然這暗衛是一流高手,但是,在司城玄曦眼裡,要殺他,倒也並不難。
那些人已經在向這邊潛近,他也不再顧忌兵刃交接的聲音,如果不能儘快除掉這暗衛,纔會讓他陷入難以控制的局面。司城玄曦冷冷一哼,手中的劍猛地向前遞出。
那暗衛直冷笑,他難道想就憑這一劍來傷自己不成?傳聞如此厲害的烈炎戰神,傳聞武功高強的東夏燕王,竟然使出這樣簡單的招式,這種招式,街頭的小孩子也會用的,實在叫人笑掉大牙。
他眼中掠過一絲暗喜,司城玄曦,看來你是要把這份功勞送給我了,很好,我以後會爲你多燒點紙錢的,一邊這樣想着,他手中的劍一抖,便如靈蛇一樣,劍尖一幻爲二,二幻爲四,四幻十六,頓時,他的身邊像是織成了一片劍網,每一點劍網交織之處的劍光,都像毒蛇的芯子,讓人毫不懷疑,只要沾上,必然是入肉見骨的傷勢。
可是,司城玄曦的招式仍然不變,不但不變,反而更慢了。那暗衛幾乎要笑出聲來,這種速度,連只蚊子也殺不死啊。
但他的笑意還沒在臉上鋪陳開來,他就驚懼地瞪大了眼睛,怎麼可能?
自己那靈蛇一樣的劍法,在這笨拙而緩慢的劍勢裡,竟然好像被封住了一樣,絲毫不能前進,不但不能前進,還好像被全面壓制一樣,根本不能施展,而就在這時,那笨拙而緩慢的劍,卻已經衝進他織成的劍網,一點點地向前,那個目標,正是他的前胸。
他嚇出了一聲冷汗,太邪門了,他一路走到現在,經歷上百次交手,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邪門的事情,極度的驚懼讓他顧不得多想,也不管面子不面子,猛地收劍向後退去。
然而,他退得快,司城玄曦的劍卻更快,明明是緩慢而笨拙的,明明是簡單而幼稚的劍法,當他一退時,那劍光就如一條長虹,竟然綻放出一道光華,再着令人難以想像的速度,在他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之時,胸腹處驟然感覺的涼意讓他的心陷入一處絕望之中。
在臨死之時,他恍然頓悟,司城玄曦這一劍,原本一直是這個速度,如果自己不動,這劍便緩慢而幼稚,但是,當自己一動,這劍就變了,比靈蛇更機敏,比流星更快捷,比雷霆更恐怖。
那暗衛死死地瞪着司城玄曦,然後,如願地看到司城玄曦口一張,噴出一口血來。哪怕自己的生命在流逝,他仍是釋然而笑,司城玄曦,這一劍,是你不惜用全身功力凝聚而成的必殺之技,一劍之後,你的內力也抽得七七八八了吧?雖然我死了,但你也逃不掉。我們這邊還有五個人,五個全盛的,精力充沛的人,而你,不說你之前的傷,就這一劍,你已經受了內傷,你還想逃?我會在閻王殿前等着你,哈哈。
司城玄曦一劍奏功之後,自然不會再去看那暗衛臉上扭曲的笑意,那五道極其微妙的氣息已經包抄過來,速度很快,每個,都不比這暗衛的身手弱。他一劍殺死這個人,並不是他的身手能全面壓制一劍斃敵,而是如暗衛所猜測,他用了全身功力凝聚,只爲這一擊,多少抱了點出其不意的僥倖。
司城玄曦閃進東面的灌林。
他明白,這將又是一場艱難的潛伏,這場對峙的結果,誰也不知道,也許,他死,也許,他逃得掉,但是,他是不可能把這五個人全乾掉的。
端木長安對他不可謂不瞭解,他雖然沒有進山,但是他派出的這些人,卻是恰好能壓制自己的力量。
東面,那個瘦削臉的暗衛眼睛像狼一樣閃着幽光,當面前的灌木一動,他根本沒有看見人,但是,卻本能地在自己的面前織成了一張劍網,那一劍十四式,流雲流水一氣呵成,全無半點凝滯。要是換成別的時候,司城玄曦都要對這樣的劍法,這樣的反應喝起採來,但是現在,他只能苦笑,兩個人的劍,不可避免地交擊,叮叮叮叮的聲音,清晰地傳了出去。
瘦削臉暗衛冷笑,這聲音雖然並不響亮,可是,他的同伴都是些什麼人?那都是一流高手,這麼近的距離,呼吸稍微粗重一點就逃不過他們的耳朵,何況這樣的兵刃交接聲音?
這次的硬接,司城玄曦吃了虧,他被逼得連退了四步。
剛纔的一擊,耗了他很多內力,他強提了一口氣,想從這個暗衛面前打開一個缺口,可是這暗衛卻更加警覺,更加難纏,一個是強自支撐,一個是全盛狀態,高下立見。
嗤,司城玄曦的右臂,多了一條傷口。
不過,這瘦削臉暗衛也不好過,他雖然逼退司城玄曦四步,但是,司城玄曦的劍竟然像會轉彎一樣,在他腿上劃了一道,那傷口在大腿處,再上三分,就能把他削成太監,隨着傷口皮破血出,山風灌進,重要部位涼嗖嗖的,這瘦削臉嚇出一聲冷汗。剛纔的輕視之心頓時消去,看向司城玄曦的眼神充滿了見鬼一般的震悚。
司城玄曦卻已經藉着連退四步的餘勢,身子一轉,向西衝擊。
他不能被圍住,如果被圍住,必然難以脫身,所以,他沒有時間進行纏鬥。更無法像剛纔一樣,再次凝聚全身之力發起一次攻擊,因此,他只能避開,只能再換個方向衝。
這時,這個包圍圈子已經縮小,剛纔還是二十丈左右,殺了南方那侍衛之後,他動用了手中的召喚物,把目標確定,所以很快縮到了十丈,和這個瘦削臉對了一劍之後,距離已經只有八丈了。
還好這是在密林,不是在空曠地方,要不然,二十多平米的地方,司城玄曦完全無法遁形。然而,瘦削臉還跟在身後呢,隨着司城玄曦轉方向,那瘦削臉從震悚之中回過神來,立刻追擊。
每個人都是高手,每個人都很快,可是林深樹茂,枝葉蔽天,這些暗衛久在深宮之中,畢竟還是經驗有所欠缺,而司城玄曦,不說之前膠東的那些叢林穿越經驗,就這四天,他哪一天不是在險象環生之中闖出來的?這些樹林,他無比熟悉,這些密林,他已經閉着眼睛都能走了。
瘦削臉知道司城玄曦往西,但是,司城玄曦的身影已經隱進了灌木之中,他看不到,但是,他並沒在意,包圍圈已成,司城玄曦已經插翅難逃了,他深喝:“西面,他要從西面突圍!”這一聲,就堵死了司城玄曦要悄悄掩到西面,突然衝出的可能。而他又跟着在追擊,也堵死了司城玄曦回頭的退路。
包圍圈迅速向西面合攏。
西方,密集的灌林和深草中,有極爲細微的動靜,那動靜如果不仔細看,壓根發現不了,也許只是樹葉微動,也許只是草葉微顫,如果不是他們早就知道司城玄曦往西而去,如果不是他們一路追擊,這一點點的動靜,必然會被忽略,林間的風,也能帶起這樣的動靜呢。
但是,瘦臉暗衛和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們看着這細微的動靜雖然緩慢,卻是極有目的性地向西。
他們臉上帶着殘忍而嘲諷的笑意。
他們對望一眼,交換着默契的眼神,每個人的眼神之中,都帶着殘忍噬血的陰森,悄悄地,毫無聲息地向那兒聚攏,合圍。
六丈
四丈
十米
七米
三米……
然後,他們舉起了劍,他們凝聚了全身的力氣,他們猜到,在這兒,司城玄曦必然會暴起傷人,因爲這兒是最適合的時機,也是最適合發動的地點。誰說林深樹茂沒有好處?雖然司城玄曦藉着林深樹茂掩藏身形,悄悄潛伏几乎離去,但是,在這林深樹茂的地方,他也絕對料不到,死亡就在前面等着他。他以爲他隱藏得夠深,可是,在這麼多高手的這麼多雙眼睛下,他其實無所遁形。
他們不會容許司城玄曦有一次動手的機會,他們不會等到他暴起傷人。
暗衛首領打了個眼色,另四名暗衛心領神會,眼中殺機閃現,手中雷霆出手。
劍網,巨大的劍網就這麼織成,這劍網不是靜止的,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着司城玄曦潛伏的地方攻去,不要說一個已經疲憊不堪剛纔又內力透支的司城玄曦,就算是全盛時候的司城玄曦,也絕對無法逃脫五個人的聯手一擊,而且是全力的聯手一擊。
這一擊,足以把這方圓七尺的地方任何生物都毀滅,不論司城玄曦從哪個方位,哪怕從地底,也無法逃脫,也避免不了全身被劍網穿透,骨碎肉化泥的命運。
暗衛首領在劍幕光網出手之際,陰森冷笑:“司城玄曦,你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