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城豐元頓時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雖然只是一字之差,可是意思完全不一樣,皇者,皇帝也,王者,其實在這句話的本意裡,也是當權者的意思,可雲霄把皇字重重說出來,卻讓他出聲不得。
他曾經無比迫切地想要登上皇位,但甘文思分析厲害之後,他又沒找到傳國玉璽和遺詔,只好先以太子自居,爲的是怕司城尚賢和司城建元有一個很好的理由反撲京城。可是,這一個字的差別,卻成了雲霄擠兌和嘲笑他的重點所在,雲霄的意思很明白,他是王,而不是皇,所以不夠資格,他怎麼能不憋氣?
他沒好氣地道:“本太子來到這裡的時候,似乎也正看到雲公子你在趕她走,我不過是幫你,怎麼,你竟然不領情?”
雲霄搖頭,道:“我想殿下沒有搞清楚一件事。在燕王府裡,事分內外。府內的事,內部解決,不靠外力。比如我和王側妃,雖然也有些不愉快,甚至殿下不來,我也是希望她早點離開皎月院,讓我眼不見心不煩的,可是,殿下卻要越俎代皰,這就不一樣了。比如說吧,我養了一隻京巴,它若調皮,你可以喝斥它罵它,可若是別人的金毛傷了它,我還是會很生氣地跳出來找人算賬的!”
京巴和金毛,都是狗,不過都是現代的狗名字,司城豐元聽得懂,莫昌和王嫺婷卻聽不懂。
司城豐元一聽,頓時鼻子都氣歪了,你說王側妃是京巴那就京巴吧,可是,我竟然成了別人的金毛?靠,在你眼裡,我竟然成了一條狗?
其實雲霄原本也不想這麼尖刻,可是她被王嫺婷這麼重重地捏了一把,着實疼得難忍,傷口太長,一裂開處理起來就比較麻煩,先前有顧冰嵐幫忙,現在還得她自己動手,可是這些人不離開,她怎麼自己動手?
王嫺婷本來就是一個會見風使舵的人,這時候情形如此不妙,只怕再留下去,連自己的小命也會一起留在這裡了,於是趕緊抖着聲音道:“殿下有令,我這就告退!”然後頭也不敢回地轉身就走了,走的速度比來時的速度不知道快了多少倍。
不過這時候,誰也沒有注意以她。司城豐元對雲霄怒目而視:“小……你不知道好歹!”
看見司城豐元臉色發黑,一副想要吃了她的樣子,雲霄聳聳肩,道:“不管天下是誰的天下,王土是誰的王土,現在這皎月院,卻是我的,你們可以走了!”她看向莫昌,道:“莫大管家,可否派兩名下人守着皎月院的大門?給我看緊點,省得誰無事都往這裡跑!”
莫昌趕緊應道:“是!”他認真地觀察了一下,雲霄的臉色是有些蒼白,那種失血的蒼白,但是,她的步伐還是穩定的,只是,手臂上的血還在流,而腰腹這一塊,也不知道到底傷得有多重,可是,那是王妃,他一個男人,卻是沒辦法問的。
司城豐元被氣得不輕,但是,一看到雲霄白衣上那些血,他又忍了忍,揮手像趕蒼蠅一樣,道:“都下去吧!我和雲公子還有些話要說!”
莫昌道:“殿下過府,豈能無人相陪?莫昌雖然不夠資格,卻是不敢怠慢!”齊王要和王妃單獨相處?這可不行。
司城豐元眼神一厲,道:“怎麼,我在燕王府裡和老朋友說幾句話,還要受你的監視嗎?”
莫昌道:“不敢。殿下身份尊貴,雲公子又有傷在身,所以,莫昌是想服侍來着。”
司城豐元大怒,眼見得就要暴發,雲霄道:“莫管家,勞你幫我準備一些三七、茜草、蒲黃、白及、仙鶴草,可好?”
莫昌道:“您現在就要麼?”
雲霄點頭道:“嗯,越快越好!最好能勞莫管家現在就去!”
莫昌知道雲霄的意思是叫他離開,他雖然不放心,但是,既然王妃開口了,他卻是不能違抗的,因此抱拳道:“那我這就去辦!”又道:“殿下,莫昌先告退了!”
王嫺婷和果兒離開了,莫昌也離開了。
看見雲霄已經在向裡走,司城豐元對林謙道:“你們就在外面等着!”說着也忙快步跟了進去。
那林謙是個人精,知道殿下這是有話要單獨對這位雲公子說了,忙答應一聲,從外面把院門給關上了,然後帶着人就在院門外站着。
雲霄支走莫昌,是知道莫昌護主心切,而現在的司城豐元,明顯佔着優勢,有身份在這兒擺着,又有勢力爲後盾,真鬧翻了,對燕王府可不是什麼好事。燕王府畢竟是司城玄曦的燕王府,她不能不顧。
就好比先前,司城豐元斥喝王嫺婷,莫昌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沒有出頭,她卻是不會由着司城豐元在燕王府裡這麼囂張的。
雲霄走到內院門口,對那門邊站着的小丫頭道:“你回房休息去吧!”
那小丫頭看着雲霄白衣上的血,終於什麼也沒有說,回去最右邊的耳房裡了。那兒離整個院中心足有二十米。看她離開後,雲霄這纔回頭,看着司城豐元,淡漠地道:“齊王殿下,你來我皎月院到底有什麼事,不妨直說!”
司城豐元的目光在她血跡斑斑的衣服上掃了好幾眼,苦笑道:“小鷺,你還是這脾氣,你還是這麼恨我。我聽說你受了傷,我很擔心,所以,我過來看看你!”
雲霄冷笑道:“多謝關心了,不過,我死不了,你是不是很失望?”
司城豐元不悅地道:“小鷺,你非要這樣跟我說話嗎?以前有司城玄曦在的時候,你不對我假以詞色也就罷了,現在,你還是這樣!”
雲霄眉頭輕皺,眼裡閃過一絲漠然,道:“司城豐元,你覺得,我該對你什麼態度?你不覺得你很閒嗎?你不但閒,還很無聊。如果你是關心我,那謝謝你了,我不需要你的關心。我和你井水不犯河水,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來到燕王府裡,對我說這些奇怪的話,你不覺得很莫名其妙嗎?”
“小鷺,你這是在激怒我嗎?”司城豐元眼裡閃過一片陰冷,道:“你就不怕激怒了我,我對燕王府不利?”
雲霄冷笑道:“司城豐元,我該說是你太高估了你自己,還是太高估了我?我沒有這份閒情,你也沒有這麼重要,我只想做一個普通人,你現在已經擁有了你想要的,爲何還不給我一份清靜?”
“只要你跟着我,你要什麼我都會給你!”
雲霄眼神一冷,道:“只要你離開,我什麼也不要!”
司城豐元氣得指着她,咬牙切齒地道:“小鷺,你沒有良心。這個世上,我已經沒有對任何一個女人這樣好了。哪怕是宋秋寧,我也不曾這麼對過她。可是,你竟無視我的心,你明知道我是在乎你的,你明知道我心裡還有你,你竟然這樣踐踏我的心嗎?當年那點破事,你至於一直記着嗎?我做了這麼多,還不夠彌補嗎?就算不夠,以後我富有四海,要什麼樣的彌補我不能給你?”
雲霄冷冷地盯着他看了三秒,清淡地提醒道:“司城豐元,你有病,你該吃藥了!”說着,轉身就要進內院門。
司城豐元緊走兩步,拉住他,他下手還算是有分寸,拉的是她沒受傷的那條手臂,口中道:“你別走!”
雲霄猛地回眸,目光冷冷地盯在他的手上。司城豐元被她冰冷的目光盯着,只覺得手上似乎也被冰塊冰了一下一般,不由自主地放開了手,有些急切地道:“你的傷到底要不要緊?燕王府的那個侍衛說你受了重傷!我很擔心,我真的很擔心你!小鷺,御醫很快就來了,我叫的是御醫院裡最厲害的兩個御醫。你不要太固執,就算你不接受我的好意,你也不應該讓自己多受皮肉之苦啊!”他打量着雲霄衣上有血的部分。
這些話倒是有幾分真心,雲霄的傷情怎麼樣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心裡是千般萬般不想她死的。只要她不死,他就還有機會,哪怕他用非常手段把司城玄曦這個絆腳石一腳踢開呢!
他也不明白自己的心,剛來到這個時空,並且知道她也在這裡的時候,他並沒有把她當回事。他更多的只是擔心,擔心她會揭他的底,所以他心中一直有一根刺,想拔掉,所以中間他也不止一次動過除掉她的念頭,甚至親自派過殺手。可是越到後來,他竟是越發現她的好,越到後來,竟是越不甘得不到她的心。
雲霄不耐煩地道:“我傷的是手臂,不是腦子,不會陪你瘋。至於衣服上其他地方的血,那是王嫺婷蹭的。我的傷不致命,不需要什麼御醫,更不敢用你的御醫配的藥。如果你要借御醫給我用藥的機會算計我,你就打錯了算盤。我和你,還沒到可以如此信任的程度!”
“在你眼裡,我就這麼不堪?你就不信我是真的關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