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前廳時,廳內早有一緋衣男子立在堂前,晨風微微揚起他的衣襬,被朝陽微薄的光線照耀的側臉膚白如玉,甚是柔美,卻不是御好以爲的沈御醫。
隨着蕭權剛走過堂前的白玉小橋,緋衣男子便迎了上來,恭敬作揖道:“微臣沈逐驚見過衛彰侯,見過御好帝姬。”
沈逐驚?御好頗爲一驚,這個名字甚是熟悉,一時卻想不起來:“沈大人無需多禮,一早便勞煩沈大人過來,御好先行謝過。”
“帝姬客氣了。”沈逐驚擡起了頭望向她,御好這纔看到了他的面容,星眸朗目,色若滿月清輝,形若芙蕖灼灼,這般的絕世風華,便是女子見了恐也要慚愧了。
“這位沈大人是沈御醫的四子,醫術不在沈御醫之下。”蕭權落座在上首淡然開口道。
“那就有勞沈大人了。”御好含笑着落座,姿態翩躚。腦中依舊在盤旋着“沈逐驚”這個名字,她究竟何時聽過?
“帝姬是否已服過藥了?”沈逐驚修長白皙的手指搭在她脈上少頃問道,燦若桃花的雙眸凝視着她。
“是。”御好揮手讓會意把藥拿來給他看,他拿過一聞,面上露出喜悅之色,脣角噙起一抹絕美的笑。
“這是好藥,逐驚自問再配不出更好的藥了。”沈逐驚頓了頓,又轉身對蕭權道,“只是帝姬中毒已有數日,且毒性還在蔓延,爲今之計只有找出中毒的原因纔是上策。”
“你的意思是帝姬是在侯府中的毒?”蕭權眼神中有一絲駭然的森寒緩緩凝聚,目光似有若無的瞥了一眼堂中姬妾。
看到蕭權的目光,御好便知他和她想到一起去了,若她當真是在侯府中的毒,定是這些姬妾所爲,可究竟會是誰呢?
“逐驚以爲此毒只可能通過食物進入帝姬體內,是以請侯爺徹查府中膳食。”沈逐驚眉目俊美,眸中卻隱隱透着冷意,渾身彷彿隔着一層不容人靠近的隔膜。
“我明白了。”蕭權站起了身,卻不做任何指示,只走到沈逐驚身邊,“本侯剛好要去上朝,順道送沈大人出門。”
沈逐驚的身子劇烈的一顫,擡眸去看蕭權,剎那間有絲驚喜難以掩飾,這樣的表情從沈逐驚這般冷漠的人上流露出來,一時間仿若是錯覺。
“帝姬,微臣告退。”沈逐驚恐也察覺自己的
失態,趕忙朝她施了一禮。
“沈大人慢走。”御好頷首示意,看着他緊隨蕭權而去的背影,心中納罕,不明白剛纔他的剎那失態是爲何?
“御好,你別擔心,侯爺定會查出你中毒的原因的,你還是先用膳吧。”蕭權走後,府內又恢復了往日的平和輕鬆,華彩夫人對她依舊關懷有加。
時辰尚早她也不急着回房,便打算坐下來與衆人一同用早膳。
“你們聽說了嗎?相府的墨螓卿小姐回來了。”一落座,染玉又神神秘秘的開口說着她的所見所聞。
御好淡然一笑,那日墨螓卿公然以一襲男子裝扮,隨蕭權一同騎馬回京,恐怕早已是全上陽的百姓都知道的事了吧。
“染玉姐姐,你聽誰說的?”卻有姬妾不明就裡,連忙好奇的接口問道。
“什麼聽說,我親眼看到的,不過我聽說啊,這個墨小姐如今毀容了……”
毀容?御好一怔,那日她分明看到女子笑容璀璨,雖是輕紗覆面,卻決計不像是毀容之態,莫不是她看錯了,那人不是墨螓卿嗎?
“染玉,不準再說了。”華彩夫人性子向來溫和,如此嚴厲的口氣御好倒是第一次聽到,衆人也有些驚訝,紛紛側頭看她。
唯有染玉不服氣的道:“爲什麼不能說啊,誰不知道墨小姐是侯爺青梅竹馬的人兒啊,你亂吃什麼醋,即使墨小姐如今毀容了,也比你漂亮,到時恐怕你這個衛彰侯夫人的位置也要讓給她嘍。”
“染玉--”華彩夫人一時氣極,握着筷箸的手劇烈的顫抖着,神情卻不自覺的瞥向了御好。
御好雖是心中波動,面上倒還鎮定,只寬慰道:“姐姐莫要生氣,染玉也是無心的。”
“御好,你難道不生氣嗎?我可是聽說,侯爺昨晚根本沒留在你那,我還以爲侯爺會對你不一樣呢,畢竟你是我們中最像墨小姐的了。”
染玉性子直,說話也快,御好甚至未反應過來,華彩夫人已經憤然起身,對門外道:“秦管家,將染玉夫人帶回房中,從今日起,沒有我的吩咐,不准她出玉華閣。”
聽到華彩夫人的話,染玉也憤然起身:“華彩,你太過分了,不要以爲侯爺疼你,你就可以這麼對我,怎麼說我爹也是刑部侍郎。”染玉是美的,只是此刻姣好的面容卻失了
顏色,額間的流蘇在微薄的晨光下搖擺着泛着奪目冰冷的光芒。
御好環視衆人,卻見她們面對華彩的怒火,都謹慎的端着青花瓷碗垂首不敢做聲,看來她是小瞧了這位當家主母的威性了。
“夫人?”秦管家有些猶疑的站在一旁,不敢動手,雖說眼前這位纔是衛彰侯夫人,可是畢竟其餘人的孃家地位都遠在華彩之上,此事若是鬧大了就算是侯爺,恐怕也不好收拾。
“孃親--”一個稚嫩的聲音打破了室內的尷尬氛圍,這是御好第一次看到蕭權的獨子,不過是個三歲的孩子,身上卻與生俱來一種高貴的氣質,容貌和蕭權不是很像,卻令御好莫名產生好感。
“秦管家,是不是姨娘們又欺負我娘了。”銘兒一副質問模樣,那股凜冽的氣度倒是和蕭權頗有幾分相像。
“銘兒,你莫要胡說啊。”染玉顫抖着手指指着銘兒,顯然是又氣又怕。
華彩夫人一時也尷尬不已,畢竟是大人之間的事,她並不想讓銘兒參與。
御好見狀,情知事情再鬧下去會變得難以收拾,便放下手中筷箸,上前拉過染玉的手,解圍道:“染玉姐姐,你上回不是說很喜歡會意描的花樣嗎?御好最近要會意替我描了一些,不知染玉姐姐肯不肯賞光去看看呢?”。
“我……”御好素來不與府中衆人交惡,況且蕭權並不疼她,是以耿直如染玉,對她也是沒有惡意的,聽她這麼說,面上也軟了下來。
“其餘幾位姐姐也一同去吧。”御好微笑着建議道,正好撞上秦管家讚許的目光,她亦頷首示意,她知道這一幕遲早都會落到蕭權耳中。
“你是誰?”稚嫩的聲音再次響起,御好頓住了腳步,回頭衝銘兒嫣然一笑:“我叫君御好。”
“君御好?”銘兒疑惑的開口,卻把一旁的華彩夫人嚇了一跳,趕忙捂住他的脣,“不準亂喊。”
“無礙的。”御好巧笑蹲下了身子,解下頸上的玉佩掛到了銘兒脖子上,在他耳邊輕聲道,“記住,若是想要你孃親不被欺負,就先讓自己強大,明白嗎?”
“我明白了,御好,謝謝你。”銘兒歡喜的摸着脖子上的玉佩道。
御好眉一輕挑,不解他怎會這麼喚她,他卻已然回答了她的疑惑:“昨晚爹爹夢裡也是這麼喚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