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朋友分手後,繼續向前走去,站在天橋上看自己即將要穿過的街,喬覺得那鬧市變得安靜、模糊了許多。
燈光越來越亮,天色越來越暗,走到車站時,夜幕已經完全籠罩了喬。
“是長線班車的緣故嗎?”喬漫不經心地踢着腳下的石子,等着回家的車,“真慢啊。”
眼前是一條狹窄的單行路,脫光葉子的老榆樹和泛着青光的路燈呆呆板板地交錯排列着,路的一頭通向街心公園,公園裡的造型燈已經蒙上了塵土,不似夏天時那麼璀璨迷人,有點兒荒涼頹廢的感覺;路的另一頭通着黑暗……
“腳都凍僵了,走回去算了……白等了這麼久。”喬不死心地向街口張望,然後又失望地靠在欄杆上,“再等兩分鐘……”
再擡起頭時,一個老乞丐正步履蹣跚地走來,四下無人,喬成了好心的施捨者,把手裡的一元錢“交”了出去。
最後的一元錢啊,意味着別無選擇,只能走回去了,喬轉身走向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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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班車從身邊開過,上面標着另人激動的數字,至少一分鐘前是這樣的……
喬家的大門被打開,門外的人迅速擠進屋裡,然後門又被關上,擋住了夜的寒氣和風聲。溫暖的屋裡沒有人守候,但屋子的主人似乎習慣了這一切,有條不紊地打理着自己的生活,鋪牀,泡麪,洗澡,然後抱着有點糟的麪條坐在沙發上,一邊吃麪一邊聽電話留言。
[AM10:13,喬,我是JUDY,星期一下午的會議取消了。]
[AM11:00,喬小姐,您的包裹已經寄到了……]
[PM14:30,朱雀呀,我是你媽,你躲我也沒用,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也二十七了,我已經……行了,說的連自己都累了,也不能把你抓來拜堂,你要是真不想結婚,就去給我生個孫子!你可不能讓喬家斷子絕孫,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嗚……你那死去的爺爺奶奶……我可怎麼面對喬家的列祖列宗……]
咳!喬差點讓面給噎死,生個孫子,老媽已經升級到破釜沉舟了。
喬家幾代單傳,到了這一代就只有喬這麼一個女兒,雖然公婆沒有怪罪,也很疼喬,喬爸爸更是寵愛喬,但是越是這樣朱靜文便越是內疚,一心盼着招個好女婿,可喬竟然死活不談戀愛。再生是不大可能了,於是相親,禁足,利誘,威逼,苦肉計……算得上是不擇手段了,現在竟然讓未婚生子。喬的頭上冒出一層冷汗,孫子啊,要是真冒出個孩子……
[PM14:43,對了,你也別老吃方便麪,既然躲出來就要學會照顧自己,要是再生病,我就讓你爸馬上把你抓回來。]
[PM18:15,喬你怎麼還沒到家?剛纔傑潔打來電話,約我們去看攝影展,聽說……]
[……]
[PM21:23,我回來了。]
這是哪國沒頭沒腦的話,是誰打錯了電話?
不對,這聲音!
喬就這麼抱着泡麪,一直到面完全糊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