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墓的語氣中帶着白釋聽不懂的緊張。
白釋聞言,有一瞬間的愣神。
“什麼?”
白墓抿脣:“你是不是,喜歡那個人?”
萬籟俱寂。
在地獄裡,漫長得如同沒有盡頭的黑夜,裹挾着無處不在的慘叫,壓抑得厲害。
而這樣的生活,他們居住了很多很多年。
“沒有哦,”白釋笑着看向白墓,眉眼溫柔,“哥哥,我不喜歡天使大人。”
似乎,每個世界的人都在教給白釋什麼叫做“喜歡”。
但是白釋只是一隻老虎。
白虎只明白什麼叫做效忠,什麼叫做忠誠,並不明白什麼是喜歡。
或者說,他們口中的“喜歡”,與白釋理解的,是不一樣的。
白墓聞言,終於是鬆了一口氣。
他看向白釋,有些無可奈何:“阿釋,他是天使,是我們的敵人,這件事你知我知,千萬不要讓別人知道,父親母親也不要告訴,知道嗎?”
白釋點點頭,沒有反駁。
作爲白虎來說,白釋的主人是權嗔,她親近權嗔是應該的事情。
但是在這個世界裡,權嗔是天使,白釋是惡魔,兩者本就是對立存在,是不應該出現在一個地方的。
白釋這樣的做法,如果讓其他的惡魔們知道了,肯定會將她碎屍萬斷的。
所以這件事情,白墓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告訴任何人。
“好了,這件事不要再提起了,我們回家吧。”
白墓柔聲,他牽起白釋的手,嘴角帶上了熟悉的笑容。
握着白墓的手有一瞬間的僵硬。
白墓彎了彎眉眼:“怎麼了?”
白釋回神,對白墓露出一個微笑:“沒什麼,哥哥我們回家吧。”
“好。”
-------------------------------------
天堂與地獄不同。
地獄暗無天日,到處都是怨念和哀嚎。
而天堂則永遠都是溫柔的天光,以及衆天使對神的歌頌與讚美。
歌聲優美婉轉,猶如涓涓細流,又如同高雅的大提琴,神聖不可侵犯。
權嗔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誕生的。
人類敬仰跪拜,衆神和諧相處。
而作爲神之子的權嗔,更是聖光最偏愛的孩子。
他完美強大,秉公職守,天堂因爲權嗔大人的存在,更加安定和諧。
“啊,偉大的權嗔大人!他是天使的榜樣,他是聖光的左膀右臂!”
“世上最完美的權嗔大人,只要有他出現的地方,就代表着和平與希望!”
“我們歌頌聖光!我們讚美權嗔大人!”
“……”
不管是天堂還是人間,所有人都會稱讚強大的權嗔大人。
因爲聖光很少會出現在衆天使或者凡人面前,作爲神之子的權嗔,也是聖光最親近的孩子,他總會代替聖光降下神諭,所以,在其他人眼中,權嗔代表的就是聖光的意志。
一身金白色的鎧甲加身,權嗔出現在衆天使面前的時候,萬千光羽溫柔地漂盪在空中,隨後飄揚着降落,權嗔張開六翼,足以遮蔽日月。
“權嗔大人!”
“是權嗔大人!”
“權嗔大人降臨了!”
“……”
所有的天使在看到權嗔的那一刻,虔誠地半跪在地上,右手放在胸前,向權嗔行禮。
“願聖光庇佑您,偉大的權嗔大人!”
權嗔的金眸熠熠生輝,他的目光掃過地面上的衆位天使,微微頷首。
“父神庇佑你們。”
待行禮完畢,權嗔收起羽翼,緩緩落在了地面之上。
“權嗔大人,您今日爲何會降臨於此?”
天使長伊爾斯來到權嗔面前,恭敬地問道。
權嗔點點頭:“父神降下神諭,三日後將會帶領衆天使長降臨人間,在人類面前宣講神之意志,讓人類一同加入到反抗惡魔的隊伍中來。”
伊爾斯瞭然:“好的權嗔大人,您的意思是說,三日後的宣講,聖光大人會參加嗎?”
“是。”
伊爾斯笑笑:“真是少見,聖光大人很少出席這種場合的。”
權嗔沒有說話,只是站在原地,身姿筆挺。
見權嗔告知完這件事後還沒有離開,伊爾斯有些疑惑。
“聖光的旨意我已知曉,權嗔大人,請問您還有別的事情嗎?”
權嗔抿脣,金色的眸子微微垂下。
“伊爾斯,你還記不記得那隻惡魔的樣貌?”
伊爾斯楞住:“什麼惡魔?”
見權嗔面露冷色,伊爾斯瞬間想起:“哦、哦哦!權嗔大人您指的是我當時找到您之前追殺的那隻惡魔嗎?”
權嗔沒有說話,等同於默認了。
伊爾斯有些疑惑:“惡魔就是惡魔,所有的惡魔不都長得一個樣子?”
這個事情不還是權嗔大人說的嗎?
“惡魔只是一種只有慾望和邪念的生靈,惡魔就是惡魔,無論是外貌還是惡劣程度,都沒有什麼區別。”
這是權嗔大人在教給入職天使時說過的原話。
怎麼現在……
權嗔擰眉,終於什麼都沒有說,轉身離開。
他怎麼忘記了?
惡魔就是惡魔。
就算裝出一副善良的模樣,也終究是一隻無惡不作的魔鬼。
這種思想,應該刻進他的心臟上的。
他現在居然在想那隻惡魔的死活。
真是……有違聖光的教導!
-------------------------------------
“啊——阿嚏——”
白釋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她揉了揉鼻子,嘟囔着:“誰在罵我啊……”
“阿釋。”
一道男聲傳來,白墓朝着白釋的方向走過來。
白釋彎彎眉眼:“哥哥,怎麼了?”
白墓臉色凝重:“祭臺那邊出事了。”
白釋聞言,立即向祭臺的方向跑去。
……
當白釋跑到祭臺的時候,卻發現衆多惡魔將什麼人圍起來,氣氛嚴肅。
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白釋急忙來到祭臺之上,撥開衆魔來到正中央的位置。
當看到眼前這一幕的時候,白釋的瞳孔瞬間收縮,久久不能回神。
那從來沉默寡言的大祭司,俊美冷峻,如今卻被一個巨大的銀質十字架刺穿脊背,黑色的血液順着十字架流到了地上。
大祭司身邊,是一個老者。
那老者的臉上畫滿了圖騰,白釋認得他——那是上一屆的大祭司。
而此時,那位老者緩緩地將十字架從烏巳的脊背上拔出,聲音沙啞乾裂。
“烏巳,你可知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