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自從山子和玉梅進城,金葉的心整天兒亂糟糟的。
尤其到了第三天晚上,偌大的營地仍未見到山子和玉梅的蹤影,金葉愈加焦慮和煩悶。
痛苦中熬過深夜,金葉做了一個活生生的夢——
在一片灰濛濛的曠野裡,山子被鬼子五花大綁,臉上和胸前鮮血淋漓。
突然間,無數個鬼子一齊舉槍,朝山子叭叭射擊。
伴隨清脆的槍聲,金葉驚叫一聲坐起來,額前的汗滴宛若雨水淋過一樣。
幸好燕妮不在,金葉獨守漆黑的房舍,禁不住唏噓啜泣。
又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金葉清晰發現——
在一片鮮花爛漫、綠草如茵的場景裡,玉梅和山子肩並肩、手拉手,時兒說笑嬉鬧,時兒擁吻親抱。
一陣熱吻過後,玉梅勾住山子的脖頸,仰躺在花簇草叢之中。
彷彿是被玉梅如癡如醉的吟喚所驚醒,金葉再次坐起身來,眼淚流得嘩嘩的,嘴脣兒咬得緊緊的。
7
傍晚時分,金葉正躺在牀上胡思亂想,一看燕妮跨進門來,冷不丁跳下牀,冒不失地問:“燕妮,玉梅和山子回來沒有?”
燕妮怪異地望着金葉:“神經病,不回來又能去哪?”
金葉接着問:“這些天都幹什麼了,怎麼纔回來?”
燕妮說:“口渴得要命,喝碗水再說。”
金葉急忙拿起暖瓶:“你說你的,我給你倒水。”
平日裡同住一間宿舍,別說提壺倒水,就連洗腳水都是燕妮伺候金葉,今個破天荒被金葉所伺候,燕妮受寵若驚。
出於感激之情,燕妮一五一十,逐將襲擊巡邏隊、刺殺潘狗子的行動從頭至尾,仔細講述一遍,就連被自己視爲絕密的隱私也一股腦說出來。
雖說在性格方面,燕妮和金葉一個半斤,一個八兩,但從心計說,燕妮相比金葉只能算個大傻瓜。
換句話說,就算燕妮被金葉販賣,都不知道找誰要錢去。
乍一聽男女搭配,玉梅與山子同牀共枕,金葉的心在流血、在顫抖,只不過從表面上看,看不出一點惱恨的樣子。
輕瞄一眼燕妮,金葉笑盈盈地問:“燕妮,你和木瓜一個被窩裡睡覺,那小子那個你沒有?”
燕妮說:“瞧他那副蔫巴樣,借個膽都不敢。”
金葉說:“小木瓜不敢造次俺相信,要說你沒想那事,鬼都能氣煞,人家沒猜錯了吧?”
誰知燕妮不羞不臊,大落落地回答:“什麼對錯的,人都一個樣,誰擱在那陣都發昏,只不過不能潑賤罷了。”
金葉撲哧一笑,又問:“燕妮,你說玉梅和山子會不會那個事?”
燕妮尋思半天,直來直去地說:“就算他倆那個事,那也是犟眼子不着調,給把玉梅強迫了。”
一聽這般言語,金葉只覺得渾身抽筋,極力爲山子打掩護。
金葉說,這黑膏藥不能只往犟眼子身上貼,別看玉梅表面上斯斯文文的,其實滿肚子都是花腸子,沒準是她勾引了犟眼子。
對於金葉的辯詞,燕妮極不服氣,堅信玉梅是個文化人,絕對做不出臭婆娘才做的下賤事。
金葉罵:“你懂屁,文化人也是人,尼姑還睡和尚呢。”
燕妮腮頰一紅,但是說:“人家犟眼子長得俊,女人見了都發昏,再說了,他和玉梅結婚,只是早晚的事,就算玉梅賴上他,那也沒說的。”
金葉一聽這話,差點兒暈死過去:“野貓子,沒想到你也是頭騷mu豬,也打犟眼子的騷主意,回頭跟犟眼子吱一聲,讓他天天跟你睡。”
一通污言穢語罵完後,燕妮如同喝了迷魂湯,清醒時再看金葉,已經從門外消失了蹤影。
燕妮忽然來氣,憋支支地嘟囔:“小刺蝟,誰個招你惹你了,人家就跟山子睡,看你能咋地。”
從宿舍裡走出來,金葉煢然佇立在一片樹蔭下。
此時此刻,金葉恨不得玉梅立馬從這個世界上蒸發掉,似乎只有這樣,金葉的心才安寧,山子的心才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