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小賢在鍼灸中醒來,她一醒來就痛哭流涕,雙手拍打着蕭承謀哭道:“你殺了他,你殺了他……你怎麼能這麼狠心!”
蕭承謀任她大罵着,什麼也沒有解釋,只等到她哭累了,也打累了。他身上的衣服被她撕破,他才握住她的手,對她說道:“別這麼激動,這樣對孩子不好。來,先把這碗安胎藥喝了,不管怎樣,爲了孩子你要好好的。”
他對身後的宮女使了個眼色,宮女上前扶起凌小賢,不由分說就將安胎藥給她灌了下去。凌小賢險些被嗆到,一把推開那宮女,撲在牀沿咳嗽着。她擡起頭,憎怒的看着蕭承謀,狠狠說道:“我不會放過你的!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蕭承謀迎着她的目光,淡淡的說:“總有一天,你會接受我。”
他走出房門,低聲道:“還有明日一天了,讓她好好休息,後天,她就名正言順是朕的皇后了。”
太醫頻頻點頭,等皇上走了,他進去一看,皇后已經睡着了。
剛纔她喝下的安胎藥裡,有安神藥,足夠讓她睡到明日早上。至於明日,就繼續讓她喝藥吧!只要熬過明日,一切就都會好起來了。
凌小賢在牀上躺着,迷迷糊糊的不知何日何時。當她完全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大婚那天了,當宮女們笑盈盈的拿着吉服站在她面前,向她恭賀,並下跪呼道:“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的時候,凌小賢才知道,自己已經毫無退路了。
不,她不要成爲自己孩子殺父仇人的皇后!
她奮力撲向那刺眼的吉服,想要將它撕碎,可是她發現自己竟然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來!
“娘娘,您不用白費力氣了,老臣已經用針封住了您的大小各十二處真氣穴,你若是強用力,只怕會吐血身亡啊!爲了您腹中的皇子,請您三思。”一旁的白鬍子太醫如此說道。
凌小賢罵道:“你這庸醫!”
太醫搖頭晃腦的說道:“老臣不敢當庸醫,若是當了庸醫,就不是回家種地瓜的份兒,而是掉腦袋的份兒啦!”
宮女此刻提醒道:“請皇后娘娘更衣,馬上就是吉時了。”
凌小賢動彈不得,只能用眼神殺向她們,可是她們根本連眼皮都不擡一下,手腳麻利的幫凌小賢換好了衣服。
這時,來了兩個粗壯的宮女,左右各一個扶起凌小賢,硬是將她攙出了房間。
凌小賢急火攻心,險些衝破真氣穴,喉頭一陣血腥,她連忙強壓住。看來那老太醫說的話並不假,自己若是強行衝穴,只怕真的會要了她的命!她現在還不能死,就算要報仇,也要等到她把孩子生下來!如今蕭大哥生死不明,若他真的……她不想連一個孩子也不爲他生。
大婚儀式是非常隆重,莊嚴卻又繁瑣的。凌小賢在身旁宮女的提醒下,該擡腳的時候擡腳,該邁步的時候邁步,該跪的時候跪,該磕頭的時候磕頭。一系列動作下來,還沒進行到一半,她就覺得腰痠背痛腿抽筋兒了!
他們已經來到了含元殿,要在含元廣場接受百官朝拜。
凌小賢站在殿前的臺階上,俯瞰着黑壓壓一片的人羣,然後擡起頭,看着遠方的宮門。
如果是在拍電視,那麼在那個渺小的宮門裡,一定會出現一個白衣勝雪的年輕人,提着劍,慢慢的,卻是堅定的向她走來。她身旁的男人一定會大呼“護駕”!然後有一羣羽林衛衝了上去,想要阻止那個年輕人的前行。但是年輕人爲了他心愛的女人,無所畏懼的繼續往前走着。
遇神殺神,遇魔殺魔!
那些羽林衛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他很快就來到自己面前,向自己伸出手。她一定會高興的含着淚,將自己的手交到他手裡。然後,在衆人或驚訝或佩服的目光裡,駕着五彩祥雲,飛離了這片天地,飛向最廣袤無垠的天邊!
她想着想着,仰望天空,脣邊揚起笑意。
蕭承謀看到她如斯幸福的笑容,自己也笑了起來,然後握住她的手。
凌小賢一個機靈回過神,這才發現根本就沒有什麼祥雲,也沒有白衣勝雪的蕭承鄴,面前依舊是黑壓壓的人,旁邊站着的依舊是她孩子的殺父仇人!
她甩開他的手,面上又恢復了冰冷的神色。
這不是在拍電視,她想像的場面沒有發生,她只能繼續着枯燥無聊的大婚形式。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的心也一點一點的冷了下來。
蕭承鄴不是那麼容易就死的,沒看到他屍體之前,凌小賢不相信他已經死了!他一定會在大婚當天,前來解救自己!可是,可是……大婚儀式就要結束了,爲什麼他還沒用過來?難道,他真的……不可能,不可能的!她不相信!她從來都不信他會那樣輕易的死去!
爲什麼還不來呢?他是不要自己了嗎?他知不知道自己懷了他的孩子呢?他知不知道,要是再不出現,她的孩子生下來,就要喊別人爸爸了呀!
蕭承鄴,你到底在哪裡?是死是活?
“禮成!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禮官唱報結束,然後行禮。下面跪着的所有人都山呼萬歲,千歲,恭祝這一對整個帝國最高貴的夫妻。
希望,越來越渺茫了。
凌小賢閉上眼,由着左右兩人將她扶回紫宸殿,由於之前寢室暗道坍塌,現在他們的婚房換了一間。她坐在牀上,冷然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至今,她終於知道什麼是心死如燈滅的感覺。宮女迅速的幫她換衣服,換上另一套吉服,然後和百官一切飲宴。
“我累了,”她對蕭承謀說道。
蕭承謀摸了摸她的額角,道:“那咱們就不去參加飲宴了,我陪着你。”說着,他在凌小賢身邊坐下,摟着她的腰,滿足的嘆道:“真好,小賢,你現在是我妻了。”
凌小賢冷冷笑道:“我只是空有一個皇后名號罷了,我永遠都不會成爲你的妻,我只是一個人的妻,那就是……”
“夠了!”蕭承謀打斷她,“今天我很高興,咱們不說那些,好嗎?”
“你不說,他就不會存在你心裡嗎?”
蕭承謀捏住她的手道:“只要你不提,我們就會很快忘記那個人。”
凌小賢狠狠閉上眼,天色,慢慢的暗了下來,由於帝后不在,飲宴並未持續太久,早早的散了。
更漏聲滴滴答答,他們的洞房花燭夜,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