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門師兄,你今天怎麼有空光臨寒舍?”鶴先生的語氣並不太好。
衆人皆知,她與掌門曾大吵一架,這才搬到藥園來住。
“開明獸有一顆頭被冰封住,我們是循跡而來。”白鬚老人溫和地說道。
鶴先生眉頭一皺,不知此事要怎麼隱瞞過去。
“開明獸已五十八年沒有被冰封過,我們擔心是魔教殘黨前來作亂。”另一個白袍道人說道。
開明獸是一座獸形石像,共有九個頭顱,除了一顆頭顱朝天外,其他八顆分別朝向八個不同方向。獸首中常年有細流緩緩淌出,一旦崑崙範圍內有魔教弟子運功,其寒氣就會將獸首中的水流凍結,算是一種預警裝置。
這次獸首結冰,方向直指藥園,而藥園所在。藥園空曠無人,僅有鶴先生一人閉關居住在此。所以衆人都趕了過來。
鶴先生擔心掌門探問沈修白身份,乾脆以進爲退,將身後的沈修白拉出來:“你們來得正好,這是我新收的弟子,道號是——修緣。”修緣這個道號,顯然是鶴先生臨時胡謅的。
白鬚老人先是露出的驚訝的表情,然後又笑着點頭:“恭喜師妹,師妹收徒向來嚴格,想必是遇到了一位好苗子。”
鶴先生並不理會掌門的示好,其他人害怕氣氛尷尬,也紛紛祝賀。更有人提到,這是鶴先生所收的第一位弟子。
魚先生混在人羣中,悄悄向沈修白豎起了大拇指。
其實眼下魔教式微,縱然有人闖入,也難以掀起多大風浪。之所以這次如此興師動衆,完全是其他人擔心鶴先生與掌門動手,都是來拉架的。
“我這裡沒有什麼魔教殘黨,”鶴先生不悅地說道,“各位沒什麼事的話,就請回吧。”
白鬚老人說道:“我檢查過獸首,的確是有魔功殘留的痕跡。”
鶴先生冷笑一聲:“我看是開明獸年代太久,腦子早已老得壞掉了。”她將那“老”字念得極重,是在暗諷誰,在場的人一聽便知。
果然,白鬚老人的臉色不太好看了。
魚先生連忙站出來打圓場:“我看的確沒有魔教殘黨出沒的樣子,咱們也就不打擾鶴先生修行了吧?”
白鬚老人的目光鶴先生的房間,因爲先前鶴先生與沈修白的戰力,竹屋裡已亂得一塌糊塗。那怪物仍躲在破損的竹籠裡,看着滿屋的白衣道人瑟瑟發抖。白鬚老人的目光,最終落在了那怪物上。
“你還沒有放棄?”白鬚老人問道。
“是。”鶴先生冷漠的回答。
“唉。”白鬚老人嘆了一口氣,“你若能放下執念,修爲必會更上一層樓。”
鶴先生又不理他了。
“罷了,師妹,你若發現了魔教中人的痕跡,煩請立刻通報。”白鬚老人緩緩說道,“雖然五十八年前,我們正道慘勝,但魔教餘孽並未根除,這些年來各大門派、家族互相攻閥,魔教卻在西域休養生息,我一直在擔憂他們捲土重來。”
“掌門師兄,你是否太多慮了?”魚先生寬慰道。其餘人顯然也不相信魔教還能再次崛起。
西域之地,盡是莽莽黃沙,想要活下去都難,談何捲土重來?
白鬚老人沒有再說話,而是搖了搖頭後,退出了房間。
鶴先生表面上依舊雲淡風輕,但心中仍不免鬆了一口氣。
白鬚老人忽然在門外站定,然後回過頭來,看向沈修白。
沈修白同樣也正看着對方,兩人對視之時,沈修白忽然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點熟悉。就好像二人是闊別多年的老友一般。
白鬚老人衝沈修白微笑着點了點頭,然後長袖一甩,身形已出現在了數丈之外。其餘人立即跟上,他們來得快,去得也快,轉眼便全都走了個乾淨。
“你別傻愣着了。”鶴先生一揮衣袖,竹屋的門便自行關上,“來幫忙。”
她將幾根竹棍扔給沈修白:“削成竹片,幫我把籠子補上。”
這青黑色的竹子質地異常堅硬,和鋼鐵相比也相差無幾。
沈修白沒見到柴刀,便想將真氣凝於手上,形成無形氣刀。
“你幹什麼?又想將他們引回來嗎?”鶴先生斥道。
“那我該怎麼做?”沈修白奇道。雖說真氣不外露,亦可以強化身體,但絕對還沒有強化到能夠碎石分金的地步。
“不要用你的邪功,用崑崙訣。”鶴先生訓斥道。
“可你還沒有教我。”沈修白提醒。
鶴先生臉一紅,然後將話題岔開:“那你不會自己想辦法嗎?”
“行吧。”沈修白嘴上雖然這麼說,心中卻想道:這師父未免也太不靠譜。
其實鶴先生此前從未收過徒弟,她性格孤僻,不像其他同輩,每個人門下都有近百弟子。若不是沈修白出現,只怕她終其一生也不會收徒。如此的好處自然是可以全心全意地教沈修白,壞處則是她根本不懂如何去教。
鶴先生站在一旁看着沈修白費力地擺弄竹子,沒過多久,心裡就煩得不行。只見她指凝真氣,凌空連點,竹子頓時裂成了數片。
“這麼點小事都要做這麼久!”末了,鶴先生還忍不住訓斥沈修白一聲。
沈修白心道,明明是你不許我用真氣,現在又嫌我慢。但他知道和這個女人沒什麼道理可講,於是也不爭辯。
“我現在教你崑崙訣的總綱,你一邊編竹籠,一邊給我好好聽着。”鶴先生說完,便開始念起總綱來,“崑崙總會,四勤經絡,爲首者三正,正心,正性,正行,正心者主守禦,正性者主納息......”
千餘字的總綱,鶴先生一口氣唸完後,問道:“你記住了多少?”
“崑崙總會,四肢經脈,爲首者三正......”沈修白手頭還忙活着竹籠的事,哪裡能一次記住,但勉勉強強,也背出了一個大概。
鶴先生點了點頭,又爲沈修白複述了兩遍,沈修白這才完全記住。
“你倒也不笨。”鶴先生說道。
“我就當你是在誇我了。”沈修白無奈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