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飛凰蹙眉,杏瞳直勾勾的看着他,“你若不明白我的心意,就不同你說了。”
說着轉身就走,東宮流雲忙在身後追了上來,胳膊環在她的肩頭,笑道,“放心吧,青玄會用內力爲他調理,沒有大礙。”
“那我們何時能回元京?”
“若你的事辦完了,再過兩三日,等太子身子好一些能上路了我們就回去。”東宮流雲立在她身邊,如畫的眉眼仍舊洋着寵溺望着她,“你今日要去收賬嗎?我同你一起吧。”
“也好。”想着有東宮流雲在也有靠山,侯飛凰便同意了。
同清泉青海交代了幾句,便帶着無霜無雪出了房門往綢緞而去。
上午的天太陽不大,只是曬在人身上仍然令人身上發熱,侯飛凰走到綢緞時已經出了些汗,東宮流雲在一旁拿着扇子輕輕替她扇風。
“莫掌櫃!”
綢緞莊內,莫掌櫃正在前頭收拾東西,清算賬本,綢緞莊內今日的客人也不比那一日的少,一大早的就一羣穿着富貴的女子在這裡挑選料子做衣服了。
“二小姐!”莫掌櫃連忙上前將侯飛凰幾人迎了進來。
“莫掌櫃生意可好?”
莫掌櫃笑着點頭,“這幾日生意還行,只是怕那富常刁又來找麻煩。”想到富常刁他便嘆了一口氣。
侯飛凰在他面前卻噗嗤一聲笑出了聲,連帶着身後的無雪也跟着她笑了起來,莫掌櫃不明所以,瞪着一雙迷茫的眼睛看着她,“二小姐笑什麼?”
“你說的富常刁,早幾日就打入地牢,等新縣令來發落了。”
“新縣令?”莫掌櫃茫然的看了她一眼,似乎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無雪在侯飛凰的身後接着話說道,“掌櫃的,富知縣昨日死在了河道里,被人刺殺了,你沒有聽說嗎?”
那莫掌櫃一副後知後覺驚訝的模樣,甚至還誇張的後退了幾步,一副不知道此事的樣子。
侯飛凰覺得有些奇怪,富青山死了的事可事張貼了榜子的,就是聽說也該聽鄰居說過啊,何況是綢緞莊這麼人來人往的地方。
“你擔心的事情都已經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你之前答應還給我的銀子,也該還我了吧?”侯飛凰伸手將那張欠條遞給他,莫掌櫃接過,手有些抖。
但到底還是點頭道,“二小姐,我,好吧,你在這裡稍等一下,我上去清算一下這裡的銀兩。”
侯飛凰自然不會拒絕,但東宮流雲似乎從他眼中看到了什麼端倪,見他往後頭走了,也笑道,“本侯去如廁。”
侯飛凰頷首,同無霜無雪一同在這內廳等莫掌櫃回來。
東宮流雲卻打量方纔莫掌櫃神色不對勁,跟着他到了後院,見莫掌櫃在前頭迅速關上了房門連忙湊了過去在門口聽着裡頭的動靜。
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過後,便是一陣有些迷茫的女聲,“相公,你這是做什麼?”
“別說話了,快起來收拾東西!”仍是方纔那莫掌櫃的聲音,只是聲音不同於剛纔有些顫抖。
“相公,怎麼了?”那女子仍舊是帶着剛睡醒的朦朧。
“我之前鋪子裡缺錢進貨找侯老爺借了二十萬兩銀子,如今期限到了,他女兒過來要債了,我本想借由富常刁的事情打發她走,可誰想到富常刁被打入了牢中,連知縣大人也在昨天被殺了,你快起來吧,我們先躲躲!”
“不就是二十萬兩吧,你還她就是了。”那女聲仍舊有些迷糊,“逃也逃不掉啊。”
“二十萬兩還給她就是?”能聽出莫掌櫃的聲音有些憤怒,“你這個敗家娘們,若你從今日開始一分錢都不花我就還給她,你可知二十萬良我要賺多久!這二十萬兩於侯府來說不算什麼,可這是我全部的身家,我若還給她,連莊子裡工人的工錢都要發不出了!”
“那這我們逃能逃的掉嗎?”那女聲顯然緊張了起來。
“你放心吧,二小姐不會在乾州待太久,侯府家大業大,比這二十萬兩銀子重要的事情多的是,侯老爺不會讓她一直在乾州的,總之我們先去躲一躲,等二小姐走了再回來,這二十萬兩銀子也不用還了,何樂而不爲呢。”
“倒是個好主意!”只聽得那女聲也應了下來有站起來的聲音,東宮流雲正想推門進去,卻又聽得那女聲道,“老爺,若是這樣,你不如直接告訴二小姐,我們家被富常刁壓榨了乾淨,只有四五萬兩銀子,若她願意就拿走,也免得我們被人戳脊梁骨啊。”
莫掌櫃收拾東西的手一頓,隨機回頭有些驚喜的看着自家娘子,“你真是難得出了一回好主意!”
說着收拾東西的手一頓,拿出借銀兩的票據就準備推門而出,但一推開門就見東宮流雲斜靠在門邊,一雙星眸冷冷的看着他。
“公,公子在這做什麼?”那披着外衫的夫人顯然不知道外頭有人嚇了一跳,“若是要買綢緞,請去前廳。”
莫掌櫃則有些慌張,“公子有事?”
“也沒有什麼事,只是聽見莫掌櫃方纔說的那番話。”東宮流雲神情淡淡,暗青色的瞳仁注視着面前兩人,眼中已經泛了殺氣。“莫掌櫃是想賴賬不給?”
“沒有啊公子,您誤會了!只是我家中確實目前拿不出這麼多錢,給還不了二小姐啊!”莫掌櫃說着手抖了一下,銀票就掉在了地上。
他還沒來得及去揀,東宮流雲已經眼疾手快的拿了起來,包括他方纔翻找之中找出來收拾在包裹之中的細軟,“莫掌櫃這些東西不值二十萬兩?”
東宮流雲指了指那包袱裡的金銀財寶,就見莫掌櫃有些緊張的跑過來想將包袱搶回去,東宮流雲卻輕輕的拿在手中,似逗老姝一般看着莫掌櫃追着那包裹跑來跑去。
“公子,您就繞了我吧,我真的還不出啊!”莫掌櫃仍舊苦着一張臉,“您不知道,這些東西都有些年頭了,不值什麼錢!”
“若是不值什麼錢,不如就用這個包袱裡的東西還給二小姐抵債吧。”東宮流雲說着伸手就將那包袱提溜着了起來往前院走去。
莫掌櫃一驚,連忙追着包袱跟着他,“不要啊公子,公子!”
可這番拉扯之下,東宮流雲人已經到了前院,侯飛凰本同無雪在這裡等他,見兩人這樣怪異的走出來有些奇怪,“怎麼了這是?”
東宮流雲將包袱放在侯飛凰的面前,將那包袱打開笑道,“莫掌櫃怕後頭看不清楚,要在這前頭打開包袱清算銀兩給你。”
說着眼疾手快的將那包袱裡的銀票都挑了出來,將金銀細軟劃分在一邊,全都挑出來以後纔將那一疊厚厚的銀票遞給侯飛凰。
“點點。”
“十五萬八千二百四十兩。”
東宮流雲有些驚訝,侯飛凰卻笑道,“你方纔找的時候我已經算了。”
“還有四萬一千七百六十兩呢?”侯飛凰頭也不擡的將銀票遞給無雪,一雙笑眯眯的眼睛又看着他。
莫掌櫃心中一涼,一張拉長的臉立即變得有些苦哈哈,“二小姐,求你了,這些是我的全部身家了,還有五萬兩,我實在拿不出來啊!”
侯飛凰瞥了一眼前臺算賬的夥計,就見莫掌櫃的臉色拉了下來,登時就衝過去護着前臺收賬的木櫃。
但侯飛凰沒有去櫃子裡拿錢,而是小心的抽過了夥計手裡的賬本打量了一下,發現這賬本之中的賬目近幾個月,甚至近幾年以來全都是盈利,且多的時候一年竟盈利七八萬兩。
就這樣一個綢緞莊就已經有這麼多錢,何況莫掌櫃還有一間玉器行,加起來是絕對不會拿不出這二十萬兩的。
侯飛凰並沒有發怒,而是拿着賬本輕輕敲了一下木櫃,“莫掌櫃,你說二十萬兩你還不出來?”
那莫掌櫃躲閃着臉色有些難看,但仍舊嘴硬道,“二小姐你不知道,這些都是以前的賬目了,如今我鋪子裡雖然賺錢,但大都被那富常刁給拿走了,實在沒有這麼多結餘啊!”
“砰!”侯飛凰的手一鬆,那賬本便重重的掉在了木櫃上,這正在裡頭選購綢緞的人一看,有兩個膽小的當時就出去了不再再留。
“莫掌櫃,你莫不是覺得我爹脾氣太好,我是個女流之輩,不能奈何你?”
“沒有沒有,二小姐,小人絕對沒有這個意思,二小姐您別生氣!”
侯飛凰努力使自己保持着平靜,見莫掌櫃仍舊沒有還那四萬兩的意思,轉身就將身後的金銀細軟包袱給拿了過來,“既然你還不上來,那這些細軟我就收下了,拿到當鋪裡想必也能值個四萬兩。”
她着這話將包袱丟給無雪幾人就往外頭走,莫掌櫃一張臉登時變得慘白,那可是他收拾出來的家中嘴值錢的物件,連忙上前攔了過來,但手還沒碰到侯飛凰就被東宮流雲一擰,整個人跌的趴在地上。
“莫掌櫃,你還有什麼事嗎?”佯裝不明白他的意思,侯飛凰笑着問道,“我已經如此體貼你,讓你用這些細軟來還債,你還有什麼問題?”
莫掌櫃哭喪着一張臉,別提有多後悔,早知道還給她二十萬兩也不會有這麼多事。
但還是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了起來,“二小姐,你拿走這些我可這麼活啊,這都是我這鋪子裡最後一些值錢的東西了。”
“莫掌櫃你就別裝了。”東宮流雲見侯飛凰腳步停下來以爲她心腸軟,笑道,“你放在房裡跟夫人商量怎麼賴賬我可是聽得一清二楚,需要我原話告訴二小姐嗎?”
莫掌櫃的臉色一變,看着兩人對視一眼看着自己也知道自己逃不過,轉身從櫃檯處取出了一疊銀兩仔細清算了一番才遞了過來,侯飛凰沒有去接,讓無雪清算一下,確認銀兩沒有差錯以後,才從這綢緞莊離開。
這一次收賬也讓侯飛凰明白了爲何往日的侯老爺只是去別的地方收個欠款就需要十天半個月了,好說話些的掌櫃還了也就罷了,有像莫掌櫃這樣的無賴,那十天半個月能收回來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侯爺!”
正走到這乾州的酒樓外,本想同東宮流雲進去坐坐,就見原燼有些緊張的跑來,一副有話要同他說的樣子。
東宮流雲輕笑一聲原燼便立刻上前在他耳旁說了什麼,東宮流雲神色未變,但眼神卻已經緊張了起來,“當真?”
原燼點點頭,就見東宮流雲笑道,“凰兒,我有事要先去處理,就不能陪你了。”
“你去忙吧。”掩住心頭的失落,侯飛凰還是擠出一個笑容,“有無霜無雪在,不會有事的。”
東宮流雲頷首,這才似放心了一般,帶着原燼風也般的離開。
“我還從未見過侯爺這樣在意一個人。”無雪見侯飛凰一直盯着他的背影,打趣道。
“當真?”
無雪眼神真摯,面上笑容也更大,“當然了,小姐我騙你做什麼?”
侯飛凰心中也算好受了一些,看了一眼旁邊門庭若市的酒樓,想了想還是走了進去。
這間酒樓位於乾州鬧市之中,裝潢絲毫不輸元京內的醉仙居,侯飛凰走進來便有小二引着她上樓,到了二樓靠窗的位置,這二樓裡也已經坐了許多人,說笑的聲音不絕於耳。
“無霜無雪,你們也坐下吧。”
見無霜無雪一直站在自己身後,侯飛凰也覺得自己有些異類。
無雪無霜也聽話的坐了下來,將纏在腰間的長劍放在了桌上,無霜很謹慎,一上來便左右打量了一下這酒樓裡的人,確定沒有異常以後纔算放下了心,同無雪一起等着上菜。
飯吃到一半,侯飛凰便覺得有些腹痛,與無霜無雪說了一聲,便令無霜在這裡等,她同無雪一起去前頭的茅房如廁。
待她放鬆完畢正要回去吃飯時,卻從路過的房間裡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侯飛凰忍不住停下腳步,無雪也同她一起停了下來,似發覺了什麼兩人都很默契的沒有出聲。
“王爺,若你能與我聯手對付他,他自然活不得幾日,何況方纔本宮已經派人放出消息給太平侯,侯爺想必也已經帶着兵馬過去拿人了。”
這帶着幾分妖孽的聲音,侯飛凰很輕易的聽出了是二皇子越無邪。
“八弟?咳咳……”
冷淳的聲線他一出聲侯飛凰就愣了一下,東宮冥!
“若是此時由侯爺來出手,並上報給父皇同東臨聖上,總比本宮去說要可信的多吧。”二皇子的聲音帶着幾分得意,“那乾州外的十萬兵馬,足夠把他從太子之位上拽下來了!”
“可那兵馬如今不是還沒有查明到底是誰的嗎?”東宮冥冷冷應道,“你若貿然將此事稟告上去,惹怒了那幕後之人,本王可不會幫你!”
“王爺放心,所以此事本宮會派人放風給侯爺,得罪人的事,自然不必由本宮和王爺去做!”二皇子接着說道,“王爺不是一直也懷疑侯爺一直在隱藏自己的實力麼?此事也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明顯感覺到對面的東宮冥頓了一下,好半天才道,“那此事就全看二皇子的了。”
“王爺放心,只要你保本宮踏上太子之位,本宮也定會助王爺一臂之力!”
侯飛凰的心中咯噔一聲,暗道不好想趕緊回去派人將此事通知東宮流雲,腳一動卻緊張的踢到了門框發出聲響。
“誰?”
那裡頭的人一驚,連忙開門查看門外卻空無一人,二皇子眼神打量四周,沒有發現可疑人影本打算進去,可眼神忽然盯住了掉在地上的一隻碧玉簪。
那簪子已經碎成兩段,就是方纔匆忙離開之時摔下來的,二皇子的神情一變,拿着簪子揣進了懷中回到雅間。
東宮冥冷瞳注視着他,“外頭有人?”
“許是過去的小二吧,是本宮太緊張了。”二皇子訕笑一聲,又端起酒杯衝他道,“敬王爺!”
侯飛凰心急之下被無雪拉着飛快的躲到了旁邊的空房裡,聽得那門外的人進去,才讓無雪帶着自己從窗戶下了二樓,又令無雪去樓上將無霜找了回來,飯也沒吃就急匆匆的回了府衙。
從方纔二皇子和東宮冥的對話裡,她不難聽出這二人要將乾州城外的十萬兵馬推到朝陽太子身上,或是已經安排好了人混到那些人裡讓東宮流雲待人去拿,而後將此事捅到東臨西齊兩位國君那裡。
這樣下來朝陽太子囤養私兵太子之位不保,但那十萬兵馬又不是朝陽太子的,東宮流雲揭發此事無疑也就得罪了那十萬兵馬的主人,定會有人藉機再來對付他。
“無霜,你快去追,千萬要趕在侯爺出城之前追上他!”侯飛凰回到府衙裡打聽東宮流雲已經走了,一時緊張不已。
無霜點頭,連忙從一旁的馬棚裡牽了一匹馬飛快的朝城門處而去。
“太子呢?太子在府衙吧?”侯飛凰急匆匆的往裡頭趕,無雪在前頭引路,一邊扶着侯飛凰快步往裡頭走。
此刻朝太子的院中,朝陽太子正在書房裡喝養傷的藥,一手拿着畫筆作畫,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他擡頭一看,就見柳兒走了進來。
“太子。”青玄手忙腳亂的走進來,一副攔不住她的模樣。
朝陽太子擺擺手,青玄便應聲退了下去。
柳兒低着頭,臉色有些難看,昨晚那事發生以後她對二皇子就一直心有餘悸,同時也想到了從前朝陽太子對她的好,她想了一夜,最終還是沒管住自己的腳,來到了朝陽太子這裡。
但朝陽太子神色冷淡,只是瞥了她一眼,“柳兒姑娘找本太子何事?二皇子呢?”
聽着他這嘲諷的話,柳兒心中別提多難受,可面上她仍舊一副無辜的模樣眨巴着兩隻大眼睛道,“太子哥哥,柳兒知道錯了,你不要這樣跟柳兒說話好嗎?”
“柳兒姑娘這話本太子就不明白了,你哪裡錯了?何須向本太子認錯呢?”
朝陽太子頭也沒臺,那修長的五指仍舊在桌上的畫卷之上游走,勾勒出一座座水墨山峰。
柳兒見太子不看自己,臉色更是難看,那水汪汪的眸子也醞釀的一下,等到有些氤氳時才走到朝陽太子身邊,“太子哥哥,柳兒真的好委屈,到現在才明白太子哥哥的苦心,是柳兒錯了,太子哥哥不要再這樣了好嗎?”
朝陽太子拿着毛筆的手一頓,擡眸看了一眼她蓄着水霧的眼睛,冷聲道,“柳兒姑娘這是做什麼,在本太子這裡哭哭啼啼若叫別人看見怎麼想?莫非又要同從前一樣,以爲本太子要非禮你?”
這般不屑的語氣令柳兒臉色又難看了幾分,“太子殿下,求求你不要這樣,柳兒真的已經知錯了,那件事千錯萬錯都是柳兒的錯,太子哥哥不要再生氣了好嗎?”
“本太子爲何要生二皇妃的氣?不要說得好像我們關係很好。”朝陽太子不悅的瞪了她一眼,仍舊低頭作畫不想理她。“若柳兒姑娘沒有別的事就請回吧,本太子很忙。”
“太子哥哥!”柳兒站在原地的身影不肯動,手有些誇張的扶上了朝陽太子的手臂,“你明明知道那件事情柳兒也是逼不得已,爲何就不能原諒我呢!”
朝陽太子的手一僵,那本在畫卷之上的筆尖也重重落了下去,映出一個巨大的墨點。
“太子哥哥。”柳兒仍舊抓着他的手臂,希望他能回頭看自己一眼,似沒有注意到那已經被她毀了的畫一般。
“本太子再說一次,不要叫太子哥哥,你不配!”朝陽太子不悅的推開她的手,輕輕一動,那柳兒的手便鬆開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像是觸碰到了什麼髒東西一般,起身就朝外走去,“你不怕二皇子誤會,本太子還怕閒話呢,這地方你以後不要來了!本太子也不想看見你!”
朝陽太子彎腰整理着這院內的花草,看也不回頭看一眼那柳兒,柳兒眼中蓄滿水霧,一副欲哭無淚的模樣看着他,但發現自己裝的再可憐他也不肯回頭以後,一跺腳就跑出了這院子。
“本太子會不會太過分了?”待那柳兒走了,朝陽太子又低聲道。
青玄在一旁飛快的接道,“過分?太子一點也不過分,她聯合二皇子來陷害太子的時候,怎麼就沒想過自己有今天呢?”
青玄護主心切,看朝陽太子做什麼都是對的。
朝陽太子點點頭,似也開始認同自己的做法,“只可惜了本太子的畫。”
“無妨,我去替太子磨墨,太子再畫一幅吧。”
朝陽太子應聲,青玄便快步跑進了書房,又準備出來研磨,但青玄一走,這院內又傳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粉衫與那方纔的柳兒穿着的顏色相似,朝陽太子頭也不擡有些不耐煩。
“不是說了本太子不想看見你嗎?”
擡頭之際,卻看到眼前有兩個人,朝陽太子尷尬的笑笑,看着侯飛凰同無雪急匆匆的進來面上又出一個笑容,“本太子還以爲是別人,二小姐什麼事?坐。”
侯飛凰哪裡有坐下來的心思,直接拉着朝陽太子進了書房,將今日聽到的事情全部告訴了他,朝陽太子聽完眉頭就緊蹙在了一起,似在考慮着對策。
“我已經派人去攔侯爺了,太子可有什麼對策?”侯飛凰站在他身側,見他眉頭一直皺着也明白了此事的嚴重性。
“怪不得柳兒剛纔來了,原來是想拖住本太子。”朝陽太子想了一下方纔柳兒來的事,還是不願意相信她目的只爲了來徵求他的諒解,眼神冷了許多他低聲道,“二小姐放心吧,就算侯爺要派人回京去通知此事,應當也會先回府衙,我們先等侯爺回來吧。”
“可,若侯爺半路就派人前去京城送信呢?”侯飛凰正是擔心這一點,纔會讓無霜去追,可也不知道追不追的上。
青玄站在一旁聽了這事情始末,當即就激動的站了出來,“太子,我去追吧,此事回西齊定要稟明聖上,讓聖上看看這二皇子的真面孔,到底誰纔是真正的惡毒!”
青玄說起二皇子就是溢於言表的嫌惡,這會兒自動請纓着。
“讓青玄去吧,我只怕無霜追不上功虧一簣!”
朝陽太子點點頭,青玄連忙飛身出了門外,快步往門外去了。
“不必擔心了,若此事真的暴露,倒黴的是本太子。”朝陽太子見侯飛凰一直拉着臉,不由出聲勸道,“看樣子冥王殿下還有點良心,知道護着自己的弟弟。”
“你這是什麼意思?”
“冥王殿下同二皇子聯手,若此事當真捅到兩位聖上那裡,被拉下太子之位的是本太子,侯爺雖說告發了此事,但常出入皇宮,他能有什麼事?”似覺得侯飛凰反應過度,朝陽太子笑道。
“二小姐同侯爺關係這麼好嗎?竟這樣擔心他。”
“我,我也將太子當作朋友,纔會急着來告訴你。”侯飛凰有些不自在的紅了臉,“可二皇子怎麼這樣恨的心,連手足之情也不顧,要這樣誣陷於你。”
“他何時顧過手足之情。”朝陽太子冷笑一聲,說起二皇子他臉色便不好,“只是本太子實在沒想到,他的手居然伸的那麼長,竟能拉攏到冥王。”
“那太子,你如今打算怎麼辦?”
侯飛凰試探的問了一句,朝陽太子仍舊是低聲笑着看她,似並不打算隱瞞,直接道,“既然二皇子要與冥王殿下要給本太子這樣大的禮,本太子同侯爺豈能不回禮呢。”
那澄澈的鳳目之中洋着柔柔的笑,看的侯飛凰有些愣,她低頭疑惑的問了一句,“太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此事了?”
朝陽太子停頓了一下,擡眸笑着看了她一眼,這笑容卻更令侯飛凰確定他早已經知道了這件事。
侯飛凰的臉色登時有些變了,“太子若知道這事,爲何不早說?”
“二小姐如此關心本太子,本太子不忍心。”他擡手倒了一杯茶遞給侯飛凰,“坐一會兒。”
侯飛凰接過茶杯,心緒卻仍舊有些不安寧。
“二小姐,不是生本太子氣了吧?”朝陽太子賠着笑容看她,掏出了侯飛凰送她的扇子給她輕輕扇着。
“沒有告訴二小姐,也是侯爺的意思,侯爺希望二小姐不要捲入這朝堂之爭。”朝陽太子繼續說道,“本太子也希望,不會再給二小姐第二次擔心的機會。”
侯飛凰擡眸看他,就見他眼睛裡閃着別樣的光芒,那樣子侯飛凰說不出來,只覺得自己有種奇怪的感覺。
在朝陽太子這裡等東宮流雲的消息,仍舊讓她心中有些不安,直到中午時分,看到青玄的身影出現在院中,她才連忙起身迎了過去。
青玄一身青衣步履矯健,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幾位主子之間,“太子。”
朝陽太子點頭,侯飛凰也連忙衝了過來,“怎麼樣?”
“侯爺已經回來了,二小姐不妨自己去問問。”青玄面無表情的道。
侯飛凰一聽這話也沒有坐在這裡的心思,起身就同無雪出去了,朝陽太子嘆了口氣,看着侯飛凰的背影若有所思。
“侯爺?”
東宮流雲的牆院外,裡頭卻空無一人,倒是看到這府衙裡有不少人朝二皇子的地方而去,侯飛凰心中一動又連忙同無雪趕到了二皇子的院落。
二皇子的院中,已經有一隊人馬將這院子圍了起來,裡頭的人也都聚在院子裡神態緊張。
侯飛凰同無雪徑自走過去,卻被門外的守衛攔住,還是原燼在裡頭看見她二人才令那守衛放行。
侯飛凰一進來便看見東宮流雲帶着一隊人馬來到幾人只見,面前是柳兒陪同的二皇子,還有在二皇子這裡下棋的東宮冥,幾人的臉色都十分的嚴肅,不知在說些什麼。
侯飛凰也不敢靠的太近,只遠遠觀望着幾人。
“侯爺這樣大的架子?可查清楚了是本皇子的人就來拿人?”二皇子不屑的冷哼一聲,手中的黑棋重重的落下。
“乾州城外城樓已經遭到攻打,本侯的人捉了幾個頭領,都已經供出二皇子的大名,二皇子信也罷不信也罷,還是請儘快與本侯回京等聖上發落吧!”
二皇子挑眉,臉上溢出一個不屑的冷笑,“幾名將領?侯爺若如此有本事能捉住他們的將領,那你在這乾州又有多少人馬?”
東宮流雲並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冷聲道,“二皇子這些就不必管了,總之這些日子本侯會派人好好伺候二皇子,二皇子就不必出這府衙了,有什麼事自有人去替二皇子辦。”
“侯爺的意思是要禁本宮的足?”二皇子冷笑了一聲,一甩袍子站起身,那冷怒之下的瞳仁帶着幾分殺氣,“若乾州城外的兵馬是本宮的,本宮來你這乾州做什麼!”
“這本侯豈知,二皇子自然有自己的打算,本侯也管不着。”東宮流雲着這話,已經有兩個黑衣侍衛朝他走來,直接走到了二皇子的身後。
二皇子只打量一眼了一邊便忍不住發怒,彎腰而下直接將面前一張放圍棋的桌子掀翻,那一桌子的圍棋摔了一地,零零散散的掉在地上。
但東宮流雲依舊很冷靜,“二皇子發怒也罷,摔東西也罷,此事已經確定,本侯會如實稟告二位聖上的。”
說着又看了一眼旁邊的東宮冥,“難得三哥心情好有心思下棋,不如臣弟陪三哥下一盤?”
東宮冥魔瞳始終冷清看不出心緒,見東宮流雲邀他,才拂了拂袖子站起身,“八弟盛情相邀,本王自然不能不給八弟面子。”
說着人一驚大步出了這院落,路過侯飛凰之時,那冷瞳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才走出去。
“二皇子,多有得罪。”東宮流雲說完這話也跟上了東宮冥的腳步,看到在門外一直看着幾人迷茫的侯飛凰,伸手飛快的環住了她的手臂,將她拉到了自己身邊。
“二皇子。”身後傳來柳兒安慰的聲音,還有一陣東西摔在地上發出的聲響,這幾人卻頭也不回的出了這大院。
“八弟可是有事要同本王說?”東宮冥一直很冷靜,這會兒也似什麼也沒發生一般頭也不回的問道。
東宮流雲走在他的旁邊,輕笑了一聲,“三哥是聰明人,臣弟要同你說什麼想必你也清楚,三哥心裡有數就好,臣弟就不說出來免得影響我們兄弟之情了。”
東宮冥眼神一滯,但很快接了他的話,“八弟啊八弟。”
他只這麼重複了一句就不再說了,東宮流雲也依舊與他平行直到回到自己的院落。
他也就真的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同東宮冥下了一下午的棋,直到天色漸漸暗了,東宮冥才着下人離開回去用膳,無雪也連忙上前給幫原燼整理棋盤。
“怎麼了?”或是看侯飛凰沉默的太久,東宮流雲轉身看着她,那璀璨的星眸之中依舊十分迷人,“今日的事沒有同你打招呼是我不對,但我……”
“不想讓我牽扯進來。”侯飛凰低頭嘆了口氣,東宮流雲的用意她不懷疑,只是這件事情,若她站在東宮流雲這一邊,無論如何也不可能不牽扯進來。
“你自己萬事小心,不要讓我擔心就好。”儘管她心裡想的不是這個,但還是沒有說別的,只叮囑他道。
東宮流雲點頭,握着柔荑的手緊了幾分,“凰兒只管放心,只要你在一日,我便不會讓自己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