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話直接將侯明溪震懾的動也不動的看着她,但見莫鳶那副有理的樣子,她忽然氣喘不上來,登時站起來對着她道。
“郡主,你可要憑良心說話!”
她已經忍住了自己講實情說出來的衝動,帶着幾分懇切的看着莫鳶,希望她不幫自己倒也罷了,不要再落井下石!
可莫鳶哪裡會肯,她就算害不了侯飛凰,也要抹黑侯府!
“憑什麼良心說話!你們侯府的小姐不都是這樣厚顏無恥!”莫鳶說着這話不悅的掃了一眼旁邊的侯飛凰。
侯飛凰見莫鳶這樣有敵意,冷哼一聲便回過了頭,“我只說明溪碰了那血珀,可沒有說這血珀是明溪拿的,郡主你是不是說的太過分了!”
“什麼?她碰了血珀沒有偷?”莫鳶登時一副聽到笑話的模樣看着她,但那雙脈脈含情的眸子仍時不時的掃過她身邊的東宮流雲,“那你倒是說說,這血珀到底是怎麼回事,五小姐碰了又會出現在本郡主的袖子裡了!”
“那就要問問郡主了。”侯飛凰杏瞳不悅的掃過她,便見莫鳶看她的眼神更加敵視。“明溪方纔一直同我家姨娘在佛堂,而郡主是一直同王爺在一起,明溪就算拿了,她同你連見面的時間都沒有,她又怎麼將東西給你?再說了,郡主同王爺在一起,倘若明溪真的將東西嫁禍給你,你會絲毫沒有察覺,王爺也沒有察覺嗎?”
東宮冥聽的這話微微擡頭掃了侯飛凰一眼,薄冷的臉上仍舊是面無表情。
“郡主,到底是誰拿的這血珀想必不用我再繼續說了吧?”侯飛凰說罷也不看她,直接看向一旁的老方丈,“方丈,我家小妹貪玩,或是碰了幾下,真是對不住,給您添麻煩了。”
“無妨,找回來就好。”方丈雙手合十點了點,一副德高望重的模樣。
侯明溪在一旁卻急的快哭了,“二姐,你既然知道我只是碰了一下,你還不快將解藥給我,我的肚子要痛死了!我不要腸穿肚爛!”
侯明溪這裡叫喊着,那邊的莫鳶臉色也有些難看。
“郡主,倘若你說自己是被人嫁禍的,你可說的出從方纔開始有哪些人接近過你啊?”侯飛凰冷冷掃了一眼離她距離有些遠的莫鳶,忽而從懷中摸出了一顆圓潤的珍珠,這是方纔在懸崖邊上那些打鬥的人中掉落出來的。
莫鳶一見那珍珠臉色也是一變,繼而就聽侯飛凰道,“這是方纔方丈給我的,說是在血珀的丟失之地,偷血珀的人落在佛堂裡的,想必郡主對這珍珠不陌生吧。”
莫鳶還沒有說話,一旁的東宮冥就冷冷道,“是莫鳶的。”
“三哥,你!”莫鳶饒是想不承認,也被東宮冥堵死了沒有說辭。
“是便是,不是便不是,莫鳶,這珍珠爲何會落在血珀丟失的地方?”東宮流雲在侯飛凰的身邊順着她的話說道,“這血珀當真是你拿的?”
“我沒有,我拿它一顆血珀做什麼!”莫鳶也覺得委屈的很,她只是想害侯飛凰一回,怎麼又令自己陷進來了!
“二姐,能不能先不要說這個,我肚子好疼啊!”一旁的侯明溪還捂着肚子等着這裡的人給她解藥,見這幾個人都不看她緊張的冷汗直流,“二姐,我可是你妹妹,你要救我啊!”
“那你還不快將實情說出來!到底怎麼回事!”侯飛凰不悅的掃了一眼侯明溪,“雖說我是站在你這一邊,覺得你只是拿着這血珀好玩,可郡主分明就指認是你在陷害她!”
“我沒有啊二姐!”侯明溪欲哭無淚的跌坐在地上,那腹部傳來的疼痛幾乎要將她逼瘋,雙目早已有些溼濡,聽着侯飛凰的話她也忍不住看向一旁的莫鳶,“郡主,你就非要污衊我嗎?”
“污衊?”莫鳶好看的眸曈溢出幾分輕蔑,冷眼掃過一旁的侯明溪笑道,“五小姐話可不要亂說,碰了這血珀之人的分明是你,否則你看若是本郡主的手也碰了那血珀,爲何我不會腹痛呢?”
“你!”侯明溪再也忍不住,氣的直接從地上站了起來。
“明溪,連郡主都這麼說了,你還快將實情說出來,這血珀難不成真是你拿給郡主要陷害她的?”
“我沒有!”侯明溪腹部疼的冷汗直流,“二姐先不說這個,大師,你先給我解藥吧,我的肚子好痛啊!”
她爬到大師的腳邊就要去拽老方丈的僧袍,侯飛凰上前幾步便將老方丈隔開,“你今日不將實情說出來,大師是不會給你解藥的。”
老方丈嘴脣動了幾下,到底站在侯飛凰的身後什麼也沒說。
“哎呀大師,這可不行啊,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怎麼能看着我女兒在這你這裡出事呢!”趙氏慌忙走到老方丈的面前講侯明溪扶了起來,“明溪都痛成這樣了,你快將解藥拿出來吧!”
“姨娘你何必逼人家呢,這若不是明溪自己做了這樣的事,又如何會引來現在的災禍呢,現在郡主也說是明溪拿了那血珀嫁禍於她,倘若真是如此,那明溪的罪過可就大了。”
侯明溪的臉上登時露出幾分驚恐的神情,“二姐,我真的沒有。”
“可郡主這麼說了,你如何能證明自己的清白呢。”
“郡主,難道你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嗎?”侯明溪似有些歇斯底里的喊了一聲,捂着肚子實在忍不住。
莫鳶卻冷冷一笑,“本郡主怎麼會知道!”
這跟她事先同侯明溪說好的完全不一樣,也難免她會以爲侯明溪是改變主意要來嫁禍自己了。
“郡主,你當真要我將今日的事情都說出來嗎!”侯明溪實在疼的受不了,又見莫鳶絲毫沒有幫自己的意思一直在這裡旁觀氣的叫道。
這周圍的人一聽,這事跟郡主也有關係啊,於是一個個瞪着眼睛看着這邊生怕錯過什麼好戲。
“你胡說什麼!跟本郡主有什麼關係!”莫鳶的眼中已經斂了幾分殺氣,看着不知死活的侯明溪惱怒道,“你自己做的事情將我拖進來做什麼!”
“難道今日的事情郡主不知道嗎!”侯明溪捂着肚子,全然是氣的沒有理智了,侯青蓮在一旁扶着她,順便拉了拉她希望她改口她也仿若沒有聽到一般。
“二姐,我就實話同你說吧,今日的事情全是郡主自己一人私自安排的!是她指使我讓我去拿那血珀令下人栽贓給你,叫人以爲那東西是你偷的!”
侯明溪的叫聲很大,令這裡的香客聽得清楚無比,個個面面相覬的看着這寺廟門口的人。
“你胡說什麼!”莫鳶也沒有想到侯明溪會有這麼大的膽子將這件事全部說出來,登時氣的瞪大了眼睛盯着她。
“郡主不敢承認嗎?明明就是看不慣我二姐想害她,纔會想出這樣的辦法!”侯明溪不管不顧的叫道,“來時郡主就叫我陪她來裡頭看了一眼那血珀,想必那顆珍珠也是在那時掉下的把!”
“郡主,我同你有什麼深仇大恨,你竟然要這樣害我!”侯飛凰一副十分受傷的模樣看着莫鳶,復又回頭看着近似癲狂的侯明溪,“而後郡主就讓你去偷那血珀,再嫁禍給我身上嗎?”
侯飛凰想起自己在崖邊之時那個熱忱的老婆子,和後來那些躍上懸崖動手的人,只怕今日莫鳶的目的沒有那麼單純只想嫁禍她。
恐怕是想將那珍珠嫁禍給她以後又派人將她滅口,待方丈這些人查過去,也可說她是偷了東西咎由自取吧。
侯飛凰的心中有些涼,看了一眼雙眼溢滿仇恨的莫鳶,沒有想到她竟然這樣歹毒,連這樣的辦法也想得出要置自己於死地!
侯明溪點頭承認了,那莫鳶立在那裡的身形登時有些搖晃,“你胡說什麼!不要聽她瞎說!方丈,本郡主家中珍寶多的事,拿你拿血珀做什麼,再說了陷害二小姐,她有哪裡值得本郡主去害她!”
莫鳶的辯解有些蒼白無力,真相大白侯飛凰也懶得去同她爭辯什麼,只道,“公道自在人心,莫鳶公主身份尊貴,我們自然不能逼你承認。”
莫鳶的臉色更黑,剛想開口就聽得一旁的東宮流雲道,“方丈,這血珀也找回來了,這件事本侯會處理。”
言下之意就是不要讓這些香客在這裡圍着看了。
老方丈也明白他的意思,將血珀收回給後頭的人,便又令人去前頭分散這些香客。
後明溪痛得捂着自己的肚子趴在地上,仍舊是一臉痛不欲生的表情。“二姐,這件事情既然已經不再追究,那請方丈給我解藥吧,我知道錯了,日後再不敢聽莫鳶郡主的了!”
“你!”莫鳶氣的瞪了她一眼,也不顧她還疼的躺在地上就衝上去踢了她一腳,成事不足倒也罷了,如今還害的她也捲進了這件事裡頭!
“啊!我錯了大師!我再不敢生別的心思了,求大師給我解藥吧!”侯明溪痛得在地上不停的打滾,趙氏看着也心疼極了。
“大師,明溪已經認錯了,她再有錯,也總不能讓她用命來償還吧。”
老方丈的嘴脣蠕動了幾下,似有些不好開口,有些皺紋的臉直接看向一旁的侯飛凰,雙手合十,“施主,還是你來說吧。”
“明溪你沒有中毒,不會腸穿肚爛的放心吧,那是我嚇你的。”
“什麼?”侯飛凰的話令趙氏母女三人都驚呆了,愣愣的看着她。
“不,不可能,我的肚子好痛啊,若不是中毒怎麼會這麼痛!”侯明溪的眼神仍透着幾分驚恐。
但她這話音剛落,侯飛凰的面上就多了幾分笑意,無霜在一旁將方纔侯明溪喝過的茶杯給她看了一眼。
“哦,可能是我不小心在妹妹喝的茶水裡放了一些巴豆吧,只是普通的腹痛,多去幾趟茅房就好了。”
“什麼!”侯明溪氣的當即站起身,但又因實在腹痛難忍,也沒說出來什麼難聽的話,便捂着肚子朝寺廟後方跑去。
“明溪!”趙氏心疼,狠狠的剜了侯飛凰一眼也連忙跟了過去。
莫鳶站在那裡眼神有些閃躲,想起方纔的事情她仍舊有些心有餘悸,見侯飛凰眼睛也看着自己,冷笑道,“二小姐當真是好本事,竟然這樣哄騙自己的妹妹。”
“沒有郡主的本事大,仗着自己郡主的身份竟然這樣恐嚇家妹,還令家妹協助你來陷害我!”侯飛凰亦是冷冷的看着她,“郡主,我同可有什麼深仇大恨,你竟要對我下此毒手?”
若說同莫鳶郡主的矛盾,無非也就是東宮流雲了,只是侯飛凰沒有想到,她竟然這樣狠毒,居然想要她的命!
“本郡主聽不懂你在說什麼!”當着東宮冥同東宮流雲的面,莫鳶自然是不會承認。
但東宮流雲是清楚侯飛凰性格的,若非不是將她逼急了,也不會願意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得罪莫鳶。
“郡主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但不要將別人當成傻子!”侯飛凰杏瞳冷冷的掃過她,那眼神之中的寒意莫名令莫鳶打了個寒顫,但見這裡沒有人再追究方纔的事,她方纔懸起的心還是放了下來。
“時辰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告退。”侯飛凰福了福身,便打算同後頭的葉氏一起下山,但她一轉身就看見鳳雲淮堵在後面。
她一愣,倒差點將鳳雲淮的事情忘記了,得罪的人還真是多,除了莫鳶的栽贓害她性命,還有一個親大姐侯青蓮想法設法的要毀她貞潔!
“鳳公子,你很閒嗎?可是劉二小姐對你太寬容了?”帶幾分警告的話一說出口便見鳳雲淮臉色變了變,連忙讓開一條道令她過去。
“二小姐。”葉氏見她要過來在前頭等她,同她一起下山。
這院子內,東宮冥黑衣霸氣孤傲,莫鳶有些心虛的站在那裡,見東宮流雲的臉色也拉了下來,有些的委屈的道,“流雲哥哥,我沒有。”
“你有沒有自己心裡有事,沒有下次!”
東宮流雲冷冷的掃了她一眼,也不待莫鳶再辯解什麼,便擺手令一旁的侍女跟上去,“送郡主回宮!”
“流雲哥哥!”莫鳶不想走,好容易同東宮流雲出來一趟,她也想把握機會好好同他待一會兒,可身旁的侍女卻抓起她的手臂,強行將她架了出去。
東宮冥魔瞳微眯,掃了一眼前頭正在往山下走的身影,“八弟就怕母后怪罪?”
“我若是怕,便不會有今日。”東宮流雲臉色鐵青的應聲,但見東宮冥眼神盯着自己他飛快的斂了神色,笑着回頭,“三哥,我們還是說正事吧。”
侯飛凰下在茶杯裡的巴豆劑量不小,從山上下來侯明溪整個人一天都是虛脫的,往茅房裡跑了數十次,從山上下來也是最晚的。
“無憂?”夜色當頭,侯飛凰收拾好了賬本回房睡覺時已經是亥時三刻了,但在門邊往外看去,還是能看到清園裡有屋子亮着燈。
侯老爺不在家清園裡應當是沒有人居住的,就算是丫頭也不會住在清園的主苑內,侯飛凰覺得有些奇怪,當即便令李嬤嬤拿了燈籠在前頭帶路一起過去看看。
“小姐。”繡花鞋踩在青石板路上發出細小的聲響,可這一點也不影響那裡頭搖曳的燭火,到了清園,侯飛凰才發覺那亮起來的是書房裡頭的燈,她還沒來得及過去看,就見那書房外的另一側,有一道身影帶着丫頭氣勢洶洶的走了進去。
那人正是侯明溪,着一身火紅長裙面容明媚,一旁的丫頭伸手替她將書房的門打開,她便大刺刺的走了進去,很快裡頭就傳來她的怒吼。
“宇文無憂,你到底要怎麼樣!”
宇文無憂?侯飛凰心中泛起了幾分疑慮,但聽見這動靜也連忙隱匿在門外,聽着裡頭傳來的動靜。
“明溪。”宇文無憂的聲音仍舊顯得十分弱勢,尤其是在侯明溪的面前。
“寫寫寫!你每天就知道寫!真不知道我嫁給你做什麼!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會!還躲到父親的書房裡來,你是嫌我太煩嗎?”侯明溪今日被侯飛凰戲弄了一通,雖然沒有挨懲罰,但咽不下這口氣,就全出在了宇文無憂的身上。
宇文無憂飛快的將毛筆擱置在案几上,侯明溪的無理取鬧他已經見識過多次了,也不想與她辯駁,只道,“明溪,再過幾日我就要參加殿試了,你不要急,倘若我考上功名,日後什麼都會有的。”
“又是等等等!倘若你考不上呢!”侯明溪不悅的白了他一眼,直接推開了他攙扶着自己的手,“天天就知道寫這些酸詩,以你的才華,當真能高中嗎?”
“明溪,如今我我們是夫妻,你應當相信爲夫纔是。”宇文無憂的辯解有些無力,侯明溪這樣不講理的人他說什麼也不會影響她的。
“你就知道叫我相信你!可你知道我受了委屈嗎?”侯明溪猛的推了他一把,書生身子弱,直接就被她這一把推得跌坐在地上,“也不知道我這輩子造了什麼孽,竟然嫁給了你這樣的人!都怪侯飛凰,若不是她,我如今怎麼會過生這樣的日子!”
侯明溪氣的恨不得撕碎了侯飛凰,那書房裡頭也不時傳來侯明溪的咒罵之聲,“你既然早喜歡侯飛凰,爲何不娶她,要害的我同你過上這樣的日子!既無用又窩囊到處受氣!這種日子,我真是過夠了!”
侯明溪說完似覺得還不夠,上前兩步就將宇文無憂方纔寫好的東西全都給掀到了桌下,宇文無憂瞪着一雙眼睛,看着自己方纔寫的文章被她用墨水全部打亂,眼裡隱忍着濃濃的怒火。
“怎麼,你還敢朝我瞪眼?若不是我,你有這樣的書房用嗎?你有錢進京殿試嗎!”或是看宇文無憂的臉色變了,侯明溪上前直接推了他一把,直將他推得後退了幾步。
“你若是個男人,就去找侯飛凰給我算清楚這筆賬!不要整天窩在房間裡寫這些酸不拉幾的東西,算什麼男人!”侯明溪的喊聲極大,侯飛凰隔着幾米的距離都聽得格外清楚,清園外有不少過往的下人也都聽見了這動靜不時議論着。
“明溪,你不要太過分了。”宇文無憂的聲音仍舊是儒雅的,一身樸素青衣掩蓋不住的氣度,但眉宇之間卻滿是愁容,“我忍你讓你難道還不夠?你要怎麼樣纔算是男人?就非得在你受氣之時衝過去將二姐打一頓嗎?”
“本就是她給我的氣受,難道你找她算賬不應該嗎!”侯明溪氣的怒吼,“還是你還惦記着她放不下,捨不得我說她罵她啊!”
“我們已經成親這麼久,怎麼會呢。”宇文無憂有些無奈。
但侯明溪這時已經聽不見任何辯解的話,將他放在桌上的文章用墨水打翻了也就罷了,氣上頭來又上前兩步將他放在桌旁翻看的文章也全部砸到地上,一冊接着一冊,都摔在了地上大堆的墨水裡,很快就被那墨水打溼,有許多都看不清原來的字。
“明溪!你住手!這可是爹的珍藏!”宇文無憂急的上前就將侯明溪推開,心疼的將那幾本錦在墨水之中的書撿起來,但翻看之下,邊邊角角被墨水浸溼的地方几本已經看不清原來的字了。
“哼!我就是要讓你知道,是我重要還是這些鬼東西重要!你成天就知道看書寫酸詩,你都多久沒碰我同我好好說說話了!”侯明溪也不管宇文無憂難看的臉色,轉身往旁邊走去,就將書架裡的書也拿出來一起摔到地上。
書房之內登時傳來一陣砰砰的摔東西的聲音,宇文無憂攔不住,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侯明溪將那幾冊珍貴的書摔到地上,用腳狠狠的碾。
宇文無憂只能心疼的在一旁將自己能撿的書撿起來,護在一邊,而後在一旁冷冷的看着侯明溪如同發瘋了一般同那些書較勁。
似發泄夠了自己的怒氣,侯明溪才終於從那一堆書中走出來,看着彼時坐在一旁有些疲憊的看着自己的宇文無憂,拉着臉道,“回去吧。”
“回哪兒?”宇文無憂的聲音很冷,這面無表情的樣子也是侯明溪從來沒有看見過的。
侯明溪的心中忽然有種不好的感覺,也不習慣他突然這樣的強勢,直接又拉了臉道,“同我回去,天色不早了,我想歇息了。”
“你自己回去歇着吧。”宇文無憂的聲音聽不出幾分情緒,面無表情的站在一邊,饒是聰明一些的人就能發覺他此刻的不悅。
“怎麼,你還嫌我說的難聽?”侯明溪是不肯認輸的性子,見宇文無憂這樣倔強她冷笑一聲幾步就走到他面前,“想侯飛凰那個賤人了?”
“你怎麼說話的!”宇文無憂惱怒的瞪着她,眼睛裡已經有了幾分紅血絲。
侯明溪一見他這樣氣急敗壞的樣子,更覺得自己說中了,上前就猛的在他胸口推了一把,“怎麼,她是你的?我還說不得了!”
“她可是你二姐,你怎麼能這麼說她!”
宇文無憂對侯飛凰確實另有所想,畢竟她是侯老爺承認的侯府繼承人,掌管朝廷那麼多家商鋪,見侯明溪剝削他的銀子,還給他一千兩花銷。
見侯明溪這樣不講道理又絲毫沒有半點女人味的人在他面前這樣說侯飛凰,他一時也有些忍不住。
但就是這幾分浮躁,令侯明溪心頭的怒火更甚,“怎麼?被我說中了?呵呵,你就別肖想她了,侯飛凰那麼有本事的人,如今連侯爺和西齊太子都被他耍的團團轉,哪裡你還有你的份,你還是哪涼快哪呆着去吧!”
“你不要胡說八道!”
“我胡說八道?我若是胡說八道你急什麼?這麼關心她你倒是去找她看她會不會要你啊!”侯明溪的聲音尖細驕縱,倘若不是今日經歷了靈隱寺上的事情她也不會這麼得理不饒人。
但宇文無憂不知道,看侯明溪毀了那一堆書不說,還來這裡責難自己說侯飛凰的壞話,心頭對她的不滿越發的多。
“你去哪!”
見宇文無憂臉色陰沉的繞過自己出門,侯明溪有些緊張的問道,她任性是任性,但對宇文無憂也是抱了希望的。
宇文無憂沒有回答,直接越過她走出了書房,那陰沉的臉上始終沒有多餘的表情。
“你給我站住!”
侯明溪在房間之內的大吼也被他全然無視,或是心中太過鬱結,這心情他壓抑的太久,腳下生風很快便離開了清園的書房。
侯明溪氣的在書房內大喊大叫,見宇文無憂沒有停下來,仍舊叫囂着將這書房裡的東西大摔特摔,寂靜的清園之中,一時便也只能聽見她摔東西的聲音。
侯飛凰瞄了一眼前頭宇文無憂離開的方向,連忙快走兩步跟了過去,只見宇文無憂從清園裡在府裡繞了兩圈,像是猶豫了很久之後才終於停在了凰園外,一雙手想去敲院門又猛的縮回來,看起來十分糾結。
“似此星辰非昨夜,爲誰風露立中宵。”侯飛凰站在他身後輕吟了一句,就見他猛的回頭,見侯飛凰從後頭走來,他臉上忙露出幾分笑意看着她。
“二,二姐。”
侯飛凰看他面帶窘境,一壁朝他走來一壁關心的道,“可是明溪爲難你了?若是銀子不夠只管同我說,這可是你的頭等大事,萬萬不可怠慢。”
她這樣嚴肅的說着此事令宇文無憂心頭一暖,想到方纔侯明溪的態度在心中一對比對她的厭惡更增添了幾分。
“不是,我……”
宇文無憂有些猶豫,見侯飛凰這樣大方他反而有些不自然,“只是,許久沒有同二姐相處,有些懷念從前。”
他說着一雙澄澈中帶着儒雅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她,“從前同二姐吟詩作對,賞花觀月的日子,真讓無憂難忘。”
侯飛凰自然知道他受了委屈心裡不平,此刻斂了眸子笑道,“無憂,若是你願意,日後無人之時你還是喚我乳名吧,讓你叫我二姐,我也不習慣。”
“真的嗎?”宇文無憂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看着她,“凰兒?”
“嗯。”侯飛凰上前走了幾步,便見李嬤嬤在前頭給她推開院門迎着他進去,“倘若今晚睡不着,不如進來我替你斟一壺酒,讓我同你賽一賽,看看你這些日的學問有沒有長進?”
聽她這麼說宇文無憂的神色更是欣喜,從前同侯飛凰在一起時,他雖覺得侯飛凰不算什麼大才女,但平日裡與他吟詩作對也是不輸太多的。
“那今日便打擾二姐了。”他說着這話神色欣喜的進了侯飛凰的凰園,前院之中頗多不便,若侯明溪看見了也不好,侯飛凰便請着他到了後院,自己又替他進屋斟酒了。
後院之中,百花齊開的大槐樹下,宇文無憂正襟危坐在那石桌之前,雖是亥時的時辰,李嬤嬤還是去小廚房裡給他做了一些下酒菜和點心。
“姑爺,請用吧。”李嬤嬤將飯菜放在他的面前笑道,就見宇文無憂有些受寵若驚的點頭,入贅侯府這麼長時間以來,只有這一次不令他覺得這下人是在諷刺自己。
“無憂。”他正有些感慨,又見那內廷裡侯飛凰一身粉衫端着溫好的酒壺走過來放在他的面前。“可喝得幾杯?”
“自然不會輸給凰兒。”他輕笑一聲,眸曈之中含了幾分往日的情分。
侯飛凰也不點名,直接給他倒了一杯酒又將酒杯推到他面前,“那我今日可要好好考考你了,今日月色不錯,你就以這月色題兩句詩如何?”
宇文無憂一聽心中頓時多了幾分得意,張口便道,“曉鏡但愁雲鬢改,夜吟應覺月光寒。”
說罷也不待侯飛凰回答,一杯酒便下了肚。
“無憂今日心情不好?”侯飛凰將象牙筷子遞給他,一壁又笑道,“可別喝得太多回不去,要明溪來接你。”
一提侯明溪就見宇文無憂的臉色僵了一下,很快擺手道,“凰兒可是忘了我的酒量?我自然回得去,該你了,你也吟兩句。”
“自是不如無憂了,可別笑話我。”修長的手指執起酒壺又替他倒了一杯酒,侯飛凰輕道,“明月如霜,好風如水,清景無限。曲港跳魚,圓荷瀉露,寂寞無人見。”
她吟着這詩也不待宇文無憂評論便直接笑着將手中的一杯酒喝了下去。
宇文無憂的神色一頓,似感覺到幾分侯飛凰的苦楚一般,“凰兒……”
“今日只吟詩作對,不談其他,無憂,你請!”
侯飛凰攔住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她不是爲了挽回宇文無憂自然不想再聽,但見宇文無憂接下來沒說一句便看着她越發炙熱的神色,她也明白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可憐今夕月,向何處、去悠悠?是別有人家,那邊裁剪,光影東頭。是天外空汗漫,但長風,浩浩送中秋?飛鏡無根誰系,姮娥不嫁誰留!”
宇文無憂已經有些醉意,嘴裡含糊不清的嘀咕着這幾句詩詞,一條長臂放在石桌上,腦袋搖來晃去。
夜色漸深,侯飛凰已經溫了幾壺酒,面前的酒壺卻仍舊全都是空的。
“無憂,是不是醉了?”侯飛凰拍了拍他的手輕聲問道,他就猛的搖了搖頭。
“沒有,我哪有這麼容易醉,凰兒要灌醉我,還早的很呢!”他說着這話,伸手就去捉侯飛凰的手。
侯飛凰不動聲色的將手收回來,令一旁的李嬤嬤將他扶着坐好,“無憂若是醉了就早些回去吧,回去晚了明溪也是要着急的。”
“明溪?她着急什麼!”一提起侯明溪他便是滿腔的怒火,即是已有醉意,但仍舊不停的熟絡起來。“她怎麼就同你差別那麼大,凰兒,我好悔,你不知道我多想我娶得人是你!”
“你醉了。”
“我沒有,我說的都是實話。”宇文無憂趴在桌子上腦袋已經不動了,可仍舊不停的說話,“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攬明月,我的志向,從來都不是做這侯府的入贅姑爺。”
“那你的志向是什麼?”侯飛凰的語氣陡然陰沉了下來,想起前世他處心積慮的在侯府之中摸爬滾打,走上那至高之位之後所做的一切,她仍舊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凰兒,我的志向……”
“五姑爺醉了,送他回去。”
宇文無憂還沒有說完,就聽到聲音傳來一聲冷寂之聲,夜空之中有風拂過,侯飛凰回頭一看,便見東宮流雲一身紫衣立於她身後,長身玉立身俊美如畫,面容之上是她少見的慍怒。
侯飛凰的心中咯噔一聲,莫不是他誤會了什麼?
“我沒醉,我還有話同凰兒說,凰兒,我的志向是……”
“帶走!”東宮流雲卻猛地一擺手令原燼上前將他從後院拖了出去,宇文無憂還想說什麼,但被原燼拉扯着,硬是沒有說出來,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被原燼推出門外,一壁爭辯着自己沒醉,一壁又東倒西歪的朝外頭走去。
“你去看看,千萬將他毫髮無損的送回明園。”侯飛凰吩咐着李嬤嬤,李嬤嬤便點頭朝着宇文無憂的方向追了過去。
沒有回頭看他,侯飛凰喝了幾杯酒臉上也有幾分紅潤,帶着輕微的醉意她直接扶着腦袋在石凳上坐了下來。
東宮流雲看着她的背影卻以爲她是生了自己的氣,在後頭的腳步一頓,輕道,“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