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認識我吧!”
門口的守衛急忙行禮:“當然認識,阿諾託將軍,您是我們女真第一勇士!”
阿諾託點了點頭:“那就好!”然後伸出食指放在嘴邊讓他小聲,緊接着說:“那你幫我一個忙吧!”
“將軍有何吩咐儘管說!”
“兩位首領和軍師是不是都在裡面?”
“是!將軍!都在裡面!”守衛有些奇怪,但還是很快回答道。
“那就好!這樣,你幫我把二首領悄悄地叫出來,就說我在帳外等他!”
“這……”守衛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答應了,但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您怎麼和代善將軍一樣啊,他昨天來大帳也是有意躲開軍師。”說完轉身掀起簾子看了看,慢慢走了進去。
阿諾託一臉茫然地看着他的背影,嘴裡嘟噥了幾句:“代善?他昨天也躲開軍師?難道他也發現了什麼……”
正想着,王杲已經快速邁着步子出來,一見阿諾託臉上的神秘模樣,明白了幾分,拉着他向外走了幾步:“說吧!我們的第一勇士。”
阿諾託雙手把奏摺呈上:“二首領,任務已經完成!他們的信使被我一箭射中,摔下了萬丈深淵,這是我事先從他身上切下來包袱裡面藏好的密摺!”
王杲大喜過望:“好啊!阿諾託,我早就說過,你這個第一勇士不會讓我失望的!我這就進去告訴大首領和軍師,馬上給你慶功!”
“二首領!”阿諾託一下拉住了他,“您最好還是把軍師支開,再和大首領一起看!”
“哦?”王杲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終於明白了他在這兒猶豫不前的原因,但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你爲什麼要支開他呢?”
阿諾託的臉一下紅了,憋了半天也沒說出話來,但生性豪爽的他還是決定有話直說,他拿過摺子把封條全力撐開,露出裡面的摺頁,然後把摺子對準了旁邊火把的明亮之處,方便王杲看得清楚些。
王杲看了他一眼,將信將疑地把眼睛湊了上去,嘴裡輕輕唸了出來:““他們的軍師龔正陸是漢人……”
讀到最後,王杲也一下呆住了,一下拉住了阿諾託的手,迫不及待地問了一句:“你確定這是他們送出的密信?”
“當然!他們派出了兩個信使想迷惑我,被我識破了!這個信使武功非常高,如果不是我去,根本拿他沒辦法!我甚至懷疑他是殺害我弟弟的兇手!”
“嗯!”王杲的臉色也一下子嚴肅起來,拍了拍阿諾託的肩膀,安撫了一句:“幹得好!第一勇士!你是最棒的!我這就去告訴大首領!你先躲到後面去!一會兒我們倆叫你,你再進來!”
“是!”阿諾託一拱手,迅速躲了起來。
王杲滿腹心事地走進中軍大帳,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來。代善這時也在大帳裡面,他是回來覆命的,正在和龔正陸、覺昌安一
起商議明天派遣龔正卿帶一百漢兵到明軍去的細節。
看到王杲回來,覺昌安覺察出了一絲異樣,輕輕問了他一句:“賢弟!沒事吧!”
“沒事,出去方便了一下!”王杲搖了搖頭,看見龔正陸和代善這時都擡起頭來看着他,不由得笑了笑,對他倆說了一句:“明天這一百漢兵派過去,非常重要,今晚在這兒討論很久了,也沒有個具體的結果。你們兩位,一個號稱‘無敵智多星’,一個號稱‘女真智多星’,都是聰明無比,知道這樣下去很難有實際效果。這樣吧,你們兩個,現在回去,每個人都好好想想,每個人都提出一個相對完善和便於操作的方案來。我們明天一大早再討論,你們看怎麼樣?”
代善迅速接過了話頭:“這個辦法好!得有一整套操作辦法纔好討論!”他是有自己的小算盤的,他已經意識到自己重新得到重用的機會快要來了。二首領讓他們倆分別回去提方案,實際上已經把他和龔正陸列在了平等對待的位置上。現在他和龔正陸已經是公平競爭的關係了,所以他此刻非常激動,完全贊同二首領的決定。
旁邊的龔正陸卻只是嘆了一口氣,沒有說話。他就一直不贊同這個派自己哥哥去明軍大營的方案,但是說破了嘴也沒用,代善這兒熱衷地挑撥,讓兩位首領都傾向於他那一邊。
覺昌安不知道王杲爲什麼出去一趟後突然作出了這樣的決定,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但多年的默契告訴自己,他這麼做一定有他的意圖,於是選擇了沉默,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王杲得到了義兄的支持,心裡有了底,眼睛望向了龔正陸:“軍師,你的意見?”
龔正陸又嘆了一口氣,無奈地點了點頭:“好吧!兩位首領,那就明天卯時再在大帳裡商討吧!”說完把手背在身後,對代善作了一個請的動作,兩人一起走出了大帳。
走出大帳後,兩人同時上馬,同時策馬揚鞭出了營地,在經過大門的時候,龔正陸拉了一下馬繮,胯下的駿馬一下子高高躍起,差點兒把他掀了下來。他使勁拉緊繮繩,好容易在馬背上坐穩了。
代善卻不知道他爲什麼停了下來。原來,龔正陸看到了營地門口的士兵,正是他派去跟隨阿諾託劫殺明軍信使的騎兵。
龔正陸正想出聲詢問這些士兵劫到了信使沒有,爲什麼回來不向他報告,他們的頭兒阿諾託呢?可是他眼角的餘光看見一個高大的黑影正從中軍大帳的後面繞出來,掀開大帳簾子走了進去。
他一眼就認出了那一定是阿諾託!
不好!他在心裡暗叫了一聲苦,阿諾託居然回來了,沒有向自己報告,而是躲開了自己直接向兩位首領打小報告,看來兩位首領剛纔讓自己和代善離開是有意支開的,他們這一回是的的確確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情況不妙,這一百名漢兵還沒有派出去,明軍的“反間計”就已經起作用了,而這些女真將帥
們都還矇在鼓裡。這個李成樑,如果不是有高人指點也有這麼厲害,那還真是以後女真部族發展路上的一個勁敵!
當然,現在還不是和女真人撕破臉的時候,還得韜光養晦,保命要緊。於是,他生生把準備詢問這些騎兵的話嚥了回去,手裡的皮鞭狠狠地抽在馬肚子上。駿馬長嘶一聲,迅速揚起了蹄,奮力向前跑去。
女真中軍大帳內,覺昌安親手撕開了明軍密摺的封條,把摺子完全攤開在桌子上,越看臉色越鐵青。看到最後,他的身子都顫抖了起來。“呯”,一巴掌狠狠拍到了桌子上!再也控制不住,用着顫抖的聲音罵了出來:“這個龔正陸,枉費我這麼信任他,這簡直就是‘有奶就是娘’的混蛋!”
要知道龔正陸是經過他親手營救、赦免、發掘和重用的,他與龔正陸的關係也是亦師亦友,亦父子亦兄弟。平時龔正陸也只敬重他一個人,甚至有時連二首領王杲都不放在眼裡。所以這個“混蛋”的話,也只有他纔敢罵,換另外一個人,是萬萬不敢的。
王杲這時在旁邊適時拉住了他:“大首領息怒!這也有可能是明軍故意施的‘反間計’!”
覺昌安擡頭看了一眼王杲,怒氣稍微平息了一些,急忙把臉轉向阿諾託:“阿諾託,你是女真人的驕傲,而且你也是最不會說慌的,你快說說,怎麼回事?”
阿諾託擡起頭來,把剛纔的經過原原本本說了一遍,在說到玄武這個厲害高手的時候,他也毫不掩飾自己的敬佩之情,說這都是巧合和人多勢衆的原因。要不然,一對一單挑的話,他會完全敗於這個漢人信使的手上,就象自己親弟弟阿諾維一樣。
覺昌安沉默了,他非常瞭解阿諾託的脾氣,以他笑傲羣雄的實力,在女真部族中從來沒有對手。而且他也確實傲氣,從來沒見過他在武藝上服氣過誰,這次對一個敵人如此佩服,是前所未有,說明他肯定是不折不扣地說了實情。
正想安慰他幾句,阿諾託卻象是想起了什麼,如此虎背熊腰的硬漢竟然一下流下了熱淚:“兩位首領啊!我想到一個特別可怕的地方,也不知道對不對?還請你們二位首領不要見怪!”
“你們想想,我和我弟弟阿諾託,現在是女真第一勇士和第二勇士,我們倆擔任正副先鋒官。不是我阿諾託吹牛,如果有人要擊敗我們女真鐵騎,先殺掉我們兩個,就有至少一大半勝算。而龔軍師,已經派阿諾維去偷襲,讓他慘死在那個可怕殺手的手裡;他又派我去劫殺這個信使,會不會也想假借這個人的手把我殺了啊!可怕我們兩兄弟,對部族忠心耿耿啊……”
阿諾託說到這兒,已經完全控制不住,如此強悍的一員虎將,竟然當場嚎嚎大哭起來,哭得覺昌安的心更亂了,急忙安慰他:“阿諾託,你是最棒的!即使真是軍師所爲,你不也用自己的實力把這個可怕的殺手幹掉了麼?放心吧!你馬上就將成爲我們女真部族的元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