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從來的路上,聽見路人說是“李二小姐歸寧”開始,琳琅就已經生出了不好的預感。
爲了防止事情敗露,起初調換親事的事情沒有公之於衆。之後爲了不讓李若溪再挑毛病,她也沒主動把這事講出去,而是在等着李家這邊澄清。
可距離成親已經過去了五天,路人卻對此並不知曉……
“爹,出了什麼事了?”琳琅不安的問,生怕是又出了什麼岔子。
李丞相聽見她的疑問,深吸一口氣,怒極反笑:“你這不孝女,還敢問出了什麼事?”
琳琅張了張嘴,想擠出一個尷尬但不失禮貌的微笑。但好像做不到。
她爲了孃親的安全,已經做到了這個地步,還是不孝女?
本就是自己委屈,琳琅不想屈從在威懾之下:“女兒敢問,所以請您明示。”
“你……”李丞相的眼睛險些突出來,難以置信的看着她。
琳琅熟悉這個眼神。
當年舅舅走後,李丞相要她爲貴女千金們斷病解憂,她拒絕時,他就是這個眼神。
後面李丞相爲此對她軟硬兼施,卻被她堅持推拒時,他也是這個眼神。
失望、憤怒,氣她身爲李家長女卻不能爲李家做出振興門業貢獻。
逐漸的,李丞相也放棄了以此拉攏人脈的路子,給她和蘇璨定下親事,卻寵溺起了溫婉賢淑的妾室,和比她才情出衆的李若溪。
“……罷了,大門口丟不起這個人,等下再收拾你!”
有邵煜白在,李丞相不能太耽誤客人,更不能怠慢邵齊,隨即便把目光轉向一旁,語氣勉強放緩了些:“世子可還認得老臣?”
傻子見對方是在和自己說話,當即一臉驚恐的躥到了琳琅背後。
“壞人!”
邵煜白微微蹙眉。
只見李丞相伸出手像是要拉扯邵齊。
邵齊自然不肯,嚇得一直往琳琅身後躲:“壞人,走開!”
李丞相抹了把汗:“將軍,這……。”
邵煜白朝傻子伸出手:“齊兒,過來叔叔這。”
傻子有些不情願,看了看自己的小叔叔,磨磨蹭蹭的走過去,眼睛還是盯着琳琅。
李丞相這才重新怒視琳琅,沒敢再驚乍怒吼,但還是忍不住捶胸頓足:“李家怎會有如此不要臉面的女兒!你還不跪下!”
琳琅眼眸微動,低頭抿住了脣,腦子裡已經飛快的思索起來,這又是發生了什麼事。
倒是傻子先開了口:“壞人!你憑什麼命令琳琅跪下?”
琳琅擡眼,忙勸道:“世子不要亂說。”
但她還不至於被封建思想完全圈住,往日犯錯或求人是她下跪的底線,這沒頭沒腦的就讓她跪?
最終,她不卑不亢的問:“女兒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要跪?”
他們讓她改嫁,她嫁了。比起通常遲迴了兩日也是因爲生病,尚在情理之中,何錯之有?
殊不知李丞相瞧見她這副“不知悔改”的模樣,更是怒火上涌,雙手直抖,彷彿一張老臉是在被人放在地上踩,氣得他轉身揮袖命令:“來人!把這厚顏無恥的丫頭給我押進去!”。
隨後,李丞相才使勁兒壓下了怒火道:“邵將軍,既然您親自來了,有些話老臣便先對您說了——這門親事之所以出了差錯,全是老臣教女無方。此事,李家定然會給譽王府一個交代!”
琳琅聽了這番話,滿眼的不可思議,隨後從四面涌來的家丁鉗住了她的雙手,直接迫使她跪了下去!
邵煜白把目光轉向她,眼裡卻沒有詫異的神色。
琳琅下意識的衝他搖頭,隨即回憶起來,也只能垂眸苦笑。
沒想到回到家裡,反倒被定下了洗不清的罪名。
這時,正堂裡窸窸窣窣的傳來了哭聲,還有勸慰和道歉伴着。幾個聲音,都是琳琅無比熟悉的。
李若溪捏着帕子哭得滿臉泛紅,一旁她的生母孫氏和李府主母蘇碧琴一個勸,一個欠的伴着李若溪正往外走。
三人見到琳琅時,眼中神色各異。
蘇碧琴左右看了看,一邊咳着一邊走到了琳琅前頭,猛擡起手,卻久久沒有落下,自己的眼眶倒先紅了。
半晌,她恨恨的放下了手,抖着嘴脣道:“娘盼了這麼多年,就盼着你能好好嫁出去安生過日子,你真是……真是讓我失望透了!”
說罷,不等琳琅迴應,蘇碧琴眼皮一翻,竟向後栽倒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