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妍敏離開之後,秋楠端着茶杯又呆坐了許久,直到韓思琪過來詢問她是否還要出去的時候,她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撂下茶杯,向門外走去。
離開學的日子沒幾天了,A大開始忙碌起來,大門口掛着紅底黃字的迎接新生的條幅,有些學生早早就往裡搬着行李,而學生會的師兄師姐則組織着人手幫忙,展示師兄師姐該有的風範。
又是一年秋到時,臨近九月,天氣已經漸漸褪去了酷熱,微風輕拂,吹動樹影婆娑,空氣十分的舒爽。
秋楠一如既往的從學校的側門走進那條種滿楓樹的林蔭路,儘管還沒到秋天,但是一路的楓樹已經有些葉子開始變黃,有些被風颳下,卷落在地上。
她低下身子撿起一塊落葉,脣角微彎,這條楓路是她最喜歡的地方,在秋天的時候,她尤其愛在沒課的時候選一個安靜的角落,坐着靜靜的賞楓。
又一年了啊,一眨眼,就已經成爲準畢業生了。
她捻着楓葉的枝梗,緩緩轉動着,擡腿向教學樓的方向走去。
今天是開學報到的日子,其實報到這些事從來都不需要她操心,只要通知神寒的秘書,他們就會把一切辦妥,她只是在家裡憋了太多天,這纔出來透透氣。
韓思琪始終在她身後一米不遠不近的跟着,校外的兩尊黑衣神在她的強烈要求下,總算沒跟進來,只是韓思琪是任她說的嘴皮子破也是不會離半步的,她也就由她了,反正也已經習慣了。
就這樣吧,如果神寒認爲這樣會讓他感到安心,那就這樣吧。
儘管還沒到真正開課的時間,可校園裡的學生已經漸漸回籠,歡聲笑語盪漾在每個角落裡,處處洋溢着青春盎然。有許久不見的情侶你儂我儂的依偎相伴而行,甜蜜得讓人豔羨,也有分離過久的同室舍友再相聚,又叫又跳的十分愉悅。
大學校園是生動的,是甜蜜的,亦是自由自在的。
走過楓路,拐向教務主樓時,人漸漸的多了起來,有許多生面孔睜着好奇又期待的眼睛四處打量,似乎要爲自己將要度過四年大學生涯的地方作個詳細繪圖一般。
“這位師姐,請請問英雄樓怎怎怎麼走?”一個略帶羞澀又結巴的聲音兀然在秋楠耳邊響起,成功阻擾她要走進辦公主樓的腳步。
她微愣,轉過頭來,只見一個穿着洗得發白的牛仔褲,灰色短袖T恤,戴着一副鏡片十分厚的眼鏡,樣子長得頗爲眉清目秀的男生侷促地站在自己面前,靦腆的問。
他皮膚黝黑,嘴脣上邊還有着一撇烏色的鬍鬚,在他腳邊,放着一張捲起來的草蓆,還有一個極大的傳統紅白藍袋,以及一個殘舊的雙肩揹包。
該是個比較貧困的新生吧,現在的大學生,哪裡不是打扮得光鮮的呢?就連自己,也是不可落俗套的滿身名品。
見秋楠轉過頭來打量自己,那男生先是一愣,好漂亮的女生。看她打量自己,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黝黑的臉微微升起一圈可疑的紅,又見她臉容出衆,氣質高貴優雅又疏冷,身上衣飾看起來也十分名貴,他不禁垂下頭,似是感到自卑一般,微微後退一步垂下了頭。
“從這條路一直走到盡頭轉左再轉右,你就能看見英雄樓的位置了。”秋楠淡淡地回道。
英雄樓是男生宿舍樓,剛入學的時候,聽見這名時,她着實是愣了幾許,心想女生宿舍該不會叫美人樓吧?她想的其實也不差,但A大的女生宿舍樓有個美麗的名字,就是芙蓉樓,既貼切又優雅。
似是沒料到她會回答,男生聽了擡起頭靦腆一笑,撓着頭說道:“謝謝你,師姐。”他背起自己的揹包,又拿起手中的行李,正要向秋楠指的路走去,忽地又轉過頭看着她說道:“師姐,我是大一新生吳剛,是計算機系的。”
秋楠漠然地點了一下頭,不再多話,轉身就向教務主樓走去。
吳剛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這才轉身離去,鼻尖處,似乎縈繞着剛纔那淡雅女子身上發出的馨香,幽幽的,淡淡的,極是好聞。
城裡人,都是這麼的美好嗎?那個師姐看起來很高貴,也很美麗,比他在家鄉見過的所有女子都要來得美麗,就好像仙女一樣。
辦妥了開學手續後,秋楠從主樓出來,伸手在眉骨搭了個棚,看着太陽懸掛於空,天色尚早,她並沒有急着回家,而是在校園裡慢悠悠的走着。
別的學生俱是結伴成羣,唯她氣息清冷,孑然一人,似是一縷遊魂般漫無目的地在遊蕩,不知去向何方,也不知該在何處停留。
又走到了那條楓路,細碎的金光透過鬱郁疏疏的枝葉灑在柏油瀝青路上,形成斑駁點點,隨着微風吹動樹梢而晃動。她坐在了在楓樹之間的其中一張長木椅上,看着遠處嬉鬧的學生出神發呆,而韓思琪,則識趣地離開五米開外,留給她一個冥想的空間。
沐風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摘下眼鏡揉了揉,確信自己並沒有老眼昏花,那端坐在長條椅子上,微微仰着頭的女孩,確是秋楠沒錯。
她穿了一條米色的長裙,雙腿伸直,小腿交疊翹着,她的雙手撐在身側的椅面上,不施粉黛的小臉微微仰着,微闔着眼,神態安然。一束陽光透過晃動的樹梢縫隙投在她的臉上,忽明忽暗,讓她看起來帶了點神秘莫測。
他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生怕再向前一步,就會驚擾了她。透過她,他似乎又回到了許多年前,在那個江南小鎮,那條種滿櫻花的林蔭大道,那一個穿着碎花長裙的圍着白色圍巾的女子也如她這般,微仰着頭,落櫻繽紛,落在她的發上和肩膀上,一切如夢似幻。
心中一股子酸澀腫脹盪漾開來,他下意識地向前走,停在她一米開外,目光柔和,喃喃地叫了一聲:“淑嫺……”
秋楠被突如其來的叫聲給嚇了一跳,睜眼看清眼前的人時,本就淡漠的眸子更爲清冷絕然,帶着疏離和戒備。
看進她那雙眸子,沐風此時也清醒過來,正欲解釋,目光落在她脖子滑落出來的項鍊上的鍊墜時,瞳孔微微一縮,一絲靈光從腦中飛速閃過。
第227章父女疑雲
韓思琪早就注意到了沐風,眼見他上前,她警惕地走到秋楠身後,一臉戒備地瞪着他,看清楚他眼中並無惡意之後,又和秋楠交換了一下眼神,這才重新退回剛纔的位置。
秋楠並沒有漏聽剛纔他的那一聲淑嫺,她的眉心微擰,這個人人稱頌的教授,認識母親嗎?
她對母親其實瞭解不深,因爲自己年紀太小她就已經離世,所以就連她的臉孔也記不清楚,只有個模糊的影子。而關於相片,每回問及爸爸,他都很傷感,說她不愛拍照,所以也沒留下,只是說自己長得很像她,久而久之,她都沒有再問,以免爸爸觸景傷情。
爸爸說媽媽很愛她,但也僅僅陪伴在她身邊三年,更由於那場火宅自己記憶全失,所以,儘管同樣深愛,但秋楠對母親的感情遠遠不及爸爸。
爸爸給了她一切,她幼兒時就沒有母親,是爸爸既當爹又當孃的把她撫養成人,是爸爸教她讀書識字,是爸爸給她說睡前故事,是爸爸教她做人道理,就連女生的初次來潮,也是爸爸紅着臉教她基本的生理知識……
所以爸爸去世的時候,秋楠真的只覺得天都塌了,世界似乎停頓了,就連呼吸也爲之窒息。而在曹雪雅打破爸爸的骨灰盅的時候,她更是覺得自己的靈魂都被強行抽離,心被撕裂,痛得無以復加,痛得如溺水之人無法呼吸,恨不得死了纔好。
而眼前這個男人,眼中表情很是驚愕,又帶着迷茫和難以言喻的依戀,是因爲母親嗎?他認識母親嗎?
她對母親知之甚少,忽然有這麼個和母親相識的人出現在眼前,疑惑涌上心頭的同時亦忍不住問:“沐教授認識家母?”
沐風死死地瞪着她胸前的那個梔子花瓣玉墜,聽得她問,不由把目光投在她的臉上,細細的觀察她的眉眼,心裡的存疑愈發的大。
“我可以坐下嗎?”他答非所問,看了看秋楠身旁的位置。
秋楠微愣,向邊上移了一分,淡淡地道:“請坐。”
沐風欣然坐下,眸光又在她垂在胸前的玉墜掠過,眼中神色複雜,無數的問號充斥在腦海裡,急速的想要找到答案的出口。
秋楠似乎感到他的目光,垂眸在自己的胸口上看了看,那枚梔子花玉佩垂在胸口上,晶瑩透白,在陽光下更是潤色透明,這是母親留給她的,唯一一個念想。
她目露疑惑,偏頭看向身旁的男人,他的側面顯得很柔和,看着微微感到有些熟悉,只是不記得在那裡看過。
“孩子,你的母親是張淑嫺嗎?”沐風艱難地問出口,會是自己認錯了嗎?是不是隻是巧合?
然而,秋楠的眼神卻打破了他的疑慮,也肯定了心中所想,他既喜又帶着點悵然,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你母親,她,還好嗎?”他再度問道。
女兒已長成如花般美麗的嬌人,她一定很幸福吧?
秋楠聽見他的問話,將目光轉移開去,淡淡地道:“許多年前,家母已過世。”
“什麼?”
她淡淡的陳述,卻如一道驚雷似的炸在了沐風腦中,徒然變得一片空白,腦中嗡嗡的在響,不知身處何方。
“死,死了?”他的眼睜的如銅鈴般大,嘴巴也大的可以塞下一顆雞蛋。
死了嗎?那個清幽如蘭一樣的女子,她真的早早就離世了嗎?是因爲不願原諒他嗎?甚至也不願見他最後一面嗎?
秋楠看着他的反應,心裡一股酸酸澀澀的感覺盪漾開來,似怨,似恨,也似怒。
於是,她冷冷的說:“是的,二十年前就死了,死在了一場大火當中。”
沐風神魂恍惚,二十年前,她才二十四歲,那麼的年輕,花一般的年華,怎麼會這樣?
二十年前,那不是自己最後一次見她嗎?就在那間充滿回憶的小屋裡,如果知道那是兩人最後一次見面,那他是不是就不會離開,是不是不顧一切也會和她一起?
是知道兩人永遠都不會有機會再見,所以纔會把他約在了那裡嗎?爲什麼,上天那麼殘忍,讓他幸福的同時,卻殘酷地奪去她?
她那麼美好,那麼安靜的一個女子,是上天也看不過眼嗎?還是在懲罰他?懲罰他的揹負,懲罰他的不力爭?
他如同丟了七魂六魄的頹然和悲慟,秋楠全然看在眼裡,她幾乎可以肯定,眼前這個忽然滿身憂傷的男人是真的認識母親,甚至交情不淺。
她忽地想起小時候的傳言,想起小同學們的嘲諷,想起別人異樣的眼光,也想起父親偶爾看着她時流露出的哀傷,那傳言,會是真的嗎?
想到那個可能,她頓覺自己的心揪成了一團,似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掐住了脖子一樣無法呼吸,無邊的恐慌迅速蔓延開來。
不,不會是真的,她的爸爸是秋光明,她徒然睜大了眼,驚恐地站了起來,戒備的看着沐風,退後幾步。
沐風似乎才從驚人的事實中醒悟過來,眼見秋楠突然防備性的看着他,微愣,目光落在她胸前的玉佩,不由開口試探地問:“你的玉佩,是淑嫺留給你的嗎?”
梔子花玉佩,是他送給她的定情信物,代表着純潔的愛,也代表着她如梔子花一般恬靜,她一直戴在身上,還說以後若是生了女兒,就會把玉佩傳給她,告訴她,爸媽的故事。
會是如當初她說的那樣嗎?
沐風看着秋楠愈發熟悉的眉眼,試圖從她的臉上找出些和自己的相似,她的眉和眼睛其實不像淑嫺,反而,真的有幾分像自己。
沐風想到某個可能,整個心都微微顫動起來,他亟亟地問:“孩子,你出生的年月是?”
聽着他試探的問話,秋楠抿着脣不發一言,彷彿一隻受驚的鳥兒一般,撲騰着翅膀就以極速飛走。
第228章楠的反常
沐風怔怔地看着秋楠驟然逃離的背影,有些慌不擇路,更帶着顯然而見的恐懼和逃避,他一下子從木椅上站了起來,下意識地就要去追。然而,那個跟在她身邊類似保鏢的女子警告性地瞪他一眼,頃刻追了上去。
接到那警告的一記眼光,沐風剛擡出的腳頓時收了回來,眼睜睜地看着那兩個俏麗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心頭的疑雲像一朵泡足了水的棉花一樣,愈發的擴大。
她似乎在逃避自己的問題,爲什麼?
她是知道些什麼嗎?她現在的身份又是什麼?爲什麼身邊會跟着一個保鏢?
心裡頭千萬個問號堆積在一起,恍如一堆在瓶中急切找到出口的小蝌蚪一樣,想要全部得到答案,那個他想也不敢想的答案。
他轉過身,目光落在遠方那一棟紅色教學樓時,眼睛倏地一亮,是啊,怎麼不去教務處查探一下呢?
想到這層,沐風立即向教務處撲去,爲着那個未知的答案。
淑嫺,會是這樣嗎?那孩子會是我們的孩子嗎?爲何,你爲何從不曾與我說?爲何你這麼狠心,到死也不跟我說?哪怕你在那天挽留我,我也會留下,哪怕你只說一句不要,我都會勇敢的去面對所有反對。
淑嫺,到底那天之後發生什麼?你爲什麼會絕然地離去?
接近黃昏,馬路上一片繁忙,車水馬龍的好不凌亂,驕陽西斜,燦色的金光在天空蔓延,染紅了半邊天際。
秋楠從A大慌亂地逃離,一直到車子在馬路上行走,她的心仍無法停下驚恐,無法撇除腦海中那點存疑和過往的謠言。
“你是野種,你就是野種。”
“你不是你爸爸親生的,是你媽偷人生的。”
“你就是個野孩子。”
無數個聲音在腦海中吵雜交戰,頭像是被千根尖細凌厲的銀針刺進一樣,一針又一針,抽出再刺進,痛的她難以呼吸。
“不,我不是。”她猛地抱着頭,在狹小的車廂座位上蜷縮成一團,就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正在駕駛的韓思琪被嚇了一跳,從後視鏡看了一眼她的狀況,不由大驚地問:“小姐,你怎麼了?”
“停車,停車。”秋楠擡起頭來,雙眼通紅,臉色白的像個沒有血色的鬼魂一樣,十分可怕。
吱呀一聲,韓思琪連忙打起應急燈,把車子停在了半塞的車龍中,還沒等她出聲,秋楠已經打開車門衝了出去,不顧緩緩移動的車子,在其中快速穿插着。
韓思琪大驚不已,立即翻身衝出車外,追了上去,邊追還邊呼叫另外兩個保鏢。
如同拍電影一樣,被突然衝出來的人影而緊急剎車的司機出了一身冷汗之後便是破口大罵,看着那追逐的幾條人影,又左右的看,攝影機呢?
秋楠痛苦地奔跑着,直到腦海裡的聲音全部沖走,她才喘着氣撲倒在地,不顧別人異樣的目光,倒在地面上看着天空被染紅。
韓思琪已經嚇得要死,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她突然的就這樣,看她倒在地上,連忙奔過去把她抱起來,並指揮另外兩個保鏢叫救護車。
秋楠卻開口:“別,別叫救護車,我沒事。”她說着,掙扎着要從地上站起來。
“小姐,你的臉色很差,我們去醫院吧。”韓思琪按着她,着急地看着她的面道。
秋楠搖了搖頭,撐着她的手臂站了起來,因爲跑得太快,她的身子微微搖晃,幸而韓思琪眼疾手快地扶着她纔不至於再度摔倒。
她甩開韓思琪的手,四周罔顧一番,才向前走去,回家,她要回家,回到她的家。
看着她蕭瑟又纖薄的背影,腳步不停,似是向着某個方向而去,韓思琪十分擔憂,不斷撥打着神寒的私人手機,好不容易的接通了,她急着報告,神寒沉默了一會,才說了一句看着她,就掛了電話。
韓思琪只好亦步亦趨地跟在秋楠的身後,看着她像個幽魂般在熙攘的人羣中穿梭,那麼寂寥,那麼孤獨,那麼的,讓人心痛莫名。
夕陽西下,夜幕降臨,華燈初上,霓虹燈在交錯閃爍,夜,已至。
秋楠走得雙腿麻木,終於看見了那熟悉的街道,那一條條佈滿斑駁青苔的小巷,還有那放在屋檐下的青石板,那些古舊的店鋪,她青白的臉終於露出了一點欣喜,加快了腳步。
韓思琪看着這舊街,皺了皺眉,跟着她走進了一棟舊房子,陰暗的樓梯,昏暗的燈光一閃一閃的,電線縱橫交錯,顯得有些危險,而前面的身影卻是越走越快,似乎前方有着什麼在引誘着她前去一樣。
她停在一扇鐵門前,摸了摸身上,忽地有些茫然,但很快的,她就把手伸進了鐵門後,不知從那裡摸出兩條鑰匙,看着帶着鏽跡的鑰匙,她的脣角,露出一絲笑容。
顫巍巍地把鐵門打開,又打開那扇木門,像是一個久不歸家的孩子一樣,秋楠迅速走了進去。
韓思琪壓抑着滿心的疑惑,示意已經跟上來的兩個保鏢在門外守着,自己不放心地跟了進去。
房子很舊,地板是青白色的瓷磚,正對着門口的是一張米黃色的布藝沙發,沙發上堆着兩隻玩偶小兔,而沙發前則是一張破舊的茶几,放了一隻淺綠色的塑膠菸灰缸。
沙發後,是一個陽臺式的窗臺,鋁合金窗後放着兩盤綠色植物,生機勃勃的,顯然有人經常照料。沙發的正對面牆,是一個五成新的電視櫃,上面放了一個八成新的液晶電視,還放了一個DVD機,有幾張碟凌亂地放在上面。
沙發的左邊方向,是一個窄小的廚房,廚房外放了一張小小的四方桌,桌面有個青藍色花瓶,插着一支布藝粉玫瑰,有兩張椅子放在桌下,似乎隨時等着主人落座。
而靠着門的右邊,是一條比較短的走廊,走廊上方有一盞橘色射燈,可見兩個房間斜對着,韓思琪看着秋楠走在幽暗的走廊裡,驚悚地聽着她喊:“爸爸,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