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聽見隔壁的動靜,步青也出來了,海留笙就跟在他的後面,自從他上次晉級後,他的身體已經有十三歲了,他又不願意回空間戒指,就讓他和步青睡一起了。
海留笙一身錦衣玉帶,活像個養尊處優的小公子,冷酷地瞅了眼慕楓,眉角邪肆上挑,“嘖嘖,這不是冥王爺身邊的有狗嗎?”
慕楓面帶不悅,“臭小子,你在說誰?”
世上沒有人喜歡被比作狗,他也不例外!
海留笙一點都不客氣,“誰問說誰!”
慕楓氣得牙癢癢,偏生礙着王妃的面子,不敢動手,他緊緊地抿住脣,不語,生怕一張嘴就吐出火來。
他跟在六王爺的身邊數十載,從未有人這麼大不敬,將他比作畜生,最讓他受不了的是,這貨說好聽點是隻神寵,說不好聽點,他就是隻畜生。
他這會還要求着王妃回府呢,自然是不想得罪她的靈寵。
從客棧出來,瑰殤望着川流不息的街道,淡淡地看向步青,問,“這京都有什麼地方可去的?”
既然都千里迢迢地趕到王府了,她自然要好好地玩一場。
步青不假思索地朗聲道,“城裡最有名的就是瞎子街了,你可要去看看?”
瑰殤挑眉,神色有幾分不解,“瞎子街?
”
步青淡笑着解釋:“瞎子街是沒有白天的一條街,終日都是夜晚,位於商朝京都的城郊處,至於爲何沒有白天,大家都不大清楚。”
沒想到,竟還有這等神奇的地方,瑰殤來了興致,決定親自去看看,一行人便朝着黑街而去。
伸手不見五指的瞎子街,跟外面陽光燦爛的街道涇渭分明,一黑一白,顯得格外的突兀,卻爲這一條街披上了神秘的色彩。
走入瞎子街,竟又一下子豁然明朗了,沒有明亮的陽光,大街小巷都點着燈籠,燈籠的火光照亮大街。
滿大街都是賣東西的,琳琅滿目,賣的最多的應當是面具了,各種各樣的面具,鬼面,精靈面,妖怪面具……
許是什麼風俗,來黑街閒逛的人大多都帶着面具,爲這條黑街增添了絲詭異。
在一個老人的鋪子上,瑰殤挑了張精靈面具,歡喜地帶上,又精心挑了三張面具,讓他們帶上。
一行四人,漫不經心地在瞎子街閒逛着。
走過小橋,橋頭有個清秀少年推着小車賣瓜子,他笑盈盈地叫賣,眼神乾淨,“姑娘,要來一包香瓜子嗎?”
他伸手就將一包瓜子遞在跟前,瑰殤接過來,斜斜地睨了一眼慕楓,後者自覺地給了銀子。
硬紙包裹着的瓜子香氣襲人,瑰殤莫名地饞了嘴,解開包裹,從裡面取出一顆瓜子剝了殼,一口吃下。
果真是香瓜子名副其實,味道獨特,瑰殤一時有幾分出神,忽然就被人撞了下,懷裡的瓜子掉了一地,目光落在撞她的那個黑衣男子上,他走的又快又急,絲毫沒
有回頭道歉的意思。
瑰殤手摸向了腰間,掛在腰上的錢袋空空如也,她擡腳欲追,可熙熙攘攘的人流阻隔了她,一時竟越不過去。
“站住!”見那人靈活地穿過人流,她大喊了一聲。
瞧見這幕,海留笙忍不住笑罵,“玫瑰,你笨死了。”
瑰殤不理他,費勁地越過人羣,一個勁地追着黑衣男子,靠,敢黑她的錢,看她逮到他不折斷他的腿。
他們追着那黑衣男子到了一轉角處,便再也尋不着影子,瑰殤擰了擰眉,想當年,她也是赫赫有名的王牌特工,沒想到,竟被個小賊偷了錢包。
街頭的轉角處,有個帶着白虎面具的男子擺着小臺子,他一身素色的長袍儒雅風流,在臺上有聲有色地講故事。
臺下圍着十幾個小孩,坐在小板凳上聚精會神地聽故事。
瑰殤挑了挑眉走過去湊個熱鬧。
男子負手而立,認真地說:
有個農民在地裡鬆土,他挖到了一隻漂亮的臼。他拾起來,用衣角擦去泥土,發現這臼是金子做的。農民自言自語:
“這臼,國王一定喜歡,我拿到宮裡去,也許會給我錢。”
農民的女兒叫梅麗。他把臼給女兒看,說他想把它送進宮裡。
梅麗卻說:“臼很漂亮,但是,您把它拿給國王后,他會說,這缺少一樣東西,您就要倒黴了。”
“我看國王不會說什麼!”
但梅麗說:
“國王會講,這確實是只很好的臼。莊稼漢,杵在哪裡,你知道嗎?’”
農民不以爲然,他拿着臼就去了王宮。
農民說,“陛下,我在地裡拾到個金臼,我想這件東西應該放在王宮,所以拿來送給陛下。”
國王拿着臼仔細看了半天,然後他搖搖頭,說:
“一隻好臼,但杵在哪裡,你可知道?”
正如農民的女兒說的那樣,農民剋制不住地叫道:
“對了,她說對了!”
“誰說對了什麼?”國王問。
“請原諒,”農民說,“是我的女兒,她猜到國王要這麼問我,可我當時不相信。”
國王說:
“你的女兒一定很聰明,我想考考她。你把這麻交給她,讓她爲我的士兵織件衣服!”
農民聽了,莫名其妙。但這是國王的命令,他不敢不聽,只好拿起麻回了家。而金臼留在國王那裡,一個錢也沒給。
農民向女兒轉告國王的命令。
梅麗平靜地拿起麻就打了起來。
梳得最好的麻裡也有麻稈碎屑。當時有三粒碎屑從麻裡掉下來,小得幾乎看不見。梅麗拾起碎屑,對父親說:
“您去見國王,把這碎屑交給他,告訴他,我準備織麻,可是的沒有織布機,只要他用碎屑做部織布機,我就能完成他提出的要求。”
農民將她的話告訴了國王,國王一聽,更想見一下聰明的梅麗,便對農民說:
“你的女兒很了不起!你叫她到宮裡來,我想同她談一談。告訴她,她來時不能光身,也不能穿衣,不能餓,也不能飽,不是白天,也不是夜裡,不是步行,也不是乘行!”
第二天,梅麗裹上魚網,吃了一粒豆,牽了頭山羊,坐在上面,一隻腳着地,另一隻腳懸空,在黎明來到了王宮。
國王看着她,忍不住笑了,說,“好一個梅麗!我就需要這樣的姑娘,我想娶你爲妻,讓你做王后。但有一個條件,你不能干涉我的事。”
話匣子戛然而止,孩子們睜着清澈的眼睛,好奇地追問,“然後呢然後呢?”
“且聽下回分解!”那個帶着白虎面具的男人神叨叨地道。
瑰殤聽得正在興頭上,講故事的人卻丟了句下回分解,她不由啞然失笑,有幾分不是滋味。
倒也沒有要爲難他的意思,瑰殤轉身,便打算去別處轉轉,可小霸王海留笙上前叫住他,憤憤道:“哪有人說話說一半的?要不就別說,要說就一次性說完了!”
那個男子聲音溫潤如玉,笑道,“今日的故事我說完了,要聽的話,就等明天再來吧。”
海留笙很風騷地甩了甩劉海,霸氣十足地扯住他衣服,“老子不管,你今天就給我講完了!”
那十幾個聽得津津有味的小孩子,看見有人帶頭,便一擁而上抓住他的衣角,紛紛央求他把故事講完。
那個男子摸了個小孩的頭髮,耐心地哄着,“聽話,你們明日來,我給你們帶一大包蜜糖糕。”
一聽到蜜糖糕,一幫難纏的小孩一鬨而散,獨獨剩下了海留笙。
瑰殤沒有叫海留笙回來,只是靜靜地注視着打算看戲,她都沒有發話,慕楓和步青自然是默默地陪着。
那個男子看了眼粉雕玉琢的小男孩,附在他的耳邊說了句悄悄話,海留笙神色變了變,抓住他衣角的手鬆了。
那人聲音很小,瑰殤不知,他跟他說了些什麼,可看海留笙的樣子,似是受了很大的刺激。
海留笙震驚地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那個男子鄭重地點了點頭,不疑有他,海留笙眼裡有一許掙扎,回頭望了望瑰殤,又扭過了頭,同那男子說了一句什麼。
這轉角處的燭火忽明忽滅,瑰殤看不清,他那一眼飽含着什麼情緒,可隱隱地覺着不妙。
不多時,海留笙便回來了,那人深深地看了眼瑰殤,轉身便走,他的背影灑脫而寂寥,沒來由的,讓瑰殤覺得很眼熟。
海留笙說,“玫瑰,你跟我去一個地方。”
瑰殤揚了揚眉,怪異地問,“他跟你說了什麼?”
向來橫行霸道的小霸王,爲何會突然就放過了那人,事出反常必有妖,就是不知是何方妖孽了。
海留笙眼裡浮現出一抹深意,湛藍的眸滿是希翼和緊張,聲音壓抑中似又帶着狂喜,“你跟我去了便告訴你。”
瑰殤從未見過他這個樣子,不由好奇,那人到底跟他說了什麼,竟讓他又激動又緊張,像個真正的孩子樣。
海留笙是活了上萬年的人魚,性子乖張而嬌縱,可他到底是沉澱了萬年,看盡了世間萬物,能讓他欣喜到這種程度,會是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