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太常怒道:“我還不信了,殺不了你這臭娘們!”
他身子一彈藉着鐵索橋的晃盪之力,整個人像一顆巨大的肉彈一樣又朝施小仙撲了過去,施小仙早已在心中默唸道:“玉清太宇,指物化身,抽去真形,逃軀化難。換!”
勾太常肚子上巨口一吞噬,卻發現自己吞掉的又是一具傀儡,而施小仙早已閃到他背後,施小仙和阿鬼二人合力一擊,又將勾太常打翻在地。
施小仙喝道:“今日我就收了你!”她突然打開背後的乾坤卷,這三尺畫卷倏地化作一張天羅地網一般朝勾太常罩去,眼看這勾太常就要被乾坤卷所收,突然這人原地急轉,身子猛地縮小,小到巴掌大小,勾太常慌不擇路急忙往石縫中一躲,險險逃過了一劫。
施小仙一步上前,猛地踢了幾腳石縫,呵斥道:“勾太常,你個縮頭烏龜,有本事你給我出來!”
勾太常照例擡頭罵罵咧咧幾句,叫道:“就不出來!就不出來!你能把我怎麼樣?”而後轉身就往巖縫裡遁去,也不知逃往何處。
另一邊,齊雲飛和宗政太保二人激鬥正酣,宗政太保的六陽神鼎之中,蘊含六陽神火,他只是輕觸寶鼎,就有一隻金烏飛舞而出,金烏噴吐神火,火勢剛猛霸道,與齊雲飛打得難分難解。
其實論修爲,宗政太保遠高於齊雲飛,他原本也有心全力以赴擒下齊雲飛,在衆人面前一正自己的威名,但他歷來遲疑多慮,反過來又想今日各大門派高手皆有到場,若是自己這麼早就暴露了所有絕學,只怕來日道壇決上要少了幾招殺手鐗,要吃大虧的!這般想來想去,猶豫不決,功法不能盡展,自然是拼不下殺意滿滿的齊雲飛。
不過,此處畢竟是丹鼎觀的道場,此時丹鼎觀各道人已經大半壓上崖頂,近千名弟子如一團團彤雲一般圍攻上來,加上九聖元老等人,局勢已然更加險惡。
趙五郎見這陣法難破,正躊躇着,突然腦中靈光一現想起了什麼,朝還在山崖下騎着石龍神耀武揚威的百無邪道:“無邪,借神龍一用,助我破了這個法陣!”
衆人聽了這話,如聞霹靂之聲!
這九老仙都法陣常人之力不能破開,但這石龍神乃是上古神獸,威力強橫,若是借用它的力道,卻不知會如何?
百無邪應了一聲道:“好咧!你們都讓開!”
他駕着石龍神如同地火中爬出的魔神一般,氣勢洶洶地飛奔而上,譚子化、柳陽真人、薛櫻寧三人根本阻擋不了這龍神的前進步伐,譚子化大呼道:“不好!不好!速速擋住這龍神,不可讓它上崖頂!”
但百無邪一捏指訣,崖壁之中突然竄出了青黃色的靈根巨龍,靈根龍分裂成無數枝蔓將譚子化等人擋了下來,趁着這空擋,石龍神已經爬上九霄宮前的臺階上。
“各位,我來也!”百無邪哈哈笑道,他拎起一袋火麟子猛地朝九霄宮甩去,口中大叫道:“好寶貝,全給你了,給我狠狠撞它!”
星星點點的火麟子飛了過來,如同無數的流星般劃過。
葛雲生大喜,站在宮殿門口雙手一凝,這些火紅色的晶石全部緊貼着法陣懸在半空中,石龍神獸心貪火麟子,咆哮着衝上臺階,一個縱躍猛地朝九霄宮撲去!
“糟了!”
衆人大驚!所有的丹鼎觀門徒都想要去阻止這石龍神的步伐,但這龍神威力驚人,一躍一撲,來勢兇猛,常人又怎麼阻擋得住!
轟隆一聲巨響!
石龍神一頭撞上九老仙都法陣,引起了一陣法光激盪,整個九霄宮都劇烈搖晃搖搖欲墜,百無邪再度引動石龍神撞擊法陣,而葛雲生、趙五郎也猛力出掌拍擊法陣。
一裡一外,三股力道奮力撕扯。
轟隆隆!
巨大的爆裂聲如同響雷耳畔爆炸!震得所有人都肝顫心驚!無數的石塊、磚瓦從太虛崖上紛紛跌落,整座九霄宮在劇烈的晃動後終於開始撕裂破碎,烏黑色的瓦片開始有了裂縫,褐紅色的牆壁開始掉灰剝落,更有一道道紫金色的光芒混雜着各色彩光開始四處流竄飛濺。
趙五郎大喜,這九老仙都法陣終於被破了!這關押葛雲生的九霄宮終於要塌了!
就在這時,突然一道嗡鳴之聲破空而來,整個太虛崖又抖了一下,一道凌厲絕倫的紫金光柱直接破開混元大殿的宮頂直衝太虛崖而上。
光柱通天,攪得晴空生霹靂,流雲化風雷,當真是神威無限,震懾人心。少頃,光柱漸散,卻又有各色紫蓮金花四處橫生,這花團之上一個紫金人影已經踏風而來。
丹鼎觀衆道人見此急忙俯身跪下道:“叩見掌教!”
這紫金人影錚地一聲就飛到石龍神上方,他高高在上,從上往下雙腳用力一踏,轟隆一聲,石龍神竟受不住這千鈞下墜之力,直接被壓塌在地。
百無邪被這力道一衝,整個人直接震飛出去,摔得滾了幾滾,吃了一嘴泥巴,而原先爭鬥的所有道人也都被這氣勢逼退了三四丈。
只見紫光熠熠,煙塵漸起。
煙塵之中,又有無數紫金花簇團生,直接將這暴躁的石龍神纏繞起來,不過須臾之間,這威猛無比的龍神就已經被來人降服。
石龍神額頭上,徐長元背身傲立,他頭戴精金煉鑄蓮花冠,身着彩雲輕裁離羅帔,紫氣環繞,器宇軒昂,彷彿鬥星燦爛窮不盡,又如嶽勢巍峨難仰視。
好一個正道至尊!
衆人都不自覺又後退了幾步。
徐長元的聲音並不高,但每一字、每一句彷彿都是穿雲撥霧而來,似銅錘重重地擊打在洪鐘面鼓上一般。
“你們,太讓本座失望了!”
徐長元輕輕揮了下長袖,他四周的煙塵像水浪一般急旋後退,九霄宮前迅速恢復一片清朗。
只是這水浪在靠近九霄宮時清微地蕩了一下,徐長元的眼角處皺了一下,就聽轟隆一聲巨響,整座巍峨的九霄宮如同雪崩一樣迅速倒塌下來,無數磚瓦樑柱都化成齏粉一般撲撲簌簌地揚了下來。
這九霄宮終於是受不住力道的擠壓,化作了一堆粉末不復存在了。
“啊!”衆人驚駭,這九霄宮就相當於天子的金鑾殿、玉皇大帝的靈霄閣,徐長元大壽,九霄卻倒塌了,這兆頭……
煙塵如雨墜落,紛紛揚揚之中,一個精瘦的人影揮了揮袖子,咳嗽了幾聲緩緩走了出來。
“徐老道,看來你今天的壽宴是註定辦不成了!真是天意如此!”
葛雲生重出九霄宮,一身灰頭土臉,與金冠華服的徐長元相比,他簡直光彩暗淡的不值一提,在常人看來,他是沒有任何資本可以與正道掌教叫板,但就是這樣一個毫不起眼的老道士,卻叫丹鼎觀的所有門人再次後退了一丈有餘。
九竅魔頭葛雲生,從來不是浪得虛名!
二人面對面站立,相隔不過三丈不到,四周都安靜得不可思議,所有人都自覺得一動不動,一言不發。
徐長元率先搖頭道:“葛雲生,看來你終究是冥頑不靈,我讓你在九霄宮內面壁思過,你卻始終未曾悔過半分,真叫本座失望!”
葛雲生笑道:“面壁思過?徐老道你真是好大的器量,用九老仙都法陣來叫我面壁思過!那這是什麼?”他一招手煙塵之中飛出七個烏黑色的壽木匣子,木匣子翻飛在地上,均是空空如也。
“七個盒子,應該是想裝七顆混元心吧?徐掌門真是好大的野心!”葛雲生冷冷道。
在場之人,只有一些資歷極高的道人有聽說過混元心一事,大多數人不明白葛雲生說這話的意思,只是一個個偷瞄着徐長元,心想看他怎麼回答。
徐長元不愧是正道之首,他巍然不動聲色,淡淡道:“混元七心,乃是守衛正道的上古神力,歷來就是我正道的不傳之寶,這靈力能通天達地,易轉乾坤,豈可落入有私心邪念的人手裡?葛雲生,你身懷萬法辨真,卻殺師叛門,有辱使命,犯下這彌天大罪,着實令人痛心,難道你還不覺悟麼?”
葛雲生昂首道:“我葛雲生殺師殺同門,但卻從未判門,我的罪我認,甘願受罰!但你徐長元是不是也該認罪了?!”
衆人又是一驚!
葛雲生竟然要向堂堂正道掌教問罪!
徐長元冷笑一聲,道:“我的罪?我何罪之有?!”
一旁的吳陽子立即搶言道:“徐掌教執掌道教十幾載,正道人丁興旺,邪教日漸衰敗,大宋之內崇德信道之風更盛,此攻此德可比張天師、葛仙翁在世!敢問何罪之有!葛雲生,你自己叛道入魔,不要在此信口雌黃!”
這吳陽子溜鬚拍馬只聽得各道人紛紛側顏不語,就連徐長元也微咳了一聲,道:“葛雲生,你入魔是真,殺害同門亦是真,我將你囚禁你還有何不服!”
葛雲生嘿嘿笑道:“好個徐長元,還在這裡裝仁心宅厚,你那些醜惡之事別以爲我不知道,十一年前,你體內熒惑守心侵蝕之力突然激增,你每隔七日便要吸食一男童的血液,才能稍稍遏制這混元心的反噬之力,敢問十一年來你喝了多少小孩的血?這九霄宮內的密道里堆積的可都是無數的冤魂!”
“七年前,揚州神風教突然一夜之間慘遭滅門,只因你懷疑神風教內藏有你想要的混元心,但可惜殺了六百餘人才發現那不過是一場誤會!一己之私念,就滅了六百條人命,敢問這也是正道所爲?這也是守衛正道?!”
“六年前,煙雲寨……”
“四年前,荊州路……”
……
“還有你爲了修煉九轉丹法,不惜自辱身份與屍神君勾結,以丹鼎道法換取他的屍道的法門,我說屍神君怎麼會金甲丹法,徐長元,你一個堂堂正道至尊,做了這麼多惡事還敢在這對我葛雲生談正邪二字!你配麼!”
葛雲生滔滔不絕,件件事例如數家珍,聽得所有看客都震驚不已,衆人不知這些事是真是假,只是看到徐長元的臉色越變越青、越變越白,到最後已是怒極轉紅!
“夠了!”徐長元怒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