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農婦進城

“放人。”棄疾一揮手,命令道。

護衛把刀收回。

杜荔陽道:“容我和他說幾句。”

棄疾看看她,半晌方點頭,帶着護衛撤了。

道旁的青竹茂密,有相當長的一截路,都是青竹做的廊坊,太陽透過竹葉間的罅隙,撒下斑駁的光影。

杜荔陽與喬魚站在青竹廊坊這頭,棄疾一隊人馬在那頭等候。

喬魚一把握住杜荔陽的雙手,道:“陽陽,他們爲什麼要帶走你?”

杜荔陽笑笑,道:“小魚兒不必擔憂,或許,或許……”到底應該怎麼說,纔不至於讓喬魚爲她冒險?

“或許怎麼?”

“或許,他們,是我的家人,可我一點也不記得了,可他們,如今來尋我了。”她想了想,道。

喬魚大驚,更多的,是不願接受。她的陽陽,明明就要與他成親的陽陽,怎麼又忽然冒出了這樣一羣家人?“不,陽陽,你不要走,不要走。”

杜荔陽見他這樣,眼眶竟有些溼潤。她踮起腳,湊到喬魚耳邊,悄聲道:“小魚兒放心,我還會回來的,我只是去確認一下,他們到底是不是我的家人。你也知曉,我失憶了,很多都記不得。陽陽我一定會回來。”

喬魚聽了這一習話,心下猶豫起來,是啊,要是那真是陽陽的家人,他又怎麼能阻止她和家人團聚呢?良久方道:“嗯,要是他們不讓你回來,那我就去找你。”

“好。小魚兒,你且回去吧,幫我向老夫人道個歉,說我一定回來看她。”

“陽陽,一定珍重。魚等你。”

杜荔陽點點頭:“那陽陽走了。”

喬魚緩緩放開握着她的手,眼睜睜看着她朝那一隊人走去。

杜荔陽走到馬車前,最後回頭望喬魚。喬魚的視線一直追尋着她的足跡。

“小魚兒,回去吧。”杜荔陽大聲道。

喬魚朝她揮手,忽然想起懷裡的桃木梳,趕緊掏出來,喊道:“陽陽,等一下。”他環視四周,找到一處矮一些的竹子,他跳起來,撇下一枝,將木梳往竹枝上一掛。“陽陽,這個給你。”話音未落,竹枝便如他平時擲飛箭般,擲向了馬車。

只頃刻,衆人都來不及反應,那竹枝已然釘在了馬車的車門上。而那桃木梳,還穩穩地掛在上面。

杜荔陽取下木梳,再擡頭看向喬魚時,便只餘下一個漸行漸遠的背影。

棄疾看看她,面上沒什麼表情,只吩咐道:“出發。”

而蔡從倒是有些意外,意外有二,一是沒成想,這鄉野之間,竟有這樣身手不錯之人,若能爲公子所用,必有大益;二是夫人和那個漁夫之間,似乎有點什麼。他想到第二個意外之時,偷偷瞥了棄疾一眼,棄疾正跳上馬車,鑽進了車門內,拉上車門。

一隊人馬,朝郢都馳去。

馬車內,杜荔陽拿着那木梳看了許久,才收進懷裡。一擡頭,正對上一雙眼睛。那眼睛深邃而漆黑,叫人看不出喜怒。杜荔陽被嚇了一跳,收回目光,深吸口氣。

正在此時,車輪被路邊石子一墊,猛然一晃,杜荔陽還是頭一回坐馬車,沒把握好平衡,一下子就被摔到車廂裡滾了一圈。她這一摔,髮髻也歪了,衣帶也斜了,整個人狼狽不堪。

待得馬車穩當了,她又扶着車壁爬起來,正當她屁股才挨着坐登,誰知,那馬車又一顛簸,她又被摔在地上。這下好,頭上的簪子落下,髮髻全散了。古時的女子頭髮太長,若不挽成髮髻,跟個瘋子沒兩樣。杜荔陽這下覺得自己糗大了,她都能想到,自己此刻的造型,保準和梅超風有得一拼。趕緊把簪子撿起來。可任憑她怎麼挪動,那簪子跟長了腿似的,隨着馬車的顛簸位移着,根本就抓不住。

正在杜荔陽專心致志,奮起直追那簪子時,一個聲音道:“此段路途顛簸,馬車慢些行。”

杜荔陽擡頭,只見棄疾正打開車門對駕車的護衛說。

駕者答:“唯。”然後拉了一下繮繩,馬車很快慢下來。

由於慣性使然,在駕者拉繮減速之時,簪子一下梭到了棄疾腳邊。馬車慢下,杜荔陽總算穩住了平衡。她本來正準備伸手去撿那簪子,卻不料,一隻手竟比她還快。那手生得白淨,骨節比女子要粗些,卻帶着那種陽剛英氣的美。

“給。”棄疾拾起腳邊的髮簪,遞到杜荔陽面前。

杜荔陽愣了愣,終於接過簪子。爬起來,總算是坐穩了。她開始撥弄自己的頭髮,打算挽起來。可弄了半天,竟是剪不斷理還亂的狀態,手都舉軟了,髮絲卻還在眼前晃來晃去。累得半死,乾脆不挽了,反正也沒人看。

她放下手,不經意擡頭,卻發現對面坐着的男子正望着她。沒人看,纔怪!

乾脆,她把所有頭髮都攏起來,像現代那樣,辮個麻花辮吧。突然覺得自己實在聰明,便把頭髮全拉到一邊辮起來,辮好後,又自懷裡掏出一張手帕,用手帕把收尾處紮起來。總算,這頭髮不會亂飛了。

棄疾還是看着她,眼前女子的一舉一動,都透露着怪異,蔡從確定,這便是興王之人?這便是一國公主?這便是他公子棄疾的夫人?

杜荔陽辮好麻花辮後,發現棄疾還將她望着,她受不了了:“喂,你幹嘛老是看着我?”

棄疾一笑,道:“公主舉止獨特,棄疾頗覺新奇。”

“你叫棄疾?”

棄疾點頭。

“棄疾,我叫杜荔陽,不叫公主。”

棄疾笑笑,心道此女子打算裝到何時?

杜荔陽見他對自己的自我介紹似乎沒放在心上,看來,眼前這人是不相信自己所言了。不過仔細想想,若我這副皮囊真是他口中所說的公主,那自己今後豈不是要爲別人而活了?可要自己不是公主,他們發現找錯了人,會不會……將自己直接殺了。古時候,殺個人就跟殺只雞似的。想到此,她摸摸自己脖子,有些怕怕。

再想了想,她呵呵尷笑道:“棄疾,這個,我有許多事都不記得了,若是有說錯的地方,還請見諒。”

“不礙事,回府後,棄疾請醫令爲公主醫治,很快便會想起來。”棄疾順着她的話說下去。

杜荔陽又尷笑着,把頭別了過去,伸手拉開車窗,眺望窗外。離梓邑應該已經很遠。半晌後,又把車窗關了上,自懷裡掏出木梳來,低頭看着。沒有多餘的雕花打磨,天然的木質,純粹的顏色,讓這把木梳透露着原滋原味的樸素。雖不華麗,不精緻,她卻是越看越喜歡,一想到喬魚平時傻兮兮的笑臉,心頭一暖,微笑便不經意爬到了嘴角。她定會回去的。

棄疾發現了她那絲難以捕捉的笑,坐在那裡,不發一語,面容平靜。

—*—

黃昏十分,車馬進入郢都。從郊區來到鬧市,耳邊便從寧靜步入了喧譁。杜荔陽好奇地打開車窗看,車外的景象,令她震驚了一把。在梓邑,市集很小,街上人也不算多,交易的物品也比較單一,而來到郢都,杜荔陽真真有一種農婦進城之感。街邊攤販衆多,人聲鼎沸,絡繹不絕,商品琳琅滿目,目不暇接。看得她激動不已,真想下車走走。

街邊賣髮飾的,她從來沒見過如此古樸美麗的頭飾,喜歡得不行;轉角處賣包子的,她還頭一次聞到這麼自然的食物的芬芳;商店門口掛着的燈籠,素雅又精緻;小販擔子裡的蘑菇,她還是頭一回見到那麼大個兒的……

“哇!這裡就是郢都麼?”她情不自禁望着窗外道。

“此乃郢都東市。”棄疾道。

杜荔陽沒想到會有人回答,詫異地回頭看了看他。

“公主想下去走走?”

“額……不了,我就看看罷了。”她安耐住衝動,故作平靜答道。

“公主第一次來此,過些時日,等公主身體好些了,棄疾定當帶公主四處逛逛。”棄疾微笑道。

“呵呵,甚好甚好。”杜荔陽不尷不尬回道。她表示,她過幾天是要回梓邑的。

再過一陣,車馬忽然停了下來,就聽車外有人稟報:“公子,到府門口了,請下車。”

棄疾聽後,笑向杜荔陽,道:“公主,請。”

杜荔陽頓了頓,棄疾便先她一步跳下了馬車。棄疾站在馬車旁,杜荔陽在車內扶着車門。棄疾伸出一隻手到杜荔陽面前。他本意是想扶她下來。

杜荔陽也看明白了,可還是避過了他的紳士風度,十分豪邁地自己跳了下來。此舉又引得棄疾一訝。這公主,還挺剽悍。

當看到司馬府大門時,杜荔陽愣了愣。這便是上古貴族府邸?高大的門庭,高聳的石階,青石累成的圍牆,門口兩排護衛,衣着整齊,腰間配刀,還沒進去,便已覺氣派無比。

“公主,請。”棄疾微笑着,帶領杜荔陽緩緩上得階梯,走向大門之內。

繞過門口照牆,便見偌大一處庭院呈現在杜荔陽眼前,庭院兩邊種有玉蘭樹和許多蘭草,中央放了一口起碼三四人才能和抱得過來的青銅鼎,青石鋪地,踏花留香。

有侍者迎了過來,其中一名花白髯,看上去約摸六十歲左右的男子上前來,拱禮道:“公子。”

棄疾道:“清伯,此乃鄢國公主,日後便住在香蘭居。”

清伯答:“唯。”

棄疾又吩咐道:“公主身邊的侍者皆還未來,安排幾個侍女照顧公主。”

清伯又答:“唯。”

“蔡卿,”棄疾又吩咐,“交與你二事,一,速速請來王醫令,爲公主看病,二,派人送信鄢國,公主已平安找到。”

棄疾站在他身後,答:“唯。”

聽到這吩咐,杜荔陽心虛得很,馬上要去請醫令,還要送信給鄢國,她沒病,只是穿越了,她沒有冒充公主,只是穿越了,她不是忘記,只是穿越了啊!她在心裡吶喊着。

“那個,棄疾,我其實沒病。”她訕訕笑道。

“沒病麼?公主記憶有失,病得不清,怎的會沒病?”棄疾笑道。

杜荔陽呵呵一笑,不知該如何回答。

—*—

杜荔陽才被帶到香蘭居安頓妥當,棄疾就領着一名黑鬍子中年男子來了。

那中年男子見到棄疾,上前一揖,笑道:“小臣見過司馬大人。”

棄疾亦笑道:“王醫令不必多禮,這位是鄢國公主,前月不慎落水,不知爲何如今記憶全無,請王醫令看看。”

杜荔陽坐在那裡,看見那位王醫令走過來。

“煩請公主臺手。”王醫令一邊說着,一邊拿出號脈枕放到長案上。

杜荔陽十分配合地伸出手,此時,旁邊一名侍者上前,在她手腕處搭了一張絲帕。杜荔陽看了看那絲帕,倒是不錯的料子,古時人真是講究,原來老早便有男女有別之說,貴族內尤甚。

王醫令搭手號脈,許久,他眉頭漸漸皺起。

杜荔陽心裡打起鼓來,這位醫令大人是瞧出她無病,知道是裝失憶了?可蒼天吶,她的確不知道這副皮囊之前發生的事啊!

良久,王醫令收回手,起身,向棄疾道:“司馬大人,公主她……”

王醫令停頓了一下,不知何意。棄疾忙問:“公主如何?”

王醫令坦言:“公主身體並無大礙。”

棄疾嘴角扯出一個隨意的笑來:“哦?公主身體當真無礙?”他瞥眼瞧了瞧杜荔陽,又問,“那她失憶是如何造成?”

王醫令皺眉,作尋思狀,“這一點,小臣也不甚明白,不過,或許是因爲……”他又停頓了一下,道“司馬大人,還請借一步說話。”

棄疾再看了一眼杜荔陽,便隨王醫令出了房間。

杜荔陽內心有些惴惴然,她不怕別的,就怕這醫令查出她是裝的失憶,那什麼棄疾公子又非要她想起來,她可就慘了,畢竟,她不是什麼公主,即使這副皮囊是的,此刻被人誤認,可保不齊會有露餡的一天,萬一被以爲是妖魔附身怎麼辦?要拿她去驅鬼招魂什麼的,就完蛋了,這個時代,也的確會做出這樣的事來。可不是像妖魔附身麼,自己的魂魄附在了別人身上!杜荔陽苦笑起來,她該如何是好?她思來想去,乾脆一口咬定自己不是公主,再說,自己本來就不是!有了這麼一個覺悟,她頓時豁然開朗,心情舒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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