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清嶼回到了上霄會所附近的公寓,換好專屬於上霄老闆的裝束之後,走進會所取邀請函。
陸元祁正站在吧檯品酒,見她進來,他投去目光,一貫平和的神色間此刻似乎多了一絲怪異之色。
“怎麼,不好看?”他的目光讓寧清嶼皺起眉頭。
爲了保持“上霄老闆”這個身份的新鮮感,她今天刻意換上了與往常不一樣的打扮,以往都是明朗的淺色系,今晚卻是冷色調的暗黑系。
一襲抹胸黑色及膝裙加上黑色面具,使得整個人看上去妖冶又性感,如同一朵佈滿荊棘的暗夜玫瑰,她的膚色總是白裡透着紅,與黑色形成了鮮明對比,白皙迷人的肩頸,細直的小腿,裸露的腳踝等等,這些相較於異性來說是致命的存在,卻那麼完美地融在一個人身上。
偏偏這樣裝扮的女孩,那雙眸子卻總是恬靜又慵懶,好似一面秋湖,無波無瀾,無悲無喜,像是這個世界天大的事都掀不起她的興趣似的。
陸元祁淡淡地收回目光,卻忽地皺起眉來,抿着脣不語,將自己的西裝外套脫下來,不由分說地披在她肩上。
“宴會結束之前不準拿下來。”他丟下一句話便擡腳往外走去。
寧清嶼扯了扯自己身上的外套,覺得很莫名其妙,將疑惑的目光投向吧檯的調酒師,對方雙手一攤,示意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陸元祁靠在車邊等她,興許是高跟鞋的聲音太過刺耳,他嘟囔了一聲:“不就一個宴會有什麼好準備的,還穿上了高跟鞋這種不健康的鞋子!”
寧清嶼準備上車之時恰好聽見了她這句話,忍不住回懟過去:“高跟鞋怎麼了?女這是女人的利器。”
駕駛座上的人在發動車子,冷不丁地回了一句:“你還不是女人。”
他的聲音沒有多餘的情緒,可偏偏是這樣不痛不癢的纔會讓寧清嶼憋着鬱悶。
她自認爲今天的打扮是認真花了心思了,在此之前她可沒有對自己過多打扮,本以爲會讓他驚豔一番,沒想到還莫名被懟了好幾次,她越想越氣不過。
“陸元祁,你要是不想讓我當你的女伴就直說。”
陸元祁雙手撐着方向盤,瞥了她一眼,“又在胡言亂語些什麼?我要是不想我還特意來接你?寧清嶼,咱們憑良心講話。”
“那你就是嫌棄我的打扮,我覺得明明很好看的……”
語氣裡似乎帶了哭腔,有風吹進來,陸元祁聽得不太真切,卻不想猜測,把車停在旁邊。
她顯然是委屈得多了,眼眶都紅透了,即使垂着眸他也能看清楚。
陸元祁靜靜地看着她好一會兒,眉宇間那抹難以隱藏的憂色越來越明顯。
隨後,他不動聲色地嘆了一聲,伸出手整理她的外套,輕聲說:“這樣的打扮……不安全。”
寧清嶼擡頭看着他,即使她仍未明白這所謂的“不安全”究竟有幾層含義,但她聽出了他話中的欲言又止,以及些許的抑制。
片刻,她忽然破涕而笑,拉緊了身上的外套,“好吧,今晚我會緊緊跟着你的,這樣應該就安全了吧。”
“時間來不及了,我們要快些了。”
車開到半路的時候,她又問他:“你說我如果被人認出來怎麼辦?聽說寧家的人也會過去。”
他笑了笑,“有我在旁邊,這種事情不會發生。”
他說的話,寧清嶼是相信的,只是沒想到進入晚宴之後,他當真時刻待在她身邊,不讓別人靠近,也不讓她靠近別人。
寧清嶼伸出一根細長的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臂:“陸大少爺,你這樣真的會讓人誤會的,畢竟我現在的身份是上霄老闆,是女的,你的人設是不近女色,你不要把太多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這種晚宴她以前也以上霄老闆的身份接到過邀請函,只不過不願意出現,只一次答應來是因爲陸元祁也在,可她要是知道他會把自己看得這麼緊她就不來了,畢竟這種場合來參加的不是高官就是在某一個領域做到極致的人,寧家也許會在這裡接觸同流合污的所謂夥伴,她會有機會打聽到並收集他們的證據。
可眼下,陸元祁顯然不願意讓她離開自己。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陸元祁壓低聲音說:“你想要在這種場合找到寧家的合作伙伴,你想多了。”
“什麼意思?”
“經商的人,特別是雙手不乾淨的商人,不會光明正大在人多的地方談生意,因爲太容易露出馬腳了,像寧氏這種人脈遍地的企業就更不會了,今天的晚宴就是個交際晚會,僅此而已。”
兩人低頭說話的間隙,門口的位置熱鬧起來。
寧清嶼看去才發現是寧家的人來了,除了寧清梔,幾乎是一家子的人都到了,作爲第一特助的商奕自然也不會缺席。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寧海與人打交道的狀態,衆人簇擁、趨炎附勢之下,他顯得更像企業總裁了,與平常在家裡的憋屈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一刻,寧清嶼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和寧家的差距。
若是她獨自對付寧家,根本就是以卵擊石,不自量力。
“他們要朝這邊走來了,狀態好一點,別被發現。”陸元祁佯裝環顧四周,卻在她耳邊小聲說道,“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知道這句話有歧義,但寧清嶼的心跳還是漏了一拍,玩笑道:“好,你可要一直待在我身邊直到晚宴結束,不能半路逃走哦。”
“您好,您就是上霄會所那位神秘的老闆嗎?”寧海走了過來,伸手想要與寧清嶼相握:“沒想到是個女孩,而且還是這麼年輕美貌的女孩,久仰久仰。”
寧清嶼冷冷的睨了一眼那隻佈滿厚繭的大手,黑色面具下的雙眸生出了一絲嫌棄,高傲地挪開目光,當做沒看到似的。
寧海不動聲色地收起手,看着她的眼神意味不明,轉而與陸元祁說話,“小陸總,上霄老闆該不會是你的女伴吧?你們是什麼時候認識的呢?”
“寧總一把年紀了,但看樣子連稱呼人都不會。”陸元祁神情自若,擡手攬上寧清嶼的肩膀,笑得痞氣:“請尊稱她一聲小美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