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有勞春香姐姐了。”夏香說道。
春香笑了笑,“行,我這就去。”
說完擦了擦手,轉身就走進了寒風的風中,朝着御膳房方向走去。
“傻子,哼。”夏香站木廊上頭,鄙夷地望着走在冷風頭裡的春香。
……
而這只是一個小插曲。
御花園的六角梅花亭子裡。天冷,御花園裡少有臘梅花開,六角梅花亭子周圍用了厚實的布簾子圍住,只留下一處,用的是水晶簾子外加透明絲綢簾子擋住。前者是爲了擋風遮雨,後者是爲了讓人能夠從這六角梅花亭子裡賞梅看景。
御花園很大,當然不止這麼一處風景。
聽說,光是御花園裡的亭子,就有十來處。
念容熟門熟路,繞彎轉點兒,就引着衆人到了這六角梅花亭子裡。
清河替南飛煙等人撩開水晶簾子,“娘娘,裡頭燃了銀絲碳,暖和着呢,娘娘快進來坐着歇息歇息。”
幾人進了裡頭坐下,這才發現,這亭子看着不大,裡頭的擺設卻不少,石桌上擺了鎏金香爐鼎,爐鼎上頭還繚繚繞繞飄着白霧。
“嗯,這味兒好聞,清河,這是什麼香?”南飛煙心情大好,對外物也在意起來了。
“哦,聞着這味兒,該是宮裡製出來臘梅香。娘娘平日裡也不大愛這些香,奴婢平日裡就不大燃着。”
南飛煙點了點頭,不一會兒,亭子外頭就有人通報:“娘娘,御膳房的嬤嬤來了。”
南飛煙笑盈盈地點了點頭,看着御膳房的下人們很快的擺了一桌精緻的飯菜。
“酒呢?”沒見着酒,南飛煙又問。
“別急,娘娘,這酒啊,要煮熱了再喝。”清河笑眯眯地接了話,見南飛煙使了個眼色,她忙從懷裡掏出幾個碎銀子打賞了送飯菜的嬤嬤。
那嬤嬤見了銀子,老眼笑的眯成一條縫,說了一頓好聽話這才退下去了。
“我等那兩個小丫頭送羊奶來,喝了羊奶再吃酒,纔不容易醉。”
這期間,南飛煙又和鳳竹嘮起嗑來。
清河聽着聽着,愈發的心驚起來。娘娘平日裡話不多,清晨裡出宮,中午時分回來,回來後話也不多,抱了慕煙小公子,又問了念容小公子的功課,就會小憩一會兒。到了晚上的時候,太子殿下過來,她也冷冷淡淡的。
而這個叫做鳳竹的女子來了,娘娘就跟換了個人似,就這等羊奶煮酒一會兒的工夫裡,娘娘已經和這位叫做鳳竹的女子,從家長裡短,到小孩子尿布巾子話個沒完。倒也沒什麼特別的地方,但聽這二人對答,卻覺得和諧極了,整個身心疲憊都會去了一半。
再稱呼起鳳竹的時候,清河就改口稱了“鳳竹姑娘”。
“鳳竹,我要你幫我。”忽而,和諧的嘮嗑到此結束,南飛煙突然道。
“夫人的意思是?”鳳竹隱約知道南飛煙意思,但她瞅着念容在一旁安安靜靜的坐着,小手裡抱着慕煙逗着玩兒。她就又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弄錯了夫人的意思。
畢竟念容還在旁邊呢。若是夫人真是那意思,也不怕念容小公子回頭會與太子殿下說起?
“鳳竹啊,你如今也算是經過事兒的人,明明猜中了我意思,又爲何不自信起來?”南飛煙見羊奶還沒送上,徑自倒了一杯熱茶,又順手給鳳竹滿上一杯。此舉看似稀鬆平常,但看在清河的眼裡,又有了其他的意思。
太子妃娘娘太擡舉這位鳳竹姑娘了!
“容鳳竹問一句,夫人…您與太子殿下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
南飛煙話聲頓時停住。
誤會?
又或者是她自己的心結。
南飛菸嘴角泛起一絲苦笑。
鳳竹張了張嘴,沉下心來想了想,道:“夫人,若不是夫人的話,鳳竹此時還困在那小小的花船上,看不清自己。夫人對鳳竹有再造之恩,夫人說什麼,鳳竹就做什麼。只是…鳳竹儒慕夫人,既然夫人待鳳竹如此之好,鳳竹就得把這話說出來!”鳳竹皺着眉頭,眼卻清亮:“夫人,鳳竹不知殿下到底做了什麼,叫夫人如此,又無可奈何。但鳳竹卻覺得,殿下對夫人是用了真情。”
南飛煙聞言,微怔,咬了咬牙,半響後才道:“是…嗎?”
問出口話,一股酸澀涌上心頭。
念容逗弄慕煙的手頓了頓,剛剛被念容逗得張嘴亂咬的慕煙也同時頓了一下。
念容小嘴努了努,委屈巴巴的說:“阿孃…你不再的這些日子裡,阿爹…很想你。”
南飛煙心臟猛地一縮,低頭看着兒子晶亮的像極了那個男人的墨色眼眸。
她也不是一味頑固的人,就是陷入了自己的牛角尖裡,許久許久都不曾鑽出來。
“夫人,你在害怕什麼?”
鳳竹忽然的道,下一刻,就見南飛煙猛然擡起頭,清亮的眼中滿是無以言說的東西。
鳳竹覺得,自己好像是抓到了什麼,然而卻又好像什麼都沒有抓到。
但她覺得,還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問一問夫人的心結到底爲何?
“鳳竹,你不懂。”南飛煙搖了搖頭,長長的嘆了口氣,“我以前也不懂。兩個人相處,是要過一輩子的,一輩子哪兒有那麼多驚心動魄的事情?無非就是柴米油鹽,一碗湯,一杯熱水,這些都是情。他給了我很多,可有些東西,卻不是他想給就能給的……”
“那……”鳳竹剛要問話,一個宮女卻走了進來。
“娘娘,羊奶送來了。”清河得了南飛煙的示意,請了外頭小丫頭進來。
接了兩盅羊奶後,發現保溫竹籃裡還有兩盅。
“我要的是兩盅羊奶。”南飛煙看着恭敬地跪地上顯得安安靜靜的小丫頭。
“回娘娘的話,羊奶雖然滋補,但腥羶味兒重。奴婢斗膽自作主張,又叫御膳房做了兩盅豆腐甜湯,供娘娘飲用羊奶後品嚐,去味兒。”春香壓制住心中的害怕,完整的說完了這句話,緊張的手心全都冒出了汗。
南飛煙看着她的眼愈發凌厲,細細的打量着跪在地上的小丫頭。
春香內心七上八下,背後褙子都流溼了,強忍着頭頂上傳來的攝人目光,春香硬着頭皮從竹籃裡端出一盅甜湯,頂在頭頂上,道:“請娘娘品嚐,請娘娘降罪。”
六角梅花亭子裡頓時一陣沉默。
春香內心有些絕望,自己這是要被治罪了嗎?忽而,卻聽南飛煙淡淡的問:“你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