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容上前一步，正想要開口，卻被南飛煙給攔住。
“沒事，阿孃應付得來。”
她低聲道，對念容笑了笑，往前面走了一步。
“照你這話的意思，我豈不是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南飛煙大聲的道。
衆人的目光轉向她。
“你是什麼人？”
有人開口問。
連掌櫃給南飛煙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她不要在這個時候同大家對上，不過，南飛煙對此卻並不理會。“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是南飛煙。”
並不是她低頭了，沉默了，那些關於她的誹謗就會消失了。
三人成虎的力量有多大，她很清楚。
此時此刻，她必須站出來。
“哈，南飛煙？”
“未婚生子，不知廉恥的就是你？”
“忘恩負義，殘害兄弟姐妹的就是你？”
“詭計多端，搶人生意的就是你？”
質問的聲音一聲高過一聲，人們的情緒也越來越激動。
念容垂在身側的雙手握成拳頭，捏的咯吱咯吱作響。
“哈哈，”南飛煙忽然笑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你這婦人竟然還能笑得出來？”
有人憤怒的指着她道。
南飛煙斜睨那人一眼，“爲何笑不出？當然是覺得好笑就笑了。這世上啊，就是有你們這些道聽途說、自以爲了解真相的人在這兒義憤填膺，害得有些人忍受不了留言，或是終日以淚洗面，或是背井離鄉，或是一死了之。”
她冰冷的目光環視衆人一圈，最後定格在臺上的說書人身上。
被她目光掃過的人，不知爲何心中竟然有些虛。
不過，那個說書人卻沒被南飛煙一個眼神給嚇住。
他嘲諷的看着南飛煙，道：“夫人可真是巧舌如簧啊，幾句話下來，我倒是成了這顛倒是非、班門弄斧之人了。”
南飛煙挑了挑眉，“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說書人怒極反笑，“是不是顛倒是非，夫人心中自然清楚。你尚未成親，便有了你的兒子，如此傷風敗俗之事，乃是不爭的事實。”
說罷，他看一眼念容所在的方向，不懷好意的道：“令公子便是最好的證明，不是嗎？”
“無媒苟合。”
“竟然如此理直氣壯？女子若是效仿，豈不天下大亂？”
“小野種！”
有人忽然罵道，抓起桌上的一壺熱茶就往念容那邊扔去。
南飛煙大驚失色，氣的渾身發抖。好在站在念容身後的影六一個閃身，將飛來的茶壺給擊飛，“砰”的一聲茶壺落地，冒着熱氣的滾滾開水流了一地。
“念容，你有沒有事？”
南飛煙立刻邁開腿跑到念容的面前，焦急的看着他。
念容搖了搖頭，轉頭對影六低聲道謝。
若非師父出手，他今日必定是要被這茶壺被砸到了。
“是誰扔的茶壺？”
確定念容沒有被傷到之後，南飛煙擡起頭看着衆人，語聲冷冷的質問道。
現場鴉雀無聲。
“我再問一遍，到底是誰？”
南飛煙眉眼如刀，如果目光能夠殺人的話，在場的人幾乎已經全都被殺死了。
“敢做不敢當嗎？”
她憤怒的吼道。
一個男人站了出來，梗着脖子道：“是我做的！”
“你個不守婦道的女人，就該被浸豬籠，前一百次一千次都不足以謝罪。”
男人十分激動的罵道。
看他的穿衣打扮，應當也是一個讀書人，誰想出口的話竟是這般的惡毒。
南飛煙眼簾低垂。
這模樣在那男人眼裡看來，就是虛弱了，因此也更加的來勁兒。
“怎麼？無話可說了？”
南飛煙擡起眼，問道：“你是讀書人？”
“是又如何？”
“你師從何人？”
“學生師從當世名儒姜先生。”男人一臉敬仰的道。
“呵呵，”南飛煙冷笑一聲，“原來如此，莫怪出手竟然如此狠辣，連一個年齡幼小的孩子都不放過。”
四周圍觀的人們小聲的議論起來。
說南飛煙是一回事，但是對一個孩子出手卻又是另外一回事。
再怎麼說，那也是一條人命啊。
若非那孩子身後人出手，只怕這會兒已經是受傷了。
“你個不守婦道的婦人生出來的孩子，不配我等同情。若你早被浸了豬籠，他早就是一個死人！”
“枉你一個讀書人，言辭竟是如此的粗俗不堪，行爲處事，手段如此的惡毒。上天況且有好生之德，佛曰衆生平等，我兒做錯了什麼，要被你們這般的對待！”
“就因爲我不聽家人所言，不願與他人爲妾，私自同我家相公拜了天地，就被你們以此爲藉口，對我出言羞辱，還要對我兒狠下毒手？”
“就因爲我孃家見不得我過好日子，三番四次的上門來找茬，一次爲了要送我兒子去與人冥婚，一次要送我去給人做妾，一次私自將火藥藏在了石磨村好栽贓嫁禍與我們，最後他們反倒是落得個偷雞不成蝕把米，惡人有惡報，你們就說我忘恩負義？”
念容嗚嗚咽咽的哭起來。
連掌櫃也被南飛煙的一席話給驚呆了。
天哪，夫人和小公子此前到底是遭遇了什麼啊？
說是生死絕境也不爲過了吧。
有這樣的孃家，實在是太倒黴了。
衆人也完全傻了。
沒有料到事情竟然會是如此。
“臺上的說書人，你也讀過書是吧，你家中若有是姐妹，你的姐妹要被父母賣給一個老頭子做妾，你答應不答應？你的姐妹有了孩子，日子過得好好地，你爹孃卻要你的姐妹將自己的孩子送去給人冥婚，只因這樣能搭上關係，掙得銀兩，你願意不願意？”
南飛煙一字一字的厲聲問道。
那臺上的說書人，被她句句質問的站不住腳。
他願意？他願意個頭啊！
這樣的爹孃，只怕是仇人纔對吧！
“碰上這樣的爹孃，是我願意的嗎？啊？你們說我忘恩負義，那麼他們呢？他們身爲父母，又在做什麼？”
南飛煙一把將念容給抱住，“每次我和我兒子總覺得能迎來好日子的時候，他們就上門來找茬，不折騰點什麼出來就決不罷休。你們說這是親人嗎？”
“分明是仇人！”有婦人哭着喊道。
“我也覺得，我們是仇人，不是親人，後來我終於知道他們爲什麼這樣對我了，只因爲我不是他們親生的女兒，我是被撿來的。”
“哈哈，一個被撿來的女兒，就活該被賣掉，就活該要拿自己的兒子去冥婚，就活該要給人做妾，就活該要去死嗎？”
南飛煙面無表情，一字一字的道。
念容哇的一聲哭出來，狠狠地抱住南飛煙。
“阿孃，別說了，別說這些傷心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