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諾寒着臉坐在主帥大營中央,四周點燃的火炬照得他的臉忽明忽暗。在他面前整齊地擺着五具屍體,這次派出去追捕楚原的十七人,都是森諾從帝都帶來的近衛軍團中的精英。爲了掌握前任統兵大將留下的勢力,森諾幾乎帶出了全部的家底,近衛團幾乎都被帶到了前線來。然而,就是這些戰場精英,在六天的追捕不僅沒有任何成效,反而是被|幹掉了六個。但即使如此卻依然沒有抓住楚原,甚至於連他的蹤影也沒找着。
“一羣蠢貨!”森諾發出一聲低沉地怒吼,拳頭重重地砸在了桌上。
“大人!”一名輕甲士兵從帳外的黑幕中奔了進來。他身上有幾處刀傷,還滲着血水,渾身上下還染了不少的泥漿。只是,這卻掩蓋不了他滿臉的喜色。
能夠不經通稟便直接進入這大帳的,只有近衛軍團的成員。
森諾擡起頭看着來人,毫不掩飾自己滿臉的怒意。
但是面對憤怒的森諾,這名士兵卻沒有任何懼怕的意思。他快步走到森諾身邊,湊過頭去低聲道:“大人,抓住了!”
森諾一愣,轉而便是滿臉喜色:“人在哪兒?怎麼抓住的?”
士兵嘿嘿一笑,道:“大人,咱們近衛軍團可不是吃素的。那小子雖說殺了咱們不少人,但也受了重傷。我們使了個小伎倆,就讓他自投羅網了。”
“人在哪兒?沒死吧?”森諾頓時站起身來。
“大人您的命令咱們怎麼敢違背,自然是不能殺了他。”士兵擦了擦臉上,又恨恨地道,“不過這小子確實厲害,就算我們合圍,也又死了兩個兄弟才抓着他。爲了防止意外,我們把他的雙腿和雙手都打折了,現在人就在大營外。”
聽說楚原手腳都被打折了,森諾的臉頓時沉了下來。不過轉瞬他便釋然,能將雷霆斬於刀下並全身而退,這樣的身手可不是說着玩的。就算是刺殺,那也是相當了得了。若是讓他就這麼進來,那指不定會出什麼事。森諾雖然自負,但也沒自大到認爲自己的身手比克羅多帝國的猛將雷霆還厲害。
他揮了揮手,道:“把他給我帶進來!”
士兵下去了,很快的他又領着三名近衛軍團士兵,像拖死狗一般把一個渾身浴血的人給拖了進來。
“人帶到,大人!”士兵滿臉堆笑地道。
森諾凝神一看,那躺在地上的果然是楚原。近衛軍團的士兵並沒有把他綁起來,被打斷四肢沒有反抗能力的人,是不需要再使用繩索這類東西的。
“嘿嘿,你最終還是落在了我的手上。”森諾嘿嘿一笑。
楚原抿着嘴脣,面無表情地看了森諾一眼,之後便緩緩低下了頭。
“都給我下去,把周圍巡邏的士兵都給我趕走,別讓任何人進來!老子要親自審訊這逃兵!”森諾揮手道。
“是,大人!”那士兵臉上泛起怪異地笑容,招手帶着幾名士兵便離開了大帳。離開的同時,他還順手將大帳的簾子給放了下來。
他很瞭解自家大人的怪異嗜好,所以他並沒有留在大帳門口,而是帶着幾名士兵走得稍微遠了些,只是遠遠地盯着大帳,不讓閒雜人等闖進去,壞了大人的好事。
森諾從腰間解開皮囊,把水倒在
了楚原的臉上,之後隨手掏出一塊手絹,在楚原臉上胡亂擦了幾把。
“真是俊俏的小子!”森諾的話語中帶着怪異的味道,眼中更是閃爍着讓楚原極端厭惡的光芒。
森諾也不記得是從什麼時候起,就對女人漸漸失去了興趣,反而是對那些俊美的少年會產生莫名的衝動。想到楚原那黝黑如墨的長髮,那俊美到近乎妖異的臉龐,森諾只覺得小腹頓時升騰起一股火焰。
他猛地一把抓住楚原的頭髮,用力地將他扔到大帳正中的桌子上趴着。楚原原本就破爛的衣服被幾下就撕得粉碎。
森諾狂笑着緩步走近,一把按住了楚原的後背。
然而,就在他準備挺進的時候,心頭卻莫名升起了一種極端危險的感覺。這種危險的感覺來得是那麼的突然,沒有任何徵兆。
森諾畢竟是經歷過戰火的人,這種在血與火中磨礪出的第六感也無數次救過他的命。他猛然抽身,急速往後退去。
但他快,楚原卻比他更快!
只見原本虛弱無比的楚原,此刻就像一頭獵豹,身體猛然扭動,那已經被打折了的右臂更像一條靈活的水蛇,從一個完全超出人|體極限的角度猛然向後揮來。
森諾瞳孔急速收縮,因爲他清晰地看到,在楚原右手上,正握着一塊帶着鮮血的薄鐵片。
森諾猛然一聲低吼,但這吼聲只是到一半便戛然而止。薄鐵片從他喉頭掠過,帶出一絲血痕。
鮮血猶如嬌豔的鮮花,在空中綻放。
一擊得手的楚原並沒有就此罷休,他猛地一騰身,徑直撲入了森諾懷中。右腳斜插|入他雙|腿|之間,肩頭一用力,森諾一個站立不穩就被撞翻,倒在了地上。
森諾強忍着劇痛,左手捂着喉嚨,右手撐地剛想起身,就覺得後頸脊椎頂端傳來一陣劇痛。他耳邊清晰地聽到一聲脆響,彷彿是骨骼碎裂的聲音。
楚原趴在森諾背上,大口喘着氣。剛纔的幾下動作讓原本就虛弱的他耗盡了最後一絲力量。
那原本就被打折的手腳,此刻更是痛入骨髓。剛纔那幾個動作,讓楚原清晰感覺到,手腳斷裂的骨骼此刻錯位得更嚴重,特別是右腿腿骨,似乎已經完全錯位開,裂開的骨頭甚至已經刺入了肌肉裡。
楚原不敢耽擱太久,只是喘了幾口氣就翻身滾到了一旁。腰部一用力,頓時坐了起來。往日裡簡單無比的動作,在此刻卻是帶着錐心的劇痛。
看了看自己的腳,右腳小腿已經扭曲成了一種詭異的形狀,骨頭已經錯位得相當厲害。
楚原額頭上冷汗淋漓,強忍着劇痛,將已經錯位的骨頭復位,之後爬到大帳的角落裡,找出幾隻羽箭綁在斷骨處以作固定後,這才鬆了口氣。
森諾趴在地上完全不能動彈,他明白自己已經完了。楚原最後一擊擊斷了自己的脊樑,自己這輩子都已經完了。但是,那塊薄鐵皮楚原到底是從哪裡取出來的?
忽然,覺得兩隻手用力地翻動着自己的身體。翻過身來後,森諾心頭的疑問終於有了答案。
楚原小腹那條一尺來長的刀傷鮮血淋漓,傷口朝外翻着,看上去猙獰恐怖。這明明失調舊傷,但看上去卻像是新的傷口一樣。
“明白了?你部下搜遍了我的全身,卻唯獨沒想到我會把武器放在自己的身體裡。”楚原咧嘴笑了笑。蹲在下|身子,望着渾身抽搐的森諾緩緩說道:“你還記得稻葉村嗎,我可是被你從那裡親自抓來的。”
森諾喉頭哽咽了兩聲,但那劃破喉嚨的一擊卻讓他說不出半個字來。
楚原看了他半晌,這才嘆了口氣,輕聲道:“看來你是不記得了。那你也一定不記得,那時有一位善良溫柔的母親和一個勤勞憨厚的父親,被你們這羣畜生給殺害了……”
森諾眼中帶着幾分茫然,並非是不知道,而是這樣的事情他以前幹得太多了,實在是想去不起楚原說的到底是哪一回。
“這一次,就讓我代表上天來實現母親當年的詛咒吧……”楚原蹣跚着走到桌後,取過那柄伴隨着森諾南征北戰的長刀。
長刀出鞘,帶出一道寒芒。
楚天回到森諾身邊,盯着他的雙眼,嘴角泛起一抹殘酷的笑意。之後,長刀重重地落下……
“噗……”一聲響,森諾的左腿被一刀劈斷。長刀舉起,再次落下,右腿也被斬斷。
森諾驚恐地看着這一切,脊椎被擊碎的他此刻根本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但眼看着自己雙腿被人就這麼斬斷,他心中卻是充滿了難以自制的恐懼。
他喉頭一陣咯咯響,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楚原並沒有就此罷休,提起刀來,再次將森諾的雙手砍斷,這才垂下刀來支撐着身體,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隨着血液的流失,森諾的意識漸漸模糊,眼前的世界漸漸陷入昏暗。冥冥中,他似乎聽到了一個嬌媚女子怨毒的聲音:
“我詛咒你!你的敵人會用鐵器割破你的喉嚨,會用利刃斬下你的四肢,會砍下你的頭顱……”
“到最後了……”楚原低聲說道。
手中的長刀猛然落下,鮮血四濺,森諾的頭顱被一刀斬下……
森諾下令驅散了周圍的守備,倒是讓楚原不用太過傷腦筋要怎麼離開中軍大帳。藉着夜色,幾個穿行便來到了軍營之中,隨意找了個沒人的帳篷鑽了進去,出來的時候便已經換上了一身整潔的薩拉斯軍裝,這身軍裝是屬於近衛軍的。
或許是出於刺客的天性,楚原在很久以前就開始有意無意地記下薩拉斯軍營的佈防,現在行動起來果然是沒有半點阻礙。慢步走在軍營中,往來巡邏的士兵頗爲怪異地看着他,只是看着那代表着森諾嫡系的軍裝,加上楚原那鎮定自若的神色,巡邏士兵並沒有冒然上前盤問。
離開薩拉斯軍營的過程中,唯一讓楚原頭疼了一番的便是靠近軍營邊界的位置。
薩拉斯和克羅多正處於交戰狀態,爲了防止克羅多的偷襲,軍營邊界可謂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楚原想盡了辦法,這才接着夜色潛了出來。
站在稀疏的林間,回頭望着燈火通明的薩拉斯軍營,楚原只覺得恍如隔世。
“該離開了嗎……”楚原喃喃自語。
黑暗中,忽然一陣清脆的馬蹄聲響起。在星光的照耀下,一匹神駿非常的黑馬,馱着一名手持長槍的騎士緩步而出。藉着星光,楚原能清晰地看到那騎士黑色盔甲上密佈的嫣紅薔薇花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