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破敗的殿宇裡不斷地傳來一聲聲刀入骨髓的聲音。
院判用帕子蒙着面,手上拿着一把鋒利的小刀,正在二號的身上各處動作着。
“隊長大人,你忍着點啊,一會兒給你上點藥,就不疼了!”院判對着早已疼暈過去的二號關切的說道,手上的舉動絲毫不減慢。
終於,所有的傷口上的腐肉都被割下,無比刺激的疼痛讓昏迷中的二號嗚呼一聲,幽幽轉醒。
“隊長大人,你忍忍,一會兒就好了!”
看着二號半死不活的模樣,院判心中異常的解恨,從懷裡掏出一包吸引蟲蟻蛇鼠的藥粉,混合着最劣質的金瘡藥,撒到二號身上各處的傷口上。
“隊長大人,你傷的實在太重了,就現在這殿裡好好休養,本官明日再來看你!”
院判收拾了自己帶來的物件,準備離開,二號使出自己竟有的力氣,口中呢喃道:“餓······餓!”
“對不起隊長大人,周姑姑沒給本官准備吃食帶來,你暫且忍耐一晚,明日本官再帶給你帶過來!”
二號泛着白眼,出氣多,進氣少,直接被院判的話打擊的再一次暈了過去。
趁着天色未亮,院判回到密室自己的房間中,因爲胡柯身邊的暗衛和死士都被天銘羽基本上消滅殆盡,所以之前嚴密的監控和防守都不復存在。
這也給院判提供了大好時機和無限的方便。
翌日一早,院判從美夢中醒來,夢中見到家人在另一個世界生活安好,心中滿足。
“院判大人,死臣大人過來傳話,說王上讓你去診脈!”青竹端着洗漱用具,話語聲在門衛響起。
“嗯,青竹你進來吧,我已經起了!”
一番梳洗整理,院判待着青竹到了胡柯的房間,“小的參見王上!”
“院判起來吧!”
“謝王上!”
胡柯一手支撐着腦袋,側臥在軟榻上,毫不悠閒,“今日叫你來,是想要問問院判,既然你能用藥物壓制本王身體裡的梅毒,爲何卻不能給本王解毒?!”
“王上,小的能壓制王上體內的毒性,純屬是因爲王上之前服下的聖藥,小的也曾想要根治,只是······”
“只是什麼?!院判有什麼爲難之處儘管說,只要本王能辦得到,本王定會滿足院判的一切要求!”
胡柯眼中泛着亮光,對於一個長期身體虧損抱恙,不得健康的人來說,對生的希望本來無比奢望,更何況是胡柯這樣心中充滿着無數未做之事的野心之人!
“王上,前不久小的研製了一味新藥,可卻一直不敢給王上嘗試服用,因爲藥效有點······若是有錯,王上的身體恐怕······”
“哦?!”
“不過王上,小的有一個別的方法,就是不知道王上······”
“不要吞吞吐吐的,直接說!”胡柯很不耐煩。
院判心裡勾畫着自己的小心思,腦海中不斷地運轉,“小的需要王上的一碗血,然後把血注到其他人體內,到時候小的可以先在別人身上嘗試,如果有效的話,再拿來給王上服用······”
“這個辦法不錯,就這樣定了,至於人選,你親自在密室中挑選,下午過來取血!”胡柯揮揮手,示意院判可以離開。
太好了,等有了胡柯的血,就能讓二號更加銷?魂了,而且偶爾藉着試藥的名頭來放放胡柯的血,也是挺爽的!院判心裡爽歪歪,拎着自己的藥箱,面上沒什麼變化,心裡卻早就樂開了花。
但願羽世子能早一點佈置好,到時候自己也好手刃仇人,爲麗娘和孩子們報仇。
明陽城,謝府。
“石源公子,你給本小姐站住!”謝佳嬌衝着自己前面正在準備快速逃離的一位年輕男子吼道。
被叫着石源的男子身子一頓,停了下來,背對着謝佳嬌,滿臉的厭惡和輕蔑。
“你爲什麼一直躲着我?我可是明陽城第一美人,要是你去了我,日後在明陽城,哪怕你橫着走,都沒人敢找你麻煩!”謝佳嬌走到石源面前,面上嬌羞一面,卻又帶着絲絲怒氣。
“謝二小姐,你是謝城主的掌上明珠,小人高攀不起,但小人來府上是受鍾家所邀,給小少爺當啓蒙先生的,至於婚姻大事,小人暫且還未考慮!”石源面無表情,絲毫不在乎自己的話是不是會傷害一個女子求愛的心。
“哼!本小姐不管你是不是考慮過你的終身大事,反正本小姐看上你了,要麼,你就乖乖的和本小姐成親,要麼,你就帶着謝佳霖那個臭小子一起滾出謝家!”謝佳嬌刁蠻至極,壓根從未考慮謝佳霖是自己的親弟弟。
在謝府,謝佳霖和謝佳璐一直都是低調到不能再低調,爲的就是防止被小裘氏和謝佳嬌兄妹欺負,好在謝佳璐姐弟的外公家鍾家在明陽城還算有些勢力,也不至於讓謝明清太過冷落兩姐弟。
只是當事情出現在謝佳嬌兄妹和謝佳璐姐弟之間時,謝明清還是很明顯的傾向於謝佳嬌兄妹,所以對於謝佳嬌威脅的話語,石源心中有些惱怒。
“謝二小姐什麼時候成了謝家的家主了?!小人倒想前去問問謝城主!”石源毫不退讓,諷刺的話語脫口而出,讓謝佳嬌沉了臉。
“不識好歹,你等着,看本小姐到時候怎麼收拾你和謝佳霖!”謝佳嬌怒氣衝衝的來,又滿臉氣憤的離開,心裡更是憤懣至極。
一個小小的啓蒙先生,仗着鍾家在背後撐腰,竟然敢給自己臉色看!
那個姓鐘的賤女人都被孃親給整死了,難不成自己還怕她留下來的兩個小賤種不成!
謝佳嬌帶着一身的火氣,衝到了小裘氏的院子裡。
“我家寶貝嬌兒這是怎麼了?誰惹我家嬌兒生氣了,告訴娘,娘幫你去教訓他!”小裘氏一身大紅錦緞衣裳,頭上金晃晃的,數不清插了多少支金釵,總之很晃眼,俗不可耐。
“還不是那個石源!娘,你說他爲什麼就是不喜歡女兒?!”謝佳嬌坐到小裘氏的懷裡,嘟着嘴,撒嬌道。
小裘氏眼中閃過幾絲不悅,似乎想到什麼,嘴角的不喜意味逐漸加深,“嬌兒啊,你日後嫁人,定是要嫁給那些京城的大家少爺的,怎麼能喜歡上一個窮酸落魄的啓蒙先生啊?!”
“娘,女兒就是喜歡他,就是喜歡,娘,你幫幫女兒,你一向不是最疼愛女兒的嘛!”謝佳嬌搖晃着小裘氏的身體,把小裘氏搖的眼花繚亂,頭暈目眩。
站在小裘氏身後的麼麼連忙上前,“小姐,我的好小姐,夫人都要被你搖暈了!”麼麼一把抓住謝佳嬌的手,把小裘氏從謝佳嬌的魔爪中解救了出來。
謝佳嬌見小裘氏不斷地撫摸着自己的胸口,麼麼上前給小裘氏揉着太陽穴,吐了吐舌頭,不高興的道:“娘,我不是故意的!”
“算了,算了,女大不中留,孃親找個時間去和你爹爹商量一下,只要你爹爹同意,孃親就沒意見!”小裘氏實在是不想再搭理這個煩人的女兒,索性把事情退給了謝明清。
“真的?!謝謝娘,嬌兒就知道孃親最好了!”謝佳嬌見小裘氏鬆了口,心裡一陣高興。
謝府南院,是謝佳棋和謝佳霖居住的小院,南院分東西兩側,謝佳棋住在東側稍大的屋子裡,裡面的陳設自然不用說,都是上等之物,更是緊連着一間大書房。
謝佳霖住在西側稍陰暗的屋子裡,屋子裡非常簡單,一牀一桌兩椅,並在屋裡隔開了一個小空間,當做書房,這一對比,和明顯就看出謝佳棋和謝佳霖同身爲謝家的少爺,這待遇卻大大不同。
“小少爺,昨日我讓你背的書文,可背會了?!”石源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年僅五歲的謝佳霖,眉目明亮,眸光清透,一身半舊的深藍色小錦袍已經洗的泛起了白邊。
“回先生的話,霖兒已經背熟了,早上姐姐還過來給霖兒檢查了!”謝佳霖很自信。
“嗯,先給先生背一遍,然後咱們再學新的知識!”石源摸了摸謝佳霖的小腦袋,點頭示意謝佳霖背書。
屋外,謝佳璐透過窗戶,看着屋裡的兩人,不斷搓着早已凍得通紅的雙手,面上帶着笑意,站在雪地裡,不肯離去。
“噓!我們走吧,別打擾先生聽霖兒背書!”謝佳嬌聽到身後丫鬟的叫喚,忙轉身急匆匆的離開,孰不知在她走後,石源扭過頭,看向窗外,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晚間,謝明清前來找石源談話,石源出了謝佳霖的房間,走到了院子裡。
“不知謝城主前來找小人有何事情?”石源的語氣談不上尊重,也說不上諂媚,就如同和一個身份平等的且並不熟悉交往的人在說話。
謝明清皺了皺了眉,眼中劃過幾絲不悅,“石先生來謝家給小兒當啓蒙先生也有一段時日了,不知小兒的課業可有進步?”
“謝城主放心,霖兒很用功,如今已經能背誦好幾篇長的古詩文,還算不錯,若是謝城主有時間,大可前來考考霖兒!”
“考察就不用了,老夫相信石先生的能力與水平,不然鍾老爺也不會特意讓你前來當小兒的啓蒙先生,只是今日前來,老夫有一事想要問問石先生!”前戲過後,自是進入正題。
“謝家主有話直說!”石源大概能猜到謝明清前來找自己的原因,只是不屑說出來罷了,有些事情,還是由人家先開口,自己纔好把握上風。
謝明清打量着石源,見他似乎毫不關心,也不好奇自己要說的事情,面上有些陰暗,“石先生,自從你來到謝家,小女嬌兒就對先生上了心,老夫作爲嬌兒的父親實在是······只是老夫前不久已經給嬌兒定下婚事,所以······”
“謝家主到底想說什麼,小人和令千金,並不熟悉!”石源一句話堵住了謝明清的嘴,謝明清有些不好再說下去,但是想到小裘氏的交代和謝佳嬌的倔強,還是決定把話說清楚。
“石先生,老夫知道是小女愛慕先生,只是石先生看不上小女,但是石先生作爲小兒的啓蒙先生,老夫又不好讓先生打包離開,不如這樣,在小女出嫁之前,不知石先生可否帶着小兒到他外公家住宿些時日!”
石源看了一眼謝明清,眼角帶着譏笑,“嗯,那麻煩謝家主給我們準備馬車,我這就去準備,今晚就離開!”
“石先生如此體諒老夫一片苦心,當真叫老夫汗顏,那老夫這就去讓人準備,霖兒這邊就有勞先生了!”謝明清說完,便匆匆離去,唯恐石源會反悔一般。
此刻的謝明清還不知道,京城楚斌一家早已經魂飛湮滅,而當初那個傳信的人也被天銘俊給抓了起來,如今天銘俊更是帶着御林軍,在前來抄謝家的路上。
趁着尚未黑透的夜色,石源帶着謝佳霖,坐着謝明清準備的馬車,往鍾家而去,謝佳璐得知時,馬車已經走遠。
從南疆城到明陽城,快馬加鞭只需要兩日不到的時間,林純一行人因爲安柱擔心燕虹,所以速度也是非常的快,在第三日上午到達了明陽城的一家酒店。
衆人訂了住宿的房間,用過午飯,坐等着天銘俊的到來。
一直到第二日傍晚,在流風和流璋的帶領下,天銘俊才帶着幾個手下腳步匆匆的趕到。
“羽!辛苦你了!”天銘俊和天銘羽對着拳頭,來了個兄弟間的擁抱。
“冉堂妹!你······”天銘俊見到天銘冉的肚子,嘴巴張的老大,片刻後便化爲濃濃的驚喜,“太好了,皇祖母和貴妃娘娘得知,定會開懷大悅!”
“俊堂兄,不知皇祖母和母妃身體可好,聽說安心姑姑她······”天銘冉有點說不下去,當初從林純口中得知安心公主的事情,因着懷孕的緣故,天銘冉敏感的心緒一再爆發,可是落了不少淚。
“沒事了,都過去了,冉堂妹和施雨好好的回玉香縣過日子,待我的小侄兒平安誕下,恐怕皇伯父的聖旨也要到了!”施雨點頭,心裡也很清楚,自己還掛着一個侍郎的職位,此次會玉香縣,本就是打算過完年,便即可啓程回京的。
只是如今冉兒有了身孕,估計從明陽城回到玉香鎮就已經是六七個月的身子,也不好再奔波,回京的時間只能推移了!
“平安公主,你來一招失蹤,可叫京城的人急壞了,裴尚書帶着雲飛足足在京城周遭搜查了兩個多月,皇伯母和我母妃都哭的······連皇祖母,貴妃娘娘和太子妃娘娘都派了不少人尋找你的下落呢!”
“讓大家擔心了,是我的不是,俊世子一路奔波,還是先坐下喝杯茶,也叫大家坐下歇一歇,吃點熱飯吧!”林純面上帶着微笑,並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看着天銘俊和跟隨而來的幾個人都是一臉風霜,忙示意流風給衆人上茶上飯。
酒樓外的氣溫異常寒冷,前些日子下的雪尚未化盡,昨夜又下了一場鵝毛大雪,這會兒還有零星的雪花,在飄飄灑灑。
“俊,其他人你給安排到哪去了,如今這明陽城盡是謝明清的眼線,你們可要小心!”
“放心吧,大家是分散進來的,大都裝成了農夫,這天寒地凍的,守門的士兵也不是很用心,給了進城的費用,就都進來了。
如今大家都分散在各個小客棧裡,待今晚我去謝府查探一番,半夜時分便將謝府圍個水泄不通!定叫他一隻蒼蠅也飛不出去!”
天銘俊端起桌上的一杯熱茶,兩口便豪飲了乾淨。
“嗯,明日施雨和冉堂姐你們也啓程吧,早日回到玉香縣,安柱見到燕虹,也能放心,待我和純兒到胡國辦完事情,便會立刻趕回!”
“嗯!”
衆人心中都很清楚,待天銘羽和林純從胡國回來後,恐怕天陽和胡國之間的戰爭也要拉開帷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