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寒冷。
冷,冷到徹骨。
這是夢?一片混沌,沒有光,沒有聲音,沒有氣息,但我卻感到自己像在火焰中沐浴,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呼喚,呼喚水,渴望那晶瑩清澈的**。
一股**,一股溫熱的,帶着淡淡甜味的**像黎明的旭日一般將黑暗撕裂,讓光明涌入這無盡的黑暗之海。哦?我要水,就有水了?那行,我現在想要一個美女來操。
一個聲音將我帶回到現實中,似乎來自遙遠的他方,又似乎就近在眼前。我微微轉頭,努力擡眼皮,只勉強睜開一條縫隙,看着眼前晃動的黑影。
“他醒了,聖騎士。”
“讓我來問問看,這個奇怪的傢伙究竟來自哪裡。”
聲音。金屬摩擦的聲音。核動力裝甲的聲音。我打了個冷顫,神智少少清醒了些。
那個傢伙就在我眼前,像一個勝利者一般,審視着我。他蹲了下來,摘我的頭盔。
我顫抖着、緩緩的張開嘴,感到自己的舌頭像麪條一般疲軟。花了好大力氣,我終於把舌頭伸到上下牙齒之間,狠狠咬下去。
一股痛感直衝腦門,痛,痛啊!嘴裡一點點血腥味,我感到自己睜大了眼,發出沙啞的嘶喊,而力氣在這時又回到了我的身體之中,我竄了竄拳頭,手和腳又有了知覺。
我不顧一切起身,對方顯然沒料到我還能動,被我一帶仰坐地上,愣住了。我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我伸出胳膊攔住他的脖子,左手抽出PPK12Gauss,抵着他的腦袋。
藉着火光(篝火?還是吊燈?),我勉強看到面前還有5個黑影,手持各種武器對着我。
“我說吧,反應很快,身手不錯,求生意識足夠強烈,”我懷中的那個傢伙率先開口,打破了僵局,“不是英克雷,我欣賞。”搞什麼?要不是這羣傢伙都穿着核動力裝甲(我隨便打量了幾眼,和我的還不太一樣,款式比較老),我早就把他們全做了。
“嘿,”對面一個傢伙開口了,但顯然不像我懷中這個傢伙這麼悠哉,“放開他,我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我想起來了,“飛鳥”被導彈鎖定,被命中,多虧我拼命降低高度,才勉強保了一條命。救命恩人?我真想直接給她腦袋來個“親密接觸”來感謝她,救命恩人,我呸。
“我想你應該聽說過我們,外來人,”我懷中的那個傢伙又開口了,“我們是鋼鐵兄弟會。”
“那又如何?”我開口時懷疑這是不是我的聲音,聽起來就像破了音的喇叭,尖銳而沙啞。
“我們是英克雷的敵人,這就夠了。”我猶豫了片刻,沒錯,他們是鋼鐵兄弟會,翅膀,長劍,以及齒輪。
我鬆開那傢伙,將PPK12豎着舉起:“沒錯,我們都是英克雷的敵人。”
對面的5個傢伙依然不肯放下武器,被稱爲“聖騎士”的傢伙只開口說了句:“放下槍。”
他們不情願,但放下了。
“在下戴維斯·朗·傑克,鋼鐵兄弟會‘猛禽’小隊隊長,聖騎士。”我打量着他身上的T-51B核動力裝甲,這傢伙說着摘了頭盔,藉着昏黃的光線(牆壁上安裝了連接裂變電池的無菌燈,看來有些時日),我勉強辨認出,一個白種人。
帶着淡淡的笑,但給人的感覺可不是這樣。給人的感覺像一頭不懷好意的大灰狼。對,你沒猜錯,就是小紅帽裡邊的那種。
“你昏迷了3天,哦,你可真夠重的,害我們連續跑了3天才甩掉追兵。”旁邊一名抱着M72Gauss的傢伙打趣說道,遞給我一包軍用口糧,我禮貌的接下,急不可耐的撕開。
我取出自熱包,又茫然四顧,還是那傢伙遞給我一杯水,和那個自稱傑克的聖騎士一起靜靜看着我。我也顧不上那麼多,把那些大包的東西一股腦丟進自熱袋,倒進點水,等着。
過了一會估摸着成了,我撕開一包意大利醬面,擠上一堆黑色的醬,連叉子也顧不上,突然想起自己還沒摘下頭盔。這時一隻善解人意的手伸了過來,我愣了一下,把意大利醬面遞給那隻手,摘下頭盔,然後接過意大利醬面直接往嘴裡倒,大嚼一通。
之後撕開牛肉餃子,也是直接倒,結果吃得太猛被噎着了,那隻手又遞給我一杯水,我仰頭喝下,等着食物慢悠悠從食道滑下,又吃掉了一塊烤牛**和兩塊蔬菜餅乾才緩下勢頭,有些不文雅的打了個嗝。
遞給我食物的傢伙笑着拍了拍聖騎士的肩膀,提着M72轉身離開。而聖騎士傑克則嚴肅的看着我,一直到我吃完這頓飯。
“你吃飽了嗎?”他這麼說的時候揮了揮另一份單兵口糧。該死,我真想很高興的回答“再來一份!”但我認爲眼下這個場合,呃,有點不太合適。於是我裝作很滿意的點點頭,戴上頭盔,傑克見狀也把單兵口糧放在一邊,清了清嗓子。
“我們從一羣英克雷士兵手裡邊把你給……額,搶了過來,我估計當時他們正在商量怎麼處置你。之後他們追蹤了我們3天,就在3小時前最後一名追獵者剛剛掉頭返回。”
我看着他,年齡不超過30歲,眼角已經有了皺紋。“能講講大致經過嗎?”
“當時我們正在巡邏,結果遇到了這些英克雷士兵。很奇怪,他們人數並不多,21人,而且有一個老人,爲了怎麼處置你,和另一名核動力裝甲爭得面紅耳赤。看得出來,那名老人挺有地位。我們發動了突然襲擊,他們沒搞清楚我們有多少人,所以選擇了撤退,於是我們衝上前,把你搶了過來,等他們反應過來後,就一路追着我們。當然,到了我們鋼鐵兄弟會的勢力範圍內,他們果斷放棄了。”
鋼鐵兄弟會的勢力範圍內?我不由得慶幸自己運氣好,總是因爲自己的特殊身份而僥倖活下來;又不得不暗歎自己的運氣不夠好,總是和一些不清不楚的勢力混在一起。
好吧,既然如此,逆來順受。
我大致講了一下我的情況,略去那些可能引起鋼鐵兄弟會反感的地方。
傑克一邊點頭一邊聽我說,我說完後他停頓一會,說道:“是這樣的,你的身份很特殊,我們需要利用這一點。”我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之前我提到的那些英克雷,21人,還有一個老頭,他們佔據了一處避難所。”我心裡“咯噔”一下,一道閃電在我腦海中劃過,某些事情像牆角的黑影瞬間被暴露在強光下,變得清晰而透明。
我遇到了那個老人。他獨自上岸,卻沒有離開。而是選擇跟蹤我。
對,對,很對。我那時候正在爲他的死而自責不已,警覺力然下降不少。對,很對。趁着我們大部隊離開,他便通知那些英克雷的逃兵,襲擊避難所。很可能攻下那裡,之後殺掉每一個活着的生物,變種人,殭屍,人類。
人類……珍妮。想到這兒我一陣心痛。
傑克注意到我的神情不大對,他試着猜測:“看來你和那些傢伙有些不愉快?”
我深吸一口氣,平復一下情緒:“有什麼需要我做的,直說好了。”
“我們需要你去接觸他們,告訴他們,要麼離開避難所,要麼等着我們攻進去。無論花多大代價,我們會把他們消滅乾淨的。”我反問道:“爲什麼是我?”
傑克轉過頭,像是嘆了口氣:“我們的人會被他們直接幹掉,而你,穿着核動力裝甲,似乎他們和你還有不明不白的關係,對嗎?”我點點頭:“那些傢伙是英克雷的逃兵。”
“那麼任務就交給你了,記住,不要嘗試同我們作對,你不明白一旦你選擇了那麼做的話,你將對抗一個什麼樣的龐然大物。”
鋼鐵兄弟會的人把我送到避難所數公里外的一個山包後,掉頭離開。
該死,這些混蛋,連我的PPK12Gauss都沒放過,還美其名曰——提防我因爲個人情緒衝動而做出一些有違他們策略的事情來。哼,我還有腕刀,如果我真發瘋的話,沒人攔得住我。
話是這麼說,但當我看到4個一線散開手持M72Gauss的傢伙後還是嚥了口唾沫,剛剛的勇氣早不知跑哪兒去了。不用他們提醒我,我先原地轉了一圈,示意沒帶武器。
“跟我們走,別說話。”一個傢伙指揮剩下3人將我圍起來。
我們走了大約1小時,抵達目的地。還是避難所,而那些殭屍仍然在外邊放牧,看到我時眼神明顯變了。
而周圍的土地,那些殘破的房屋,地上的碎瓦礫,大片大片的血漬,都說明這裡剛剛爆發過一場激戰。
“我們知道你來這裡是爲了什麼。”那名領頭的英克雷叛徒,安·蘇洛,英克雷曾經最棒的士兵很清楚,我爲什麼到這裡,爲了誰到這裡。
“所以,你們的選擇?”我說着話的時候看着安·蘇洛背後的老人,他面色平靜的看着我,既沒有愧色,也沒有感激。
“鋼鐵兄弟會不顧一切要佔領着地方,爲此,他們集結了將近150名戰士。如果開戰,我們有一場硬仗要打;如果離開,我們會被他們更加輕易的殲滅。沒有什麼好談的,他們實在是缺乏誠意。回去告訴他們,我們不是怕死的人,如果他們強攻,我們將引爆反應堆,同歸於盡。而想讓我們信任他們,讓領頭的聖騎士來陪我們離開,否則,等待他們的就是一個巨大的亡者墳墓。”
安·蘇洛的語氣中透着一股陰狠和頑強,他真的做得出來。
我認爲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了,接下來就是鋼鐵兄弟會的事情了,而我,現在又成了孤身一人,無處可去。
我打算轉身離去,那名老人卻喊住了我。
“無論你怎麼看我,我都認爲我已經還清了,”老人這麼說道,不顧我捏的“嘎吱”作響的拳頭,從懷裡抽出一個小本,“你該看看這個,這名叫做珍妮的女子,專門留給你的。”
我接過日記本,略帶顫抖問道:“她怎麼樣了?”
老人搖搖頭:“我們來到這裡,直到我們攻下這裡,沒有見過她。這是在搜查時發現的。”
我撫摸日記本的封皮,卻不敢打開。
我不知道自己要面對什麼,我想,我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軟弱之處,我習慣了孤獨,卻從心底深深厭倦孤獨。我是軍人,職業逼迫我將內心的厭惡強行壓在心底,直到它最終爆發或者被疏散。
而現在,它爆發了。
我感到自己渾身冰冷,連我到底怎麼離開的避難所,怎麼找到的鋼鐵兄弟會,一概不知。
我把原話告訴了傑克,聖騎士顯然早就料到了這樣的狀況,而他做出的決定是我沒有料到的。
“我願意去作爲人質,只要他們肯選擇和平離開,而不是雙方兵戎相見。”
“你瘋了嗎?”另一名趕來支援的聖騎士在傑克背後嚷道,“那些傢伙可是英克雷!他們狡詐,擅長詭辯,從不信任其他人,我們在他們眼中就是劣等種族!他們就他媽的是一羣納粹,我們必須把他們消滅乾淨!”
傑克制止了身後的聖騎士,他轉過身:“漢默聖騎士,注意你的言辭。這世上沒有誰是生來就必須爲了他人而獻出生命的,如果以我的生命爲賭注,能挽救鋼鐵兄弟會戰士的生命,那麼我願意一賭。”
漢默搖了搖頭,沒有作聲。
我感到內心一片空白,下意識問道:“我的任務結束了嗎?”
傑克瞪了我一會,吩咐手下將裝備換給我,說道:“外來人,感謝你帶來的信息。現在,你最好離開這裡。另外,注意,穿着ArmorII在我們的勢力範圍內晃盪,會給你招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小心那些神經過敏的新兵,好嗎?”
我木然點頭,獨自離開。
獨自走下去,我還剩下什麼?我還有任務,我還有一個信念在支撐着我,支撐着這具軀殼。
我在大地上茫然地走着,不知不覺又回到了避難所附近。
我挑了一塊石頭,打開日記本,低下頭開始翻看。
第一頁是扉頁,上邊只有一行字——“我走了,阿卡利亞,保重。尼爾·瓊·珍妮。”
第二頁,第一篇的日期居然是2206年7月26日。
“2207年5月16日。
我醒了,發覺自己還活着,感謝幸運之神的眷顧。
但不幸的是,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來到了地獄。
這些生物,他們根本就不是人!我親眼看到他們把露絲肢解掉,動作殘暴,迅速,這些傢伙簡直就是惡魔,他們看着那雙頭牛血流遍地卻哈哈大笑,上帝啊,即使那是一頭畜生,他們就不能稍微寬容一點嗎?
哦,謝天謝地,我總算遇到了一個人類,他叫朗克·傑森,是這座避難所(避難所?那些傳說中的世外天堂?)的工程師,據他自己說,已經和這些可怕的生物一起生活了有快2個月。
傑森告訴我,這些生物並不是那麼可怕,他們也是由人類變異而成的,還擁有人類理性,甚至道德觀念。
(哦,無論如何,我是不打算吃今天的晚餐了,因爲那是——雙頭牛肉,一想到可憐的露絲,我就噁心的吃不下去任何東西)”
……
“2207年5月22日。
經過了快1星期的相處,我發覺這些大傢伙其實也並不總是那麼可怕。
他們有時也會憂傷,也會高興,也會因爲一丁點不順心的小事憤怒,也會爲了一件小玩具而爭風吃醋大打出手。他們表現出來的智商有時和一羣孩子無異,簡直就是一羣體格超級巨大的大男孩們。
傑克(這是我給他取得名字,呵呵,當時他高興得簡直像個孩子,因爲他終於有了自己的名字)曾經把一個玩具小熊當成自己的妹妹,不小心扯斷了它的胳膊而哇哇大哭,當我用針線把它縫好後這個大男孩又高興的拍手哇哇大叫;
羅斯(我還真沒想到,他們中居然也有女性,自然也是我起的名字啦)負責所有人的伙食,想學習做菜但卻苦於沒有合適的菜譜,我費盡力氣讓上次的商人幫我搞了一本菜譜,雖然花了一筆不菲的瓶蓋,但看到羅斯興高采烈的樣子時,我認爲一切都是值得的。
另外,我總覺得傑森看我的眼神怪怪的,他老是盯着我看,而且時常走神,這意味着什麼?(我身上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我實在受不了他的眼神)”
……
“2207年5月23日。
今天是平凡的一天,我和變種人(比爾告訴我們,他們全部是主教創造出來的產物,同主教一樣,被他稱爲變種人,主教死了之後,他們和一部分變種人選擇了離開,過自己想要的生活)的首領比爾進行了詳談,原來他們從匪徒手中救了我,把我帶到這裡。
和比爾的談話徹底扭轉了我之前和此時對變種人的看法,他們並不爭強好勝,也不打算重振昔日主教的志向(比爾告訴我,主教希望全世界都被他的變種人大軍佔領,從而創造出一個真正的大同世界),他們只想過與世無爭的生活。
而顯然人們並不這麼想,即使變種人清理強盜,救下無辜的人們,並且任他們去留,但人們並不領情,他們依然排斥變種人,只有商人們從變種人這裡看到了巨大的利益,從而‘冒着生命危險’來和變種人進行交易。
那些外界的人們,他們仰仗着避難所的純淨水源才能活下去(好吧,實際上靠着那些污水也能活下去),卻不肯承認這一切,僅僅因爲他們覺得接受變種人的幫助根本就是一種恥辱。”
……
“2207年5月25日。
我覺得傑森投向我的目光越來越奇怪了。
他常常盯着我看,甚至在我身後不遠處悄悄跟着我,我已經發現他數次這樣做了。
但我不明白他到底是什麼意思,我曾經當面問過他,他只是低着頭,額頭上直冒汗卻不肯說(或許跟羅斯揹着動力錘站在我身邊有關?難道他心裡有鬼?),我把這件事告訴了比爾,他告訴我如果有必要的話會派人跟着我,隨時保護我,並且他會單獨找傑森談談的。
我真的搞不懂,傑森到底是怎麼了。他一迎上我的目光就有些躲閃,我問他好幾次他也不肯說,真是奇怪。”
……
“2207年5月26日。
比爾告訴我,傑森說4層的管理控制器有一些問題,他需要一個助手來幫忙。而且他特別強調了變種人不成,需要我來幫他,也就是一名人類。
我自然同意了,相處了這10天,我已經把自己當成了這裡的一員,變種人們並不壞,他們只是不想再摻和進外界的紛爭,所以對於敢於打擾他們的傢伙不太友好(但變種人對我和傑森一直很好,而且很照顧我們的特殊要求)。
我已經習慣了和這些天真的大塊頭們一起哭,一起笑,一起感受每天的悲歡喜樂,有時候,我覺得他們像是一羣孩子,但有時候,我又覺得他們是可靠的朋友。避難所不像外邊,這裡沒有金錢的爾虞我詐,沒有肉體的骯髒交易,更沒有殘酷的生死法則,有的只是一羣過着天堂般生活的快樂的變種人們。”
……
(下一篇日記有淚痕,沒有日期,而且個別字用力過重,劃破了紙張)
“我真的沒想到。
我真的沒想到,他竟然這樣做。
傑森,這個我原本以爲唯一能夠理解我,唯一能夠同我正常交談的人類,這個男人,居然強姦了我。天哪,他怎麼能,他怎麼能……(筆記在這裡停住,取而代之的是幾滴淚痕)
我永遠忘不了,忘不了他那充血而瘋狂的眼睛,他瘋了,哦,天哪。我終於明白,他看我的眼神爲什麼那麼怪異了。但,一切都已經晚了。這一切都已經發生了。(淚痕模糊了最後的字跡,但我強迫自己看清每一個單詞)
羅斯不知從哪裡衝了過來,她抓住傑森,把他拖走。
比爾稍後趕來,先安慰了我,之後告訴我,他也沒有料到這樣的事情會發生。他向我保證,傑森會受到應有的懲罰的。
我不在乎後來發生了什麼,我也不想知道。
我第一次品嚐到瞭如此深刻的背叛,卻是來自一個我認爲唯一能夠完全依靠的同類(沒有結尾的標點符號,看得出作者還想寫些什麼,但估計因爲情緒過於激動而無法繼續書寫)”
……
(中間再沒有記錄,直到2207年9月19日)
“2207年9月14日。
變種人們離開了避難所,比爾帶走了好多人,他告訴我,英克雷在這附近設立了基地,如果我們不端掉它,這裡遲早會被發覺。
我什麼忙也幫不了,只能和羅斯、傑克一起留在避難所裡,等待比爾他們安全歸來。”
……
“2207年9月20日。
變種人們終於回來了,而且,他們還帶了一個人類回來。
比爾讓我去照顧他,給他送去晚飯,我先問了他的性別,男的。我不怎麼情願,有了上次不堪回首的經驗,我現在對一切同類有一種深深的牴觸。
拗不過比爾,我只得去送飯。
或許,我對於同類的偏見也是錯誤的。
這個男子很友善,他不僅告訴了我自己的名字,克里斯托夫·阿卡利亞,俄國人。他還很好心的告訴我變種人們把那些英克雷士兵的殘骸肢解了做成食物(我實在是忍不住了,太可笑了,這還是我偶然提出的餿主意),看來他真的不知道變種人喜歡這樣嚇唬新來的人類,耍一個小小的惡作劇。
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或許是靈光一閃,或許……我愛上了他?
這個念頭讓我自己都嚇了一跳,我居然對他**,裝作很害怕的樣子,躲進他的懷裡。連我自己都不明白我爲什麼要這樣做,反正,他給我一種很安全,很親切的感覺。
我,我真的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之後發生的一切都不再清晰,直到我和他激烈的**(哦,想起那時自己的表現我就臉紅不已,簡直可以說有些淫蕩),最後我伏在他的胸膛睡着了。
我從來沒睡的這麼香,這麼安穩,我感到自己的靈魂深處一刻深藏已久的種子終於破土而出,它衝破了層層的陰霾和那些黑暗的角落,奮力向陽光處生長。
我想,我是真的愛上他了。”
……
“2207年9月21日。
我和比爾談了很久很久。
比爾告訴我,阿卡利亞不可能在這裡呆上很久,他是俄國人,而且顯然身負重任,急於回到莫斯科。我不明白阿卡利亞身上到底有怎麼樣的重擔,但我明白,他能給我依靠。
雖然只相處了短短一個晚上,但從來沒有任何人讓我如此的牽魂夢繞,無時無刻思念着。如果他有一天終要離開,我想我一定會傷心欲絕。
我很矛盾,我愛他,但卻不能和他長久在一起。我只能把這種感情先掩藏起來,不然,到時候受傷的就不僅是我自己。”
……
“2207年9月22日。
阿卡利亞離開了,比爾告訴我他去執行必須的任務,具體內容他卻怎麼也不肯說。
我控制不住我自己,躺在牀上時我就渴望那雙粗糙而強健的手,能給我溫暖,撫平我心頭地渴望和煩躁。
我渴望看到那雙湛藍的眼睛,那裡邊透着平靜,還有淡淡的愛。但我能怎麼樣呢?他早晚會離開的,而我只能儘量掩藏這份情感,免得到時候過於傷心。”
……
“2207年9月23日。
比爾和阿卡利亞一同離開了,帶着32名變種人和10頭雙頭牛。
整個基地一共剩下下不到20個變種人,還有地面上的殭屍。
就在他們走了不久後,羅斯告訴我,比爾讓她送我去最近的城鎮,崔斯特鎮。我拒絕了,我當然拒絕了,我要等着阿卡利亞回來,因爲羅斯經不住我的追問把一切都告訴了我。
阿卡利亞將會駕駛‘飛鳥’離開,而比爾會告訴他我的離開。羅斯建議我先去崔斯特鎮,她認爲阿卡利亞會去那裡找我的。
不,我想阿卡利亞應該會回到避難所的,他會來這裡,到每一個角落大聲呼喊我的名字,即使這樣,他也不會死心,他會找遍避難所周圍的每一寸土地——如果他像我愛他一樣愛我的話。
哦,阿卡利亞,我多想親口告訴你,我愛你。我對你的愛無比熾烈,這對我而言,是從過來沒有的感覺,我……(作者寫到這裡劃掉了很多個單獨的字母,顯然因爲過於激動不知道該寫些什麼),我真的愛你,這和你是不是俄國人,是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都無關。我愛你那雙湛藍而明亮的眼睛,我愛你那結實的胸膛,我愛你,不僅愛你這具身軀,還愛你的靈魂。
阿卡,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表達我對你的愛,我只能告訴你,我愛你,即是說上上萬遍,也無法表達我對你的愛。
阿卡,我希望你能看到這本日記,原諒我,我寫不下去了,我……”
(筆記到這裡中斷,後邊幾頁都被淚水打溼,而其中一頁空白被撕掉了)
我合上筆記本,坐在石頭上,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眼。
過了半晌,我顫抖着吐出那口氣,感到自己的眼睛已經變得溼潤。
而對面,一百米,或者幾十米外,那些英克雷逃兵正押着那個聖騎士從避難所出來。
他們很小心,標準的戰鬥隊形,搶佔有利地形,像蝗蟲一樣快速散開,動作沒有一絲多餘。除了那名老人和安·蘇洛以及被他用槍抵着腦袋的傑克聖騎士。
我不知道鋼鐵兄弟會打算怎麼對付這些英克雷的逃兵,但從我的角度,可以清楚的看到很怪異的一幕。
鋼鐵兄弟會的人也站在明處,但他們……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他們把一些穿着輕型裝甲,手持M72Gauss的士兵“綁”在身穿T-51B核動力裝甲的戰士身後,正好被那些寬大的身軀完全擋住,從英克雷的角度是看不到的。
我數了數英克雷逃兵的數量,22個,加上老人,他們全出來了。
另一名聖騎士,漢默,帶着22名鋼鐵兄弟會的騎士將英克雷圍起來,在距離他們20m左右停了下來。
漢默單獨向安·蘇洛走去,後者在兩人相錯不超過10m時舉起PPK12Gauss,示意他不準再靠近。
“戴維斯·朗·傑克,”漢默的表情像是看落水狗一般,“很遺憾,我已經請示了上級,他們認爲你在面對英克雷時表現出來的同情和軟弱說明你並不合適成爲一名聖騎士指揮官,你已經沒有再爲鋼鐵兄弟會服務的價值。戰場上不容許優柔寡斷,長老們決定放棄你,當然,出於個人,我感謝你給我創造了這次機會,傑克聖騎士。”
聖騎士說着抽出PPK12Gauss手槍,卻幹掉了安·蘇洛手中的人質,自己曾經的同僚——傑克聖騎士。子彈穿透了傑克和安·蘇洛,後者不自覺鬆開手,PPK12掉在地上。
漢默大喊一聲“幹掉他們”臥倒在地。
那些鋼鐵兄弟會的戰士紛紛轉過身,原本在他們背後固定着的士兵們此時正面英克雷,他們手中的M72早已經選定了各自的目標。一陣亂槍,英克雷的逃兵瞬間被撂倒十多個,剩下的人一邊射擊掩護,一邊撤退。說白了就是頭也不回的跑了。
不過英克雷的素質真的過硬,即使這種情況下的還擊也幹掉了鋼鐵兄弟會將近10人。
漢默很顯然不滿意這樣的結果,他一邊憤憤罵着同時上前一把提起還沒斷氣的安·蘇洛,發狠力強行扯掉後者的頭盔,羞辱他。
“看看你的部下,混蛋,”漢默扭過頭對部下下命令,“你們倆,扶着他。”兩名鋼鐵兄弟會的核動力裝甲上前扶住安·蘇洛,其他人正忙着搶救傷員。
“他們死了,絕大部分,”漢默故意一腳把老人的屍體踹飛,用很不在意的口氣說道,同時狠狠啐了口唾沫,“害我損失9個。我想他對你而言是很重要的人吧?”
“他是我的父親,”安·蘇洛費力咳嗽了兩聲,嘴角出現血泡,看來高速脈衝彈頭擊穿了他的肺部,他活不了多久了,“你們不信守承諾,會付出代價的。”安·蘇洛的聲音漸漸小下去,又是一陣咳嗽。
“嗨嗨嗨,現在可他媽不是睡覺的時候。”漢默一巴掌扇在安·蘇洛臉上,對方勉強睜開眼睛看着他,顯得昏昏欲睡,看着就要昏過去。
“別跟我裝,你還很嫩,小子,”漢默用單手托起安·蘇洛的下巴,“我知道你在裡邊動了手腳,要麼告訴我,你能活下來,要麼臨死前讓你感受一下真正的痛苦,你再告訴我。”
安·蘇洛只是閉着眼,露出悽慘的笑,輕輕搖了搖頭。
“好吧,可惜這兒沒工具,要不你會後悔落到那些文士手裡。”漢默說着命令手下脫去安·蘇洛的核動力裝甲,把他綁在一塊石頭上,右手腕的腕刀彈出,發出錚響,在空氣中迴盪:“你還不肯說嗎?”
那名對整個世界失望透頂的英克雷士兵(起碼我是這麼認爲的),他的臉色已經變得蒼白,但安·蘇洛只是費力的、緩緩地擡起頭,靜靜的注視着漢默。
“我會讓你開口的,相信我,你會的。”漢默說話同時,蹲在安·蘇洛面前,左手抓住他的左腳腳趾,一發狠力將大拇指整個掐了下來,像掐掉一塊麪包。
人類的慘叫聲在這片荒蕪的大地迴盪,頻率之高令人難以置信,只有短短一瞬。
接下來是腳掌,像是掰開一塊帶血的鬆餅。
慘叫,喘息,慘叫。
接下來是小腿,像是切土豆一樣,一刀一片,鮮血噴濺。
沒有慘叫了,只有無聲大張的嘴,和充血的眼睛。以及地上滴落的血跡和片狀的人體組織。
“我說,我說……”安·蘇洛在漢默切掉他的整個左小腿後開口了。聖騎士停下動作,嘴角露出詭秘的笑容:“我還以爲你能堅持到我廢了你的另一條腿,看來,我高估你了。”
我默然看着這一切,漢默一口氣切了足足10片,根本就沒有給安·蘇洛開口的機會。
“有一枚炸彈,在反應堆上,密碼是……”漢默爲了聽清,側過頭,貼在安·蘇洛嘴邊。
安·蘇洛的喉結一動一動,漢默的表情突然變色,他慘叫一聲,捂着耳朵跌坐在地上,而面前的安·蘇洛吐出嘴中的半片帶血耳朵,咧開嘴發出無聲的笑,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你這個混蛋。”漢默強忍着痛走到安·蘇洛面前,伸出雙手卡住他的腦袋,大拇指按在他的眼上,隨着一聲含糊不清的“去死吧”按了進去。
安·蘇洛沒有反抗,或者是他根本就來不及反抗,因爲漢默發力過猛直接將他的腦袋擠成碎片,像用雙手捏碎一個雞蛋。
辦完這一切後,漢默下令讓拆彈小組進到避難所內排出炸彈,同時示意所有人撤退,留下一個小隊等在避難所入口。
“你還沒走嗎,外來人?”漢默帶着自己的小隊來到我面前,我擡起頭看着他。
“謝謝你的情報,關於毒氣。拿着這個,可以減少你不必要的麻煩。”我接過漢默遞給我的東西,一個鋼鐵兄弟會的臂章,用合金打造,可以別在衣服上或者是嵌在覈動力裝甲的左臂。
我收下這東西,沒有做聲,仍然待在石頭上,現在我考慮的不是這些。
“我個人的建議,大兵,”漢默說着在我旁邊坐了下來,“千萬不要嘗試和我們爲敵,連這個念頭都不要想。”
我扭頭看看他,仍然看着遠處。
“你手裡的是什麼?”生氣是說這伸過來手,“能讓我看看嗎?”
我猛地轉過頭,看着他一字一頓的說:“這是私人記錄。”
漢默毫不後退,也一字一頓的說:“它是什麼,要我說了算。”我掃了一眼周圍的T-51B,不太情願,但最終還是把日記交給他。聖騎士隨手翻了兩眼,我甚至懷疑他到底看了沒有,把日記擱在石頭上。
“沒問題,私人記錄。”他的聲音聽起來輕鬆而平靜,但我卻感到深深的厭惡。
“既然你不願加入鋼鐵兄弟會,那麼也不要惹事。我們不會手軟,”漢默說着指了一下遠處傑克的屍體,“即使是對自己人。”聖騎士說完起身,帶着手下離開。
我目送他走遠,作爲鋼鐵兄弟會的形象代言人,他已經給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令人感到深深的恐懼和厭惡,作爲這種人的下屬和同僚,晚上是無法安然入睡的。
我打開日記的封皮,撫摸着扉頁上的字跡。
我彷彿又回到了原點。對於我,一切。
希望產生,又再次破滅。而這一切卻都是因爲我自己,可笑,可悲。
有人改變了我的命運,我卻還不知道他的名字。或許我根本就無須知道,他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
他已經得到了應有的報應。報應?他做的一切,對於他自己來說,有錯嗎?
有人曾經告訴我真理,並要我去遵守,當然,這全憑我的自覺。
但,那人將性命都託付給了我,我卻毫不留情的,很隨便的辜負了他的期望。
“港口雖然不是英克**制區,但只要有活人,就和英克雷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殺掉你見到的所有人,不要留活口。”
我還記得比爾的話,清清楚楚,一字不差。我想我現在才知道這句話的真正意味。
或許我仍不知道。生命和道德的抉擇?是嗎,我真的不敢再去想,這一切,我害怕愧疚將我吞沒。
我現在要做的,就是找個地方,先了解自己的情況,還有,這個地方的情況。美國的加利福尼亞州,懷裡卡城。我抽出胸前文件存儲模塊裡的地圖,有人用鉛筆話了一個箭頭,從避難所拉到崔斯特鎮,畫了一個叉號。
崔斯特鎮。珍妮。我要去嗎?我感到內心突然一陣恐慌。
我還要再爲自己找麻煩嗎,或者,我還想把麻煩帶給別人嗎?
我感到自己就是個災星。
地面突然傳來一陣震動,持續將近1分鐘,之後變爲連續不斷的輕微震動。
避難所門口的那些核動力裝甲怪叫着四散逃去,個別人連武器都顧不上了。
緊隨他們之後,一個穿着全封閉式防化服的傢伙跌跌撞撞出現,他身上的防化服破了好多洞,明顯被腐蝕過。那傢伙走了兩步,搖晃一陣,倒在地上。
鋼鐵兄弟會沒能拆掉炸彈,反應堆爆炸了,還有那些毒氣彈。
我看着那緩緩冒出的毒氣,一邊沒命奔跑一邊回頭,這地方以後再不會有人來了。
我調整一下角度,崔斯特鎮。
哦,上帝,我真是個災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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