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門一打開,比爾那張醜陋的臉就探了進來。
“你去6層了?”比爾開口問道,一雙眼睛在我身上掃來掃去。
我點點頭。
“那幫人死光了嗎?”比爾問道。我跟在他後邊,回答道:“我見證了最後一個人的死亡,可能是這個避難所的監督。”“曾經的監督,”比爾糾正道,“我們來到這裡以後他就什麼都不是了。”
我略帶諷刺的說道:“你們變相殺死了他們。”比爾停了下來,因爲我語氣中的不善,他瞪着我回應道:“而他們也借我們之手變相殺死了另一個避難所的人,爲了活命。”我被他噎住,說不出話。
比爾是對的,這世界上沒有誰是無辜的,只有一大羣想要不擇手段活下去的人,人類畢竟是自私的。
“我們繼續討論突襲計劃,”比爾打開氣閥門,矮下身子鑽了進去,等我進去後繼續說道,“你有什麼關於最底層的事要說嗎?”
房間內是另外2名變種人,一名顯得與衆不同,藍皮膚,而且左手腕上戴着嗶嗶小子。發覺我一直瞪着他後,藍皮人衝我瞪了瞪眼睛,一副發怒的模樣,作勢要衝過來揍我。
我仍然愣愣地盯着他,藍皮人看我沒反應只好作罷,乾脆轉過身無視我的目光。這什麼傢伙?!我看向比爾,他聳了聳肩,做了個“別管他”的動作。
我想了想,最終還是掏出那本日記,遞給比爾:“這裡邊提到了一點,廢物排管被那些核沼蟹破壞了,而如果不維修的話,很可能這裡就會變成一個大的輻射源。”
比爾接過日記,翻開第一頁,瞟了幾眼後迅速往後翻。那個藍皮人偏過頭瞟了一眼筆記本,又別過臉背對着我。我倒覺得他這傢伙挺有意思,挺搞笑。
比爾看完日記,合上本子,將日記本交給另一名變種人,眉頭緊鎖,看起來有些發愁:“事態嚴重了,沒想到那些螃蟹……叫什麼來着?嗯,核沼蟹,這名字挺配。這些核沼蟹確實是個大威脅,你說的很有道理,所以我需要你帶着卡茲拉下去把它們滅了,一個不留。”比爾說着拍了拍那個藍皮人的肩膀。
我看着那名始終別過臉不肯看我的藍皮人,有些不情願:“我覺得我一個人已經足夠了,只要你給我一杆M72Gauss和足夠的彈藥。”“你現在倒不怕那些致命的輻射了?”比爾指了指地圖,“我擔心你用火器弄出什麼亂子來,我們的計劃還在討論中,沒工夫分心。”
我點點頭,確實是這麼回事。只是我不知道比爾打算用什麼戰術,憑藉我們這40來號人幹掉一個整編小隊的英克雷核動力裝甲和他們的12架VB-02“飛鳥”。而且,不知道我們襲擊英克雷的基地是否走漏了風聲。想到這裡我問比爾:“我們上次行動會造成影響嗎?”
比爾自然知道我指的什麼:“放心,你引爆‘飛鳥’的核心炸燬了底下基地,而我們用迫擊炮幹掉了所有地表會動的。英克雷除了知道他們的一個據點被變種人拔掉,什麼都不會知道。”
我點點頭,“嗯”了一聲,問道:“那我們現在就下去,修理修理那些不聽話的核沼蟹嗎?”比爾甩了一下手,像趕蒼蠅:“趕緊去,快點了結這件事。”
我跟着那個叫做卡茲拉的藍皮人一起返回電梯,同行的還有另外3名藍皮人,和他一樣,左手腕帶着嗶嗶小子。我們5個“大漢”(恐怕我和他們一筆就成了小矮人兒)進入電梯內,我怎麼站都覺彆扭,被他們擠在一個角落。
在電梯內我打量着他們的裝束,只有貼身的短褲和很輕的便鞋,揹着動力錘。
電梯門開了,藍皮人依次走出去,我在最後。卡茲拉等其他人走到前邊後擋在我面前狠狠的說道:“你,最後,敢盯我,老子宰了你,聽到沒?”
我還能說什麼呢,只得點點頭,宰了我?到時候真動手的話誰殺得了誰還不一定呢。管他呢,先解決了這幫核沼蟹再說,比爾說的對,這些傢伙是當務之急。
“開始!”卡茲拉說完在手腕上隨意按了幾下,消失了。其餘3個藍皮人照做,全消失了。光學迷彩?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比我的還要先進,瓊斯力場偏轉法則,完全消除可見光對於輪廓的顯影影響,而且不受限於物體表面的不規則。就是害怕沾水,一旦沾水就會引起電場紊亂。
卡茲拉單手倒提動力錘望了一圈,問我:“鐵皮人,熱成像?”
我早觀察過了,回答道:“藍皮人,核沼蟹的老巢應該就在廢料處理室,廢料排管也在那。”卡茲拉猛回頭瞪我一下,自顧自提着動力錘向前走。
整個過程沒什麼好說的,這4個藍皮人提着動力錘像用菜刀拍蒜那樣把核沼蟹全拍在牆上,發出“嘭”“嘭”的鈍擊聲,那些原本堅硬如磐石的核沼蟹在藍皮人面前全變成了紙糊的,一會功夫我們就清理乾淨了所有的倉庫,向放射室進發。
氣閥門一開,卡茲拉又一馬當先衝了進去,他還真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不過要幹掉他還得有真本事。“鐵皮人,你,待外邊。”卡茲拉說着去操作電腦,粗粗的手指在鍵盤上胡亂按一通,大門居然就開了。
我瞄了一眼蓋式計數器的示數,嚇了一跳,這個輻射強度顯然不是人類所能承受的,我最好老老實實待這。“我去幫你們找材料,你們進去清理吧。”卡茲拉吼了一聲,藍皮人們衝進大門,我按下按鈕,把門關上。
幾個倉庫內到處都是那些該死的核沼蟹屍體和產的卵,比它們的排泄物都多。空氣中一股濃烈的海腥味和血腥味,我走到貨架前檢查那些被不明黏液糊住的工具箱,一拳捶掉鎖,掀開箱蓋,裡邊的零件依然完好無損,甚至沒有多少鏽蝕的痕跡,保存得很好。
這要多虧了那些一直勤勤懇懇的排氣口和換氣扇,我扭頭瞟了一眼無聲轉動的換氣扇,但這玩意很可能要不了多久就成爲無息殺手,最致命的、可怕的殺手。我對於管道,機械,電路這方面懂得不多,儘可能挑那些我認爲用得着的東西,一整套的維修工具,萬能膠布,強力粘合劑,重金屬切割鋸,等離子焊槍,超聲波粉碎儀,還有……這是什麼?
我撿起那個看起來像一枚大號炮彈的東西,抹去上邊的灰,斯萊蒙克公司,全球單極脈衝銥星定位系統·反饋部分——適用於各種地地短程戰術導彈、末敏彈。銥星定位系統,單極脈衝?一般只有導彈上用得着這玩意,這裡怎麼會有?莫非這個避難所只是個掩護,這個地方原本就是個大型的導彈潛射陣地?這或許解釋了避難所離地面這麼近的緣故。
還有那個奇怪的直徑40m的圓環……考慮到人員和設備佔地,看來應該是發射地地戰術導彈。
直接打擊安克雷奇?難道美國人一早就知道安克雷奇會被攻陷嗎?
“鐵皮人?過來,有狀況。”
“額?”我有些吃驚,卡茲拉的聲音聽起來帶着點疑惑,雖然只相處了大概幾小時,但能讓這個一錘子解決所有問題的大傢伙感到疑惑,我覺得不可思議。我把檢好的東西丟下,取下背上的SCAR,試着上膛,一枚完好的5.56掉在地上,發出金屬特有的脆響。
看來還能用,我之前想的糟糕情況太誇張了。
好吧……深吸一口氣,祈禱自己不是唯一活着的,衝進去。
一路上全是核沼蟹的屍體,密度之大就像我在射擊場用AK-47對着靶子一通亂掃後的現場。進入放射室,經過簡單的洗消處理後,接下來是無菌消毒室,之後經過2道換氣閥門後,才真正進入廢料處理室。
裡邊的場面真是壯觀。
卡茲拉和其餘3名藍皮人駐守着門口,面前是用機械人保養艙,終端機,操作檯等等一大堆亂七八糟機械堆積起來的掩體,掩體外是擠得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頭的核沼蟹,還有一個超大個的,足有4m高,比較奇怪的是還保留了螃蟹的模樣,是趴在地上的。
我本能地舉起槍對着那個大塊頭,手卻在顫抖,5.56mm對它來說太疲軟了,還不如癢癢撓對於對於老年人的感覺。
“這是什麼情況?”我靠近卡茲拉,小聲問道。
卡茲拉緊緊握着動力錘,眼睛來回掃視:“不知道,它們停下了。”
確實,核沼蟹們佔據了每一寸空間,滿滿當當,但卻沒有進攻。而那個大螃蟹明顯是它們的頭領,大傢伙的一對附肢在空中胡亂揮舞,不停地嗅探着什麼。
我搞不清這些核沼蟹想幹嘛,反正肯定不是好事,到嘴的肉,怎麼可能輕易放棄。大螃蟹突然朝我們衝過來,周圍的核沼蟹紛紛讓道,背後也傳來一陣??聲,糟糕,我一回頭,後路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核沼蟹堵上了。
再回頭時,卡茲拉正舉着動力錘胡亂揮舞嚇唬大螃蟹,而對方則舉起大鉗子,一下將動力錘斬成兩截。卡茲拉愣愣地看着手中的錘柄,這可是合金製造的。
這些傢伙是要幹什麼?等到大螃蟹用鉗子夾起卡茲拉的時候,我想我知道了答案。
這個大傢伙打算用我們來嚐嚐鮮。卡茲拉在空中四肢來回踢騰,嘴裡罵道:“你這個醜陋的,噁心的怪物!”眼看大螃蟹伸出另一隻鉗子就要把卡茲拉分屍,我急忙舉起SCAR,瞄準那一對附肢,同時深吸一口氣憋住。
“咔”扳機發出響動,卻沒有槍聲。媽的,這玩意居然卡殼了。
我瞟了一眼SCAR,再看看空中的卡茲拉,丟下步槍,從臨時掩體內隨便撿起一個機械腦袋,使出最大力氣照着那個大螃蟹腦殼丟了出去。
“咣”機械腦袋準確命中了大螃蟹的附肢,那東西立刻縮了回去。我還真沒想到能打中,聽聲音估計還挺疼。然後我就後悔了。那傢伙丟下卡茲拉,揮舞着大鉗子直接朝我撲過來,該天殺的,掩體像多米諾骨牌一樣被它衝撞的七零八落,我向旁邊撲倒,一個倒黴的藍皮人來不及閃人被活生生穿透。
“該死的畜生!”卡茲拉連滾帶爬扒住大螃蟹的甲殼,竄到它背上,右手揪住它的附肢,左手抽出一把超大號匕首照着大螃蟹的口器就戳了進去。
大螃蟹瘋狂揮動一對螯鉗,照着自己腦袋上一頓亂拍,我很驚奇卡茲拉被拍得鼻青臉腫卻依然死死握住附肢不放,另一隻手拔出匕首,從腰間摸出一顆手雷,從容不迫的咬掉拉環使勁塞進大螃蟹口器中,我甚至看到黃色的粘液從那裡邊成股流出,十分噁心。
“FRAGOUT!”卡茲拉抱着腦袋跳下螃蟹背,重重摔在地上。我隨着那聲警告就下意識趴在地上,不過仍然沒能剋制住好奇心側過頭去看。
一聲巨響,天空中下起了血肉暴雨,噼噼啪啪響了好一陣才停下。
等到我爬起來時,那些原本擠得滿滿當當的螃蟹都不知道去哪了,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卡茲拉,正抱着自己的動力錘頭和錘柄在那裡唉聲嘆氣。拜託!能夠活下來而不是被吃掉已經夠幸運了。
我撿起被穿個大洞的SCAR,這玩意徹底廢了,從始至終我沒打過一槍。“我們接下來怎麼辦?”我看着被炸開花的大螃蟹,它的鉗螯可真大,足足有1m多長。卡茲拉嘆了口氣丟下錘子:“時間緊迫,我們繼續,修好廢料排管。”
我聳聳肩,看來那些螃蟹是暫時顧不上了,也不知道爲什麼它們一下子全沒了。
一個藍皮人留下放哨,我和卡茲拉去搬所需的工具,直到我們搞定了破損的管道,那些核沼蟹也沒再露面,挺奇怪的。
“勝者爲王,”在電梯裡卡茲拉這麼說着,同時使勁握緊了拳頭,“敗者爲寇。”
我下意識點點頭,勝者爲王,敗者爲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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