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妃哈哈一笑:“岑妃是不願動手嗎?岑妃又在猶豫什麼?”
煙紫忙道:“安妃娘娘,岑妃娘娘她……從來不殺生,安妃娘娘讓岑妃娘娘殺人,未免…….”
岑梨瀾蹲下身去,撿起了那支簪子,簪子握在手心裡,似乎有千萬斤的重量。
她無論如何,也下不了手。
安妃便對煙紫道:“你牙尖嘴利,你替我殺了櫻桃。”
煙紫卻不願意:“安妃娘娘,奴婢膽子小……”
安妃又交待岑梨瀾:“把簪子給櫻桃。”
岑梨瀾只得照辦。
迴雪的眼神跟岑梨瀾有短暫的交流,但很快便扭過頭。
迴雪將簪子握在手心裡。簪子很重。很鋒利。赤金的一端在燈籠的照耀下,發出隱隱的黃色光芒。
安妃冷冷的道:“櫻桃,既然岑妃不殺你,那你——自盡吧。”
岑梨瀾差一點伸手攔在迴雪前頭。
迴雪盯着簪子,腦子裡一直在想着,要怎麼辦纔好,因爲自己不能張口說話,這倒更麻煩。
岑梨瀾一心想着迴雪的安危,情急之下想出了一個主意:“咱們說好的換人,你怎麼能讓我們幫你殺人,或者讓櫻桃自殺呢,這可是皇宮禁地,安妃這樣明目張膽的殺人,未免有些太血腥了,不如,你把烏雅大人交過來,我們把櫻桃給你,安妃你願意如何置櫻桃,便由你。”
安妃卻搖頭:“你們知道,櫻桃早晚是一死,你們把她交出來,便是讓她死的,這會兒爲何又假惺惺呢,時間可是緊迫的很。”
岑梨瀾不禁問道:“怎麼就時間緊迫了?”
安妃呵呵一笑。指着烏雅.德林道:“這後-宮禁地,可不是烏雅大人應該來的地方。如果我現在張口就叫,就說烏雅大人非禮我呢?你們猜,皇上知道了會怎麼樣?”
岑梨瀾氣的臉紅:“安妃,你做爲皇上的妃嬪,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烏雅大人一向行的正走的端。”
安妃卻不以爲然,直接將深紅色斜襟小褂上的盤扣解開了一個,露出她裡面所穿的深紫色繡花肚兜:“如果我喊起來,驚動了宮裡的人。你們猜,皇上是信你們,還是信我?”
岑梨瀾氣極:“安妃。你也太卑鄙了,你妄圖與宮外的人勾結,謀害皇上是小,覬覦宣國是大,如今。你竟然在宮裡逼人自盡,你也太無法無天了。你可別忘了,縱然你叫非禮,櫻桃在我們手上,有櫻桃在,你的罪行就在。”
岑梨瀾的話音剛落。便見眼前有個黑影一閃而過,速度之快,讓人目不暇接。
原來。那個爲岑梨瀾帶路的黑衣人,竟然是會武功的,此時他已褪去了夜行衣,根本不是什麼北安宮的小太監,而是一個留着兩條短辮子的男人。
看這男人的裝扮。便不像是宣國人。
這男人一個轉身,便將回雪扣在懷裡。他的一隻胳膊就放在迴雪的頸部。
安妃揉着她自己的手帕道:“既然櫻桃不願意自盡,那我只好找人送她一程了。”
岑梨瀾的心已提到了嗓子眼,此時此刻,如果那男人的胳膊輕輕一動,迴雪可就命懸一線了。
可岑梨瀾身邊所站的,不過是煙紫跟另一個婢女,兩人不會武功,甚至,手無縛雞之力,這可如何是好。
安妃對留辮子的男人道:“殺了她。”
一面又推了烏雅.德林一把:“我也是有信用的人,既然你們把櫻桃交了出來,我便把烏雅大人還給你們,但是烏雅大人以後說話還是小心點好,可別人云亦云,再說我是什麼妖怪,那…….下一次,皇上可能就會直接殺你的頭了。”
烏雅.德林沒想到,安妃竟然如此狠毒,他的腳步都踉蹌起來。
留辮子的男人胳膊用力,迴雪的臉上頓時漲紅,可烏雅.德林還沒有走到岑梨瀾身邊,迴雪害怕安妃對阿瑪不利,並不敢透漏自己的真實身份。
岑梨瀾一門心思盯着那男人,哪裡還顧及烏雅.德林呢。
“趕緊弄死了她,綁着石頭,投進湖裡,倒也神不知鬼不覺的,岑妃,今晚的事,大家都看見了,也默認了,若是哪一天你們敢抖摟出來,別怪我不客氣。”安妃又在威脅。
岑梨瀾到如今才明白,安妃爲何要把見面的地點選在破舊的暢音閣。
這個地方破舊,晚間來的人少,很是安靜。
再則,殺了人之後很容易拋屍。
安妃根本沒想讓櫻桃活着走。
留辮子的男人神情冷漠,悄悄使勁兒。
煙紫手裡提的宮燈直晃悠,她想喊出來,可又怕喊出來會壞了大事。正猶豫着,岑梨瀾卻忍不住了:“你們不能殺…….不能殺……”
岑梨瀾說着,就去掰那男人的胳膊,她沒什麼力氣,也使不上什麼勁兒,煙紫扔了燈籠,抱着男人的胳膊就咬了一口。
衣衫單薄。
男子被煙紫生生咬下一塊肉,倏地倒地不醒。
煙紫平時不是兇惡之人,甚至看到血都會害怕,可如今,她張口咬了那男人一塊肉,眼見那男人倒下了,煙紫嘴角卻沾滿了血,嚇的哭了起來:“我殺人了…….我殺人了……”
岑梨瀾覺得不可思議,這個男子是爲安妃賣命的,又怎麼會被咬一口就死了呢。
安妃說了幾句話,是西北國之語,岑梨瀾聽不懂,但看安妃着急而吃驚的模樣,岑梨瀾猜想,或許,安妃是叫那男子起來,但那男子嘴角卻流出了血,圓睜着兩眼,一動也不動,顯然是死了。
安妃瞪着岑梨瀾:“你們竟然……..使黑手!”
岑梨瀾覺得莫名其妙。
煙紫卻被嚇呆了,一直不停的唸叨:“我殺人了,我殺人了。”
安妃拔下發間的簪子,就要來刺迴雪。
剛捱到迴雪的身子,岑梨瀾便聽到暢音閣二樓上傳來一聲:“住手!”
安妃手裡的簪子掉在了地上。
這聲音,岑梨瀾與安妃一樣熟悉,這是皇上的聲音。
衆人皆驚。
暢音閣二樓本來模糊一片,可是如今,卻突然亮起了一二十盞燈籠。
這一二十盞燈籠如夜空中的繁星,在這個夜裡發出耀眼的紅光。
皇上穿着便服,頭上戴着一頂八角帽。他的手背在身後,眼睛一直停留在安妃身上。
王福全一面扶着皇上下樓,一面小聲安慰:“讓皇上您受驚了,讓皇上您受驚了。”
二樓到一樓,不過幾級臺階,皇上的腳步聲卻很沉重。
像是過了許久,皇上終於來到了衆人面前。
煙紫縮在地上,連給皇上行禮也忘記了,她被留辮子男人的死給嚇呆了:“我殺了人了…….我把他殺死了…….”
王福全安慰她:“煙紫姑娘,你不要害怕,這個男人,不是你殺的。”
煙紫有些迷惑,看那男人死的慘烈,便問:“他爲什麼會死?”
王福全指指二樓,隨着皇上下來的幾個人,穿着暗金色的厚護甲,手裡拿着紅色長矛,顯然是爲了護衛皇上的安全。
而二樓遺留的那一排護衛,手裡或是拿着弓箭,或是拿着匕首,還有的,拿着殺人不見血的血滴子。
王福全踢踢地上的男子道:“這個人,試圖謀害鬱妃娘娘,死有餘辜,剛纔他是中了毒箭了,並不是煙紫姑娘把他咬死的。”
煙紫這才定定神,吐了口嘴裡的血,趕緊將回雪扶住。
安妃臉色煞白,此時她還不願意相信,本來勝券在握,怎麼突然之間,這漆黑的暢音閣,皇上竟然來了呢?
約定在這個地方見面之前,安妃曾問過北安宮的奴婢,這個暢音閣,如今連妃嬪們都甚少來,皇上更是來的少,今晚皇上會來,且帶着這麼些侍衛,一定是有備而來的了。
安妃第一次有了挫敗的感覺,卻又不肯認輸,幽幽的問王福全:“鬱妃娘娘在哪裡?”
王福全笑笑:“奴才們都瞧出來了,櫻桃就是鬱妃娘娘了,安妃娘娘竟然還沒有瞧出來?”
安妃倏地看着迴雪。
迴雪將臉上的脂粉並豬蹄膠等物抹了個乾淨,安妃藉着亮光一瞧,除了衣裳是櫻桃的,這張臉,分明就是迴雪。
安妃仰頭哈哈一笑:“鬱妃,你果然……你竟然…….冒充櫻桃…….好細的心思,早知如此,剛纔…….我就應該早早的…….”
安妃看看皇上,把後半句話嚥進了肚子裡。
岑梨瀾不解:“皇上是怎麼瞧出,櫻桃就是鬱妃娘娘的呢?”
皇上冷着臉,並沒有說話。
王福全帶爲答話:“岑妃娘娘,煙紫姑娘與櫻桃,並沒有多大的瓜葛,所以,也算不上什麼交情,可剛纔,安妃娘娘要處死櫻桃的時候,岑妃娘娘明明很擔心,煙紫姑娘更是奮不顧身的去咬了那人一口……..如果不是交情深,又怎麼會這樣呢?”
王福全果然觀察的仔細。
安妃心裡如撞鼓一般:“皇上…….皇上…….怎麼到暢音閣來了呢?”
安妃問的這個問題,岑梨瀾也正想問。
岑梨瀾本想通知皇上,關於跟安妃約見的事,可被迴雪給制止了,可如今,皇上好像早已守在這裡了。又是誰在通風報信呢?
ps:
呼.....今天只能更一章(妃)了,少的明天補上。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