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答應這身子脈象平和,只是身體有些潮氣,所以潮氣需外滲,才長出這些風疹。”錢太醫道。
“不可能,我住儲秀宮也有些日子了,怎麼現在纔有什麼潮氣,別人怎麼就沒有?”管嬌一邊撓着一邊反駁。
“太醫您給仔細瞧一瞧,是不是管答應吃什麼東西不對才造成的這些?”迴雪在管嬌牀邊站着道。
“你們是信不過本太醫了,不然由你們來開方子?”錢太醫看回雪質疑,便生氣道。
“小主好福薄,這才侍候了皇上,怎麼就一身的疹子,不能是傳染病吧。”掌事嬤嬤說着,便安排了兩名小宮女,趕緊的跑去養心殿稟告皇上。
“你的嘴還沒被掌夠,等我好了,自然跟你算帳。”管嬌說着,又哎呦了一聲,實在是全身瘙癢,皮膚漲的難受,好像有誰拿了根棍子在皮裡撐着一樣。錢太醫照着治溼氣的方子,給管嬌開了藥,婢女拿了藥便速速的去煮了。
過了一會,皇上便進了儲秀宮,此時的天陰下來,像皇上的臉一樣,皇上進到房間,看回雪在裡面,便把眼神往牀上掃了一下,此時的管嬌臉被撓的疤痕遍佈,身上也多出了些許血口子,皇上看了也有些心驚,問錢太醫道:“這都看過了嗎,怎麼回事?好端端的。”
錢太醫把剛纔說的話又說了一次,並道:“已經讓婢女去熬藥了,喝了藥就會好些。”
“我不信這是潮氣所致,爲什麼偏偏去榮妃宮裡吃了些東西,回來便折騰的要死要活,一定是榮妃給我下了藥。”管答應說。
“你是病糊塗了。”皇上道:“她沒事害你一個答應做什麼。”
“一定是昨天我在去景仁宮的時候掌摑了她的婢女凌雲,她心裡有氣,所以要整我。”管嬌心裡突然涌起這樣的念頭,於是大聲的喊了出來道:“就連青嬪也是她的幫兇。”
“真是胡言亂語。”皇上看管嬌如中了邪般,嘆了口氣對王福全道:“去榮妃宮裡,把跟管答應一起吃飯的人都叫來,朕來親自問一問。”王福全聽了,便轉身出了儲秀宮,向着承乾宮去了。
皇上示意管嬌躺下,自己坐在牀邊的椅子上看了看回雪,她的手已經好了,只是留下了一道疤痕,想起迴雪拒絕去養心殿的事,心想着這個女子倒有些性格,跟她的姐姐素答應是不一樣的。看回雪忙着給管嬌擦拭,於是說道:“別擦了,她這又不是發燒,你是要用毛巾給她降溫麼。”
迴雪看皇上不冷不熱的樣子,心想着看來皇上都是如此絕情,便沒有接皇上的話,繼續用毛巾擦着。婢女此時把藥熬好了端到管嬌手裡,管嬌嚐了一口,又苦又熱,燙的舌頭生疼,於是只好先放在牀邊小桌上。
外面已下起了大雨,這個季節的雨總是又急又猛,不一會功夫,儲秀宮院裡的大缸已滿的如一面面鏡子,就連管嬌房間的門口,也積了些雨水,王福全去了承乾宮一趟,請來了榮妃,又去分別請了青嬪跟蘇答應,幾個人進了屋子,身上已溼透,見皇上在,便跪在地上行了禮,在皇上對面站着回話。
“榮妃,是不是你在我的飯裡下了藥,你看,你看。”管嬌說着,便欲解下衣服的盤扣。
“管答應這是怎麼了,晌午吃飯還是好好的,怎麼現在臉上……?”蘇答應看着管嬌一臉的抓痕,吸了口冷氣道。
“皇上。”榮妃說着,便又一次跪倒在地:“臣妾萬死,也不敢給管答應下毒,就是臣妾有這個能耐,太醫也是能查驗出來的,臣妾在這宮裡風風雨雨,何必要跟一個管答應過不去。”
“你就是恨我打了你的婢女。”管嬌又道:“所以你想報復我。”
“就算青嬪是跟臣妾走的近些,但這蘇答應,在宮裡一向謙和公正,她沒必要爲臣妾說話。吃飯的時候,蘇答應也是一桌的,皇上可以問一問,她可有什麼不適之處。如果是毒,怎麼會只毒了管答應一個人。”
皇上聽了點了下頭,又看了眼蘇答應,蘇答應上前回道:“確實晌午臣妾也一起用了飯,並沒什麼不適。臣妾實話實話。”
“臣妾就是覺得管答應得皇上喜歡,皇上喜歡的,臣妾也喜歡,所以叫小廚房精心做了菜,沒想到管答應倒是潑給臣妾一盆髒水。臣妾冤枉。”榮妃道。
“你冤枉,你有那麼好心請我去承乾宮吃飯,說我潑你髒水。”管嬌身上難受,心情不好,又聽了榮妃這話,斜起身端起小桌上的湯藥潑在榮妃身上。榮妃驚的啊了一聲道:“求皇上明查,如果是臣妾做的,臣妾願意領死。”
皇上讓榮妃,蘇答應都起來。便問管嬌道:“你還有什麼可說?”
“我不信這個太醫,求皇上再派個太醫來給我診治。”管答應道,皇上聽了,又冷冷的嘆了口氣,讓王福全去把太醫院的劉太醫找了來,劉太醫看了下錢太醫的方子,又摸了摸了管嬌的脈息,心裡有些疑惑,擡頭看見榮妃正瞪着自己,心裡一個咯噔,也只得放下小藥箱,在皇上面前跪了道:“管答應確實是……溼氣所致,最近很潮,外面現在還在下雨,想來過兩天就能好,只是臉上這些撓傷,怕是……。”
“都是庸醫。都是一個鼻孔出氣。”管嬌看見榮妃跟劉太醫使着眼色,更堅信自己的想法,看皇上一時沒有動榮妃的意思,又摸了摸自己的臉,看了自己身上鼓鼓的包,突然從牀上起來,一把抓住榮妃,要和她拼命,榮妃趕緊去躲到皇上身後,管嬌便一個巴掌打在了皇上身上,王福全見了趕緊去把管嬌拉開,並大聲喊着:“快來人護駕。快來人。”
幾個侍衛聽了,提刀進入房間,像捉小雞似的把管嬌死死按在地上。
“答應管嬌。”皇上看管嬌不可理喻的樣子。便張口道,榮妃知道皇上接下來是要處罰管嬌,於是又跑出來假意求情道:“管妹妹剛入宮,不懂規矩,臣妾受點委屈不算什麼。求皇上別罰她。”
“到現在榮妃還給你求情,管嬌,你情何以堪。”皇上道:“分位不高,氣性不小,這等疑心嫉妒的女人,朕心裡討厭的很,自今日後,你就去浣衣局呆着吧。好好去反省反省。”說完,便對榮妃,青嬪,蘇答應道:“你們先回去吧。衣服都溼的,回去換換吧。”三人聽了。便行了禮退下。
管嬌聽了皇上的話,心裡又急又氣又覺得可憐,於是哭着道:“皇上,求你看在前一晚的份上,不要讓我去浣衣局,我以後會老老實實呆在儲秀宮,求皇上饒了我。”
皇上似乎並不爲所動,只是坐在那冷冷的盯着這一切。迴雪見狀,也跪在地上道:“求皇上開恩。管答應只是一時大意,纔會做這大不敬之事,她下回不敢了。”
“你的膽子倒大,什麼人你都敢保,還是先保好你自己吧。”皇上說着,指了指回雪手上的傷:“朕說出去的話什麼時候收回來過。管嬌她肆意妄爲那就要付出代價。”說着,由王福全扶着,便出了房間,小太監趕緊把皇上扶上轎輦,便冒雨出了儲秀宮,要往養心殿去了。
迴雪也顧不上外面的大雨,直接追了出去,跑出儲秀宮,攔住皇上的轎輦跪下道:“皇上,還求皇上開恩,畢竟管答應剛侍了寢,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皇上難道一點不念舊情。”
“一日夫妻百日恩。”皇上聽了笑了笑:“你知道的倒不少,如果朕說那一晚朕並沒有動她呢?”
“皇上都賞了她位分跟首飾,現在又說沒動她,恐怕沒人相信吧?”迴雪反駁。
“朕一樣賞了你位分,又何曾動過你一個指頭。”皇上道:“朕本來想動她,可朕後來又改主意了。爲了她的臉面,朕還是給了她她想要的。朕賞她不代表朕放縱於她。”說着,皇上赫臨脫下上衣小褂,王福全見了,趕緊的拿過來蓋在迴雪頭上。皇上並沒有多說什麼,示意小太監擡着轎輦回養心殿去了。
迴雪頭上頂着皇上的小褂,這個男人衣服上竟然有阿瑪一樣的厚重味道,迴雪想到阿瑪不禁又是心酸,王福全並未隨皇上去,而是留了下來,把迴雪從地上攙起來道:“貴人回去吧。難道貴人還沒看出皇上的意思。”
“皇上是什麼意思?”迴雪道。
“皇上啊,是喜歡你的,管答應這茬,是皇上在故意氣你。”
迴雪聽了王福全的話,心下疑惑,這個冷冷的皇上心裡,難道也是喜歡二字的,如果有,爲什麼又對管答應如此的殘忍,自己的姐姐,當時是不是也像管答應一樣,這樣的委屈和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