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爾顫抖的伸出雙手想要扯住眼前的少年的衣衫,卻被他輕身避開。閃身間,他後背一道深可見骨的刀口曝露在衆人面前。衆人倒吸了一口涼氣,如此重的傷,居然還能挺過來,難道他不知道痛嗎?
看着落空的手,卓爾恍然睜開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兩個少年,低喃這出聲,“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啊?是北辰陌嗎?是他麼?一定是他!”
“卓……”不凡蒼白着臉色,將已經纏到舌尖的音嚥下喉嚨。他不能了,不是已經下定決心要離開她了嗎?爲什麼看到她如此狂亂他就會莫名其妙的心軟?不凡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朝他點了點頭,決煞上前扶住卓爾的肩膀,一字一頓的說,“卓爾,我就是不凡,你的不凡,是你說過的,你叫卓爾,卓爾不凡的卓爾,那我以後就叫不凡好了。卓爾不凡啊!所以不凡才要永遠跟在卓爾身後的。你是怎麼了?怎麼可以不認我?”決煞按照不凡一路上的吩咐,將他教給他的話,一字不漏的說給卓爾聽。
卓爾慌神的擡起頭,怔怔的看着眼前陌生而熟悉的不凡,“是你嗎?不凡。真的是你!對不起,我只是有些……”卓爾已經開始語無倫次了,抿着脣沒有再說下去,只是撲在決煞的懷裡狠狠的抱住他,使勁捶打着他的後背,嘴裡不停的說着,“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答應你的事沒有做到,我沒有保護好你……”
決煞的身子僵硬,卻不知道該不該伸手推開這個毫無形象的卓爾。
不凡看着卓爾終於相信了他編織的謊言,再也支撐不住,閉上了眼睛,直挺挺的朝地上倒了下去,他的腳下,蔓延出了一灘血跡。
一羣人這纔回過神來,七手八腳的將不凡扶到了內室,卓爾擡眼望着他腳下的一灘血跡,驚慌的叫出聲響,“決……決煞,你沒事吧!”
聽到了卓爾喊自己這個名字,昏迷中的不凡脣角掛起了一絲滿足的微笑,安心地昏睡了過去。
卓爾立刻指揮着衆人將他擡到了內室,將他輕輕的放在牀榻上,看着她背後的一道劍傷,卓爾不禁吸了口涼氣。一邊撕扯着他的衣服爲他清理傷口,一邊回頭問呆立在一旁的決煞,“怎麼回事?他怎麼受了這麼重的傷。”
“我們在路上遇到了一羣奇怪的黑衣人,他們似乎也在往南郊的方向走,與我們相撞,不……我在問路時,不小心露出來宮裡的腰牌,被他們看到,他們好像要搶奪腰牌,我們便打了起來……決煞爲了救我替我捱了一刀。”決煞暗叫好險,差點將不凡的名字說出來,索性卓爾正在皺着眉頭處理傷口,並未理會他的口誤。
“司空饒、木焱帶上你們的傢伙,和不凡去找那些勞什子的黑衣人算賬,不用留活口,一律格殺勿論!一個時辰之內,帶着他們的首級來見!感傷我的人!我看他們是活膩味了!”卓爾滿手鮮血的從
牀榻上站了起來,拿棉布將手上的血抹乾淨。冷冷的看着依舊還在昏迷的“決煞”。卓爾的口氣軟了下來,“你們都快去吧!注意保護好自己,再受傷的話,我可不管你們了!留下一個小廝幫我就好。不用擔心決煞……”
衆人這纔看着卓爾忙碌的身影,滿含擔憂的起身離開,卓爾輕吐了一口氣,皺着眉頭看了一眼“決煞”背後深可見骨的刀傷,伸出右手,“給我針線,我要縫合傷口。”
一根針上面穿着線,遞到了卓爾手上。
“把油燈端過來。”卓爾看着細長的繡針,滿意的點點頭。
一盞油燈迅速出現在卓爾的手邊,卓爾將繡針在油燈上來回的翻烤用來消毒,長出了一口氣,開始動手爲“決煞”縫針。有了文墨上一次縫針的經驗,卓爾這一次顯得順手的多,飛針走線間,七寸長的傷口已經被卓爾縫合了一半,一滴滴汗水從卓爾的額間沁了出來,旁邊的小廝適時地遞上布巾爲卓爾擦拭。卓爾眨了眨眼睛,重新投入到救人事業中。傷口深可見骨,好在傷在後背,並沒有傷及內臟,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終於,在過了一個世紀的漫長,卓爾終於將“決煞”的傷口完美的縫合住了。在上面撒上上好的金瘡藥後,卓爾終於鬆了一口氣,接下來只是包紮傷口的小任務了。
扔掉手裡的針線卓爾下意識的伸了把懶腰,舒緩一下垮掉的腰身,卻腦袋不小心撞到了身後的小廝。啊的一聲卓爾驚叫着回頭,卻看到桃花好笑的看着卓爾。
“小廝呢?”卓爾不明所以的問道。
“就是我!”桃花又好氣又好笑,捂着被卓爾撞疼的胸口,“啊!我的心好痛啊!你決然這麼久都沒發現!”
“你往哪捂呢!心在這兒!”卓爾一把打掉桃花的手,點了點桃花心臟的位置。朝他白了一眼,“人命關天呢,你還有心思玩鬧!快點把紗布遞給我!”
桃花這才轉身去桌子上取紗布,撅着嘴交到卓爾手上。卓爾看着桃花的表情,嗤笑出聲,無奈的搖了搖頭,一變給“決煞”包紮,一變說道,“桃花,賣萌這麼有難度的表情,真心是不適合……啊?!——”
“怎麼啦?”好奇的看着卓爾頓住的動作,桃花探過頭來。發現卓爾表情怔忡的看着“決煞”胸口處的一處劍傷,一陣恍神,放肆靈魂出竅了般,她的表情複雜,清澈的雙眸包含了太多的情緒。
“卓爾,你沒事吧!”桃花覺得不對,伸手碰了碰卓爾的胳膊。
“額……”卓爾彷彿觸電了般將手從“決煞”胸口上的疤痕上拿開,表情如同經歷了噩夢似的,搖了搖頭,好像要趕走那種怪異的感覺,定了定神,重新伸出手動作飛速的幫決煞,也就是不凡繫好了蔓延到胸前繃帶。詞不達意的回答着桃花,“沒,沒什麼……”
做好了這一切,
看着依舊還在昏迷的“決煞”或者說是真正的不凡,卓爾一陣心灰意冷,頓時感到寒意頓時侵襲全身,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戰。
“很冷嗎?”桃花關切的問道,從櫃子拿出一件外衫披在了卓爾的身上,將她扶到一旁的椅子上。遞給她一杯熱茶,滿眼心疼不已,“你累了,休息一會吧!”
“嗯。”卓爾接過熱茶,猛灌進自己的喉嚨,一股熱流頓時傳遍了全身,卓爾彷彿復甦了般,擡頭看着桃花。“桃花,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你說吧!”桃花笑盈盈的看着失魂落魄的卓爾,總感覺在剛剛的一瞬間,卓爾的情緒起了微妙的變化。
“你有沒有想過要離開我?”卓爾捧着半杯熱茶,拼命將自己蜷縮在椅子裡,彷彿這樣纔可以取暖,足夠溫暖自己。
桃花不假思索的搖着頭,“沒有,這個念頭我一分一秒也沒有想過。卓爾,我知道,喜歡你的人很多,從來就不缺我一個;但是我喜歡的人很少,除你就沒有了。我怎麼捨得離開你呢?我知道我在你身邊能做的不多,但你需要的時候,我總是在的。”
“……”
卓爾無話可說了。只能捧着杯子一口一口輕哆着杯子裡僅剩不多的茶水,手心的溫度漸漸回暖。燈光曖昧的灑在內室裡,灑在他們的身上,桃花眉目張揚,卓爾卻始終不敢擡頭看桃花的的眼睛,因爲她知道,那是她給不了的未來。
“大人,客人們回來了。”小廝在門外的稟報聲攪亂了一室曖昧榮光。
卓爾輕咳一聲起身,“桃花,我們出去看看吧!”說着飛快的閃身出了門。只留下桃花看着她掉落在椅子下面的衣衫,滿目落索,一聲長嘆泯滅於喉間。
大廳內。
卓爾側身坐在椅子上,看着木焱臉上興奮的笑容並不理會,而是直直的看着司空饒,冷聲問道,“如何?”
“不辱主命。”一行人齊齊跪倒在地。
“起來吧!”卓爾眉頭舒展廣袖一揮,衆人紛紛起身。“司空先生,你可有看出他們究竟是誰的人?身上有沒有什麼特殊的標記用來辨識?”
司空饒頓了一下,從袖間拿出一塊紫玉,躬身交到卓爾手上。“回娘娘的話,據我的查探,這些人的武功路數,是江湖上消失已久的魔教——婁豔雪的人。而這塊形如凌霄花的紫玉便是他們魔教麾下追命左使紫凌霄的象徵。只是屬下覺得奇怪,婁豔雪魔教一干衆人當年在齊雲山一役被武林中所謂的正派人士合力擊退,自此元氣大傷,退隱江湖。傳聞婁豔雪經過那一役後,身受重傷,武功盡廢,沒想到會在五年後率他的部下重現江湖,而且……”司空饒停住話頭。
卓爾睥睨着眸子把玩着手裡的紫玉,看着司空饒欲言又止的樣子甚爲奇怪,“司空先生,有什麼就說吧!卓爾洗耳恭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