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騶忌(zōu jì)說琴論天下

齊國田和被周王冊封爲齊侯,兩年後去世,傳位給兒子午,午傳位給兒子因齊,因齊即位後,自恃國富兵強,見吳、越國這些南方小國學着楚國,與諸侯各國的使者往來,都用王的稱號,不甘落後,也自稱齊威王。

齊威王即位後,日日酒色,喜聽音樂,走到那裡琴師就要跟到那裡,他喜歡這個,就對琴音要求的也就高了,不惜重金尋訪技藝高超樂師,對國政不理不問。九年之間,被韓、魏、魯、趙多次起兵侵伐,每次都打敗仗。

忽然有一天,有人求見齊威王,自稱:“姓騶名忌,本國人,精通演奏,聽說大王喜好音樂,特來求見。”

齊威王召見,賜坐,同時讓人在他面前放了一把琴,騶忌(zōu jì)單手輕撫琴絃,但是沒有彈。

齊威王問:“聽說先生精通演奏,寡人很想欣賞一番,你撫弦不彈,莫非嫌棄這臺琴質量不佳?或者寡人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嗎?”

騶忌(zōu jì)把手從琴上擡起,雙手推開琴,一臉嚴肅的說:“小民精通的只是彈奏的道理,彈奏音樂是樂師的專長,我雖然略知一二,不敢在大王面前獻醜。”

齊威王有點不樂意,不會彈琴來找我找死呢!今天也是他脾氣好,忍着性子說:“那你說說彈奏的道理?”

騶忌(zōu jì)回答:“琴,就是禁的意思,寓意是禁止淫邪,歸於正途。當年伏羲製作出第一把琴,長三尺六寸六分,象徵着三百六十六日;寬六寸,象徵着東、西、南、北、上天、下地六合;前廣後窄,象徵着尊卑之分;上圓下方,代表着天圓地方;五根弦,代表着金木水火土五行;大弦爲君,小弦爲臣。琴音有緩急清濁之分,濁音寬厚而不鬆弛,代表爲君之道;清音高亮清楚而不亂,代表爲臣之道。一弦爲宮,二絃爲商,二絃爲角,三絃爲徵(zhǐ),四弦爲羽。文王、武王又各加一弦,文弦爲少宮,武弦爲少商,代表君臣和諧,政令暢通,爲治國之道。琴理,不過如此。”

原來琴還有這麼的故事,齊威王聽饒有興致,大喜道:“說得好,先生既然知道琴理,必精於演奏,願先生試一彈曲。”還是想聽。

騶忌(zōu jì)回答說:“小民以琴爲自己的事業,就應該精通演奏;大王以國作爲自己的事業,豈不應該瞭解治國之道?如今大王只是撫國而不治,跟臣只撫琴而不彈有什麼區別?臣撫琴而不彈,不能讓大王滿意;大王撫國而不治,恐怕也不能讓齊國黎民百姓滿意!”

齊威王聽後一驚,愕然問道:“先生用琴來勸諫寡人,寡人知錯了!”當天,便把騶忌(zōu jì)留在宮中暢談國事。

騶忌(zōu jì)勸齊威王遠離聲色,驅逐身旁奸佞小人,安撫百姓,練兵備戰,經營霸王之業。句句都說到齊威王心坎上了,當即齊威王將騶忌(zōu jì)拜爲相國。

當時有位辯士名叫淳于髡(kūn),得知騶忌(zōu jì)憑藉三言兩語得到相印,心中不服,率弟子來見騶忌(zōu jì)。

騶忌(zōu jì)很恭敬的接待淳于髡(kūn),淳于髡一臉傲氣,也不推辭一屁股坐在上坐,對騶忌(zōu jì)說:“我有幾句話想當面說給相國,不識是否可以?”

騶忌(zōu jì)說:“願聽先生教誨。”

淳于髡(kūn)說:“子不離母,婦不離夫。”說完看着騶忌(zōu jì)。

騶忌(zōu jì)一愣,然後說:“多謝指教,不敢遠理國君。”

淳于髡又說:“木頭做成車輪,塗上豬油,是天下最滑溜的了;但把它放進方孔內就不能轉動了。”

騶忌(zōu jì)聽後沒有停頓,隨即說到:“多謝指教,不敢不順人情。”

淳于髡說:“弓雖然被粘連的很牢固,但總有一天會裂開的;江河縱橫,最終全部東流入海融爲一體。”

騶忌(zōu jì)答:“多謝指教,不敢不親近百姓。”

淳于髡(kūn)又說:“狐裘雖有破洞,不可用黃狗的皮來補。”

騶忌(zōu jì)說:“多謝指教,我一定奏請大王,任用賢能,絕不讓無能之輩混在其中。”

淳于髡又說:“輻輪不按照規定的尺寸做,不能成車;琴瑟之弦沒有輕重緩急,不能奏出悅耳音律。”

騶忌(zōu jì)答:“多謝指教,我一定奏請大王,修明法令,監督那些奸猾的官吏。”

淳于髡聽後,傲氣全無,沉默半晌,然後站起向騶忌(zōu jì)行禮告退。

出門後,他的弟子問:“老師剛見相國,爲什麼開始高傲,後來變得恭敬了呢”

淳于髡說:“我用五句話暗示,相國隨口答出,每一句都恰如其分,這樣的人才,我比不上。”

從淳于髡之後,遊說的人,沒有人再敢來齊國找騶忌(zōu jì)比試的了。

騶忌(zōu jì)常常用淳于髡(kūn)的話提醒自己,全身心的治理國家,經常詢問身邊的人,訪查各地官員那個賢能,那個不稱職。

在朝的人,全都說誇讚阿邑(yì)太守賢能,卻指責即墨太守差勁,不稱職。

騶忌(zōu jì)就告訴了齊威王,齊威王也問身邊的人,回答的跟騶忌(zōu jì)得到的消息差不多,於是齊威王暗中派人再去兩地查看後,降旨召阿邑(yì)、即墨二位太守入朝述職。

即墨太守先到,拜見齊威王,齊威王讓他退下等候。

第二天,阿邑太守也到,齊威王大集羣臣,準備進行賞罰,左右偷偷揣摩,都說:“阿太守今日必受重賞,即墨太守要大禍臨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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