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卯啓點頭同意,土八快速的鑽進了壁洞,握着尖角鋤的雙手早已滿是汗水,並且還在不受控制的顫抖。
“這年頭,商人膽子還真大。黑漆漆的,這小子還敢拿自己當誘餌,難道不怕真的餵了妖獸。”看着洞外安靜的火堆和平靜的卯啓,土八內心的恐懼也跟着少了幾分。
在這番內心的思索中,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隨着散漫無邊的思緒,土八眼神漸漸迷離,而眼前出現了一片整齊的房屋,一羣人圍坐在火堆旁,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小孩則歡快的圍着火堆嬉戲着,女人們跳起了舞,臉上掛滿了笑容。而自己手拿着一塊肥嫩的肉塊,濃郁的香味早已讓自己口水直流,正準備大飽口福,就被一陣低沉的吼聲驚擾了美夢。有些不爽的睜開眼睛,瞬間又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只見一隻龐然大物正咆哮着,用爪子刨着對面的壁洞,四周堅硬的石塊在強大的力道之下就如豆腐一般。
“這到底是什麼妖獸,這下完了,出不去了。眼前強大的妖獸讓土八感到絕望,後悔的想道。
卯啓緊張的注視着虎豹獸的一舉一動,緊繃的肌肉隨時準備發動攻擊。虎豹獸的利爪正緩慢的逼近自己,終於到了自己的攻擊範圍,卯啓順勢便用尖嘴鏟狠狠的扎向了虎豹獸。
虎豹獸吃痛的一聲大吼,變得愈加瘋狂,身上特有的虎豹威嚴散發出來,嚇得一些本想前來湊熱鬧的妖獸拔腿就跑。
震耳欲聾的吼聲,如同頭頂驚雷,嚇得土八有種尿尿的衝動,此時,任憑自己如何努力,雙手已無法拿動尖角鋤。
但虎豹獸的瘋狂並未對卯啓有多大的影響,緊張的情緒中似乎還有淡淡的興奮。
虎豹獸在陷阱中發泄一通之後,又再次將利爪伸向了卯啓所在的壁洞,不過迎接它的依舊是劇烈的刺痛。如此反覆幾次之後,虎豹獸再也不敢將爪子伸向卯啓壁洞,震天的吼聲變成了低沉的嚇唬聲。最後乾脆在卯啓的壁洞外趴了下來,似乎準備與卯啓打一場持久戰。
隨着虎豹獸安靜下來,土八七上八下的心終於落回了原位,虛脫的感覺彷彿經歷了一場拼死的逃亡。
見虎豹獸沒有繼續折騰,卯啓乾脆閉上眼睛,睡起大覺起來。
一覺醒來,已是日上竿頭,渾身被一股熱氣包裹着,汗溼的衣服緊緊的貼在皮膚之上,十分難受。
再看虎豹獸,則一臉悠閒的曬着太陽。
“卯啓,你還在嗎……”對面的壁洞中傳來了土八有氣無力的聲音。
吼!,沒等卯啓回答,便迎來了虎豹獸警告般的吼聲,嚇得土八趕緊閉上了嘴巴。
“土八,堅持一下,很快就有肉吃了。”雖然處境很不舒服,但這話聽起來卻格外舒暢。
對於卯啓再次打擾自己休息,虎豹獸只是擡起頭冷冷的看了一眼,然後繼續自己的午休。
“卯啓,你說這畜生會一直守在這裡嗎?”聽見卯啓的聲音,土八心裡多少有了點安慰,話也多了起來。
“只要我們不出來,這頭畜生挨不到天黑的……”
卯啓二人的談話,讓虎豹獸感到煩躁不安,卻又無法阻止,乾脆躲到了一個角落,繼續睡覺。
……
“村防,你可得救救土八。這都一天一夜沒回家了,如果他有個三長兩短的,我們孤兒寡母的,就沒法活了。”古山部落內,一位中年婦女一手摟着一個小孩兒,正在哭着向村防乞求道。
“土八嫂,等我們準備好工具,就去尋土八。”村防耐心的解釋道。
“可,可我怕土八等不到,這都一天一夜了。”村防的解釋讓土八嫂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重複着繼續乞求道。
“土八嫂,你也知道,沒有工具打獵,就等於去送死。你也要爲古山部落考慮考慮。眼下古山部落只怕再也經不起折騰了。”村防依舊耐心的解釋道。
“可……,可土八他一天一夜沒回家了。”土八嫂流着眼淚,重複着同樣一句話,見村防無動於衷,只好絕望得離開了。
“大家都抓緊時間,也許還能就土八一命。”看着無助的土八嫂,村防深吸了一口氣,催促道。
其實村防心中比任何人的慌亂,因爲古山部落現在的狀況也好不到那裡去,就在昨天,就徹底斷了糧食,如果再捕不到獵物,只怕整個部落都將陷入絕境。
“唉,希望山神能保佑我古山部落。”村防望着對面祭祀的山坡,在心中默默的祈禱道。
……
“卯啓,這該死的妖獸一直守在這裡,我們怕沒希望了。”酷熱的環境和飢餓讓土八感到自己越來越虛弱,但還是用盡最後的力氣向卯啓問道。
“別泄氣,你的妻女還等着你回去。”卯啓安慰道。
“卯啓,我有個提議,如果妖獸不肯離開,就讓我拖住它,你趁機離開這裡吧。不過我有一個請求,希望你能到古山部落看看我的妻兒,告訴她們要好好的活下去。”土八平靜的語氣中卻掩飾不了其中的不捨。
“土八,相信我,它也被困住了,而且受了傷,熬不過我們。捕獵本身就是一場耐力和毅力的比拼,堅持下去。”土八的話語讓卯啓有些感動,選擇死亡把生的希望留給別人需要莫大的勇氣,在絕望之下,還能作出如此選擇之人,也算是有希望之人,這樣的人,值得幫助。
“想想以前,只要見到山魁部落的人,第一反應就是逃跑,回想起來,真是丟盡了古山部落的臉;只可惜沒機會與他們拼死一戰了。卯啓,我只是不願窩窩囊囊的去死,你說這算不算死亡前的覺悟。”土八似乎變了一個人,死亡的危險不但沒有讓其意志消沉,反而已激發了內心深處隱藏的孤傲。
“會有機會的。”土八的變化不但出乎卯啓的預料,而且讓卯啓改變了對他的看法。每個種族、部落都需要有這樣的人,纔能有生存的希望。
“兩天滴水未進,只怕我真堅持不到了……”土八有些遺憾的說道。
“土八……”兩天滴水未進,再加上現在的環境,確實已到平常人的身體極限。土八突然沒有聲音,卯啓擔心喊道。
“還有氣在呢。我就在相信你一次,一定要親自吃一口這畜生的肉。”土八斷斷續續的說完之後,便安靜下來。
卯啓沒有繼續和土八對話,只是時不時的喊他一聲。
酷熱漸漸褪去,天色慢慢暗淡下來。虎豹獸慵懶的伸了一個懶腰,然後仰天一聲長嘯,嚇得快要睡過去的土八趕緊睜開了眼睛。
看着精神依舊抖擻的虎豹獸,卯啓更加擔憂土八。如果單獨與它比忍耐,就算在呆上幾天,自己也能堅持,可眼下土八的情況,光靠毅力,只怕熬不過今晚。
此時卯啓的心中也有些糾結,是救土八一命,還是現在就暴露自己的底牌。不過思緒鬥爭很快便有了結果。
卯啓沉心靜氣,再次試着呼喚靈影他們,卻發現自己依然感應不到他的存在。卯啓清楚的記得,第一次封印的時候,還與靈影有聯繫,而這次,就算恢復了練氣,也感應不到,這讓沉穩得卯啓慌了起來。
卯啓一個個的試着呼喚,一連幾遍都沒有反應。此刻,真正失去了最後的保障,也就是說從現在起,一切的危險只能由自己來解決。
短暫的慌亂之後,卯啓迅速的冷靜下來,當務之急,是如何儘快的解決虎豹獸,挽救土八的生命。
“以自己現在的狀態,在沒有武器的情況下,根本不是虎豹獸的對手,強行出去,只能白白送掉自己和土八的生命。如果土八的部落沒有放棄土八,倒也還有一絲希望;可這都一天一夜了,就算能來,只怕也來不及了。那想要救他,如今也只有一個辦法,就是強行解開殘凝絕的封印。用一條命換一次破禁失敗,只是不知道這個選擇是否正確。”
享受了一整天的日光浴,虎豹獸似乎並不滿意,肚中的飢餓感讓煩躁起來,在陷阱中不停的走動着,時不時還會偷偷的瞥卯啓一眼。
“哼!總算沉不住氣了。”卯啓心中暗道。暫時放棄了強行解除殘凝訣的想法。
在陷阱中轉悠了一陣,又在卯啓所在的壁洞外刨了一陣之後,突然轉過身,頭也不回的向着卯啓設下的木梯跑去,看樣子是準備從哪裡逃走。
虎豹獸雖然狡詐,但依舊踏上了死亡之路,一命嗚呼。
見虎豹獸掉進了陷阱,卯啓便迅速鑽了出來,鑽進了土八所在的壁洞,將奄奄一息的土八拉了出來。
“卯啓,我們死了嗎?”感覺自己在移動,土八用力睜開了眼睛,模糊中似乎見到的是卯啓的身影。
“土八,堅持住,趁着天還未黑,我們的抓緊時間趕回去。”卯啓一邊說,一邊從陷阱中把虎豹獸拉了出來。
也幸虧卯啓一直堅持練體,就算不動用境界能量,幾百上千斤的重量對他來說還是能夠應付的,不然還真應付不了眼前的一人一獸。
“妖獸死了?太好了!”興奮的土八強行掙扎起來,準備去幫卯啓,無奈身體太虛弱,怎麼也站不起。
“別動,你負責引路就行了。”卯啓趕緊制止了土八,然後將其抗在肩上,順着預留的繩子輕鬆的爬出了陷阱。
卯啓就這樣扛着土八,拖着虎豹獸,在土八的指引下,向着古山部落走去。在路上一處水坑處讓土八喝上了一點水,把土八得命救了回來。
“卯啓,我算服了。”稍微緩過勁兒,土八便忍不住開口道。
“就這呀,不算啥,以後還有更好的,等着瞧吧。”卯啓自信滿滿的說道。
“你救了我,救了我的家人,誰要是敢把你當奴隸,我土八第一個不同意。”土八真誠的說道。
“那我就謝謝了。”卯啓笑着說道。
“該我謝你纔是。對了,我們已經走出危險的地帶了,翻過前面的山,就到古山部落了,把我放下來吧。”和卯啓的對話讓土八感到很愉快,再加上這隻虎豹獸,更讓自己有種幸福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