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深夜常談

皇宮,御書房,燈火照亮了整間書房,一道清瘦的人影坐在案前批閱着一本又一本的奏摺,俊眉微攏,筆停,擡起常埋書中的頭,俊美無儔的臉在夜燈的照耀下顯露無遺,薄脣輕抿,眉宇間透着些許疲倦,閉目歇息了須臾,又重新埋在那似乎永遠也批不完的一堆本子裡。

突然,緊攏的眉頭悄悄鬆開,平復了眉心遺留下的豎紋,薄脣輕揚,深邃的眼眸深處掠過喜意,原本熬夜批閱奏摺的疲倦一瞬間被欣喜沖淡。

門外熟悉的腳步聲往這邊而來,在安靜的夜裡格外清晰,“進來。”敲門聲還未響起,屋內先響起了一道聲音,君浩一點也不意外的推開大門,徑自進去坐下,彷彿進的不是皇宮重地御書房,而是他家一般隨意。

“什麼事這麼高興?”他可沒錯過他難得一見的笑容,雖然只上揚了那麼一點弧度,但比起那千年不變的寒冰臉來說,真真是好太多了。

“你不是知道麼?何必明知故問。”對於這個好友,他一向沒有太多的顧忌,把整個身子的重量靠在椅子上,隨口迴應,慵懶中帶着一絲挑釁。

他當然知道,這麼晚了還溜進宮來爲的不就是看他的反應麼,他自己也覺得奇怪,爲什麼會對他除了冰冷的面具外的其他表情格外感興趣,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一夜春風。

“這方凌想不到還是個人才。”話語中稱讚之餘也透着一絲驚訝,方凌他見過,爲人處事各方面都還不錯,確是一個好官,只是這一次卻給他了不小的驚喜,雷厲風行的行事速度,短時間內縝密的計劃部署,這可出乎他的意料了。

“嗯,這次的事他辦的不錯。”脣畔的弧度輕輕上揚,一個好的統治者固然重要,可德才兼備的官員也是治理一個國家必不可少,方凌此次的作爲很令他滿意。

僅僅用了半個月,不但病情沒有擴散,且還因爲發現及時,此次感染的人也不超過二十之數。這結果比起以往瘧疾發生的任何一次所造成的重大損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這樣的戰績,身爲月蘭王國的皇帝的他能不開心嗎?

他,月蘭睿軒,十歲繼位,成爲月蘭王國曆史上年齡最小的一位帝王,至今已有十個年頭,從初始的生澀稚嫩到現在的史上最年輕有爲的帝王,這一路,他吃了多少苦,沒人知道,或許除了他就沒有其他人,也或許真有那麼一個人存在。

俊美的臉龐透着一股堅毅,眉宇間渾然天成的王者之氣爲他增添了幾分霸氣,冰冷,淡漠,無情,這是朝廷百官對他的評價,對於這個年輕的君王,他們敬畏之餘還多出一分害怕,他的雷霆手段令朝中一些官員頗有微言,而他的作用,便是令他無後顧之憂,全心去做自己的事,回想起兩人初見時,還不過是懵懂的少年時期,那時的他總是瀰漫着一股他無法觸摸到的憂傷。

他記得那時他才登位不久,可很少過問朝政,五年的同門之情,十年的莫逆之交,兩人之間的交情已不能用文字來描述,像兄弟又比兄弟更深,從當初那個稚嫩堅強的少年變成如此冷漠不近人情的無情君主,這其中他也不甚瞭解,隱隱覺得跟當年送他上山的女子有關,在他外出歷練的一年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從不說,他也不問,就這樣一直僵持到了現在。

君浩心中輕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苦想無果,心中懊惱,早知道當初就不受師傅的激將,獨自跑到幻境山歷練,就在他琢磨着怎麼進入山脈深處時,便收到了他的急件,立馬趕來月蘭王國幫助他一塊主持朝政,至今也有五年時光了吧。

五年的時光稍縱即逝,雖然當官的規矩多的他的頭疼,不過有個皇帝朋友就是佔便宜,一切規矩全免,至今,身爲臣子,也只有他一個人能有這個特權,而他並沒有恃寵而驕,身爲臣子與朋友的他都做到讓百官沒有一絲可挑剔,就是這個性子跟這張妖魅的臉給他惹來不少麻煩。

收回回憶的思緒,他想起另一件令他頭疼的事來,“上次的刺客到現在還沒找到,都統領現在府裡養傷,我已經請佟善過去照顧他,應該沒有性命之憂。”

俊眉微蹙,修長的手指不經意的敲打着手把,深邃的眼眸掠過精光,薄脣揚起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輕道“你怎麼看?”

見到他這般模樣,君浩知道他心中已有了底,兩人的想法向來不謀而來,只是這一次,是不是也如同以往一般,眼簾微斂,勾魂的桃花眼掠過精光,他道,慵懶中透着一股魅惑 “這人不似一般的刺客,看身手也不是以往我們接觸過的幽冥宗人,他夜探皇宮的目的似乎是要尋找什麼東西。”李鷹看似傷得重,可出手之人明顯無意取他性命,否則,只怕他也無命存活至今。

“據李鷹所說,他發現黑衣人時,他正在翻找望月宮的宮殿,似在尋找什麼東西,而這東西,”頓了頓,他繼續道“只怕與已逝世的太后有關。”御書房的氣氛一下子降到了冰點,睿軒深邃的眼眸劃過陰鷙。

太后,睿軒的生母,龍有逆鱗,觸之即怒,這次的黑衣人把主意打到已逝的太后身後,難怪他的情緒會如此失控。

“他要找什麼東西?”壓抑下心頭的怒火,聲音低沉透着一股寒意。

“還沒查到。”君浩搖頭不解,據聞太后溫雅大方,待人寬厚,勤儉節約,連居住的望月宮裡也以簡樸淡雅爲主,能有什麼寶貝引來武林高手的覬覦?驟然,一個念頭冒出腦海,難道是?對上睿軒若有所思的眼眸,狹長的桃花眼滿是震驚。

睿軒似也想到了什麼,眼眸陰沉,若真是這東西,那更不能落入他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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