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說哦,”寧小藥目光同情地看着年輕人,咂一下嘴,說:“我就知道你這個傷疤有故事。”
年輕人看着寧小藥沒說話。
一旁的大漢說:“少主,這小子到底在說什麼?他的話我怎麼就聽不懂呢?”
年輕人還是沒說話,因爲他也聽不懂。
“讓我猜猜哈,”寧小藥說。
“被刀砍的,”年輕人說,“被官兵砍的。”
“打架的啊?”寧小藥說。
“不然你以爲是怎麼來的?”年輕人說:“我沒事砍自己一刀?”
寧小藥瞅着年輕人嘴角上的傷疤,她還以爲這位留着傷疤不除掉,一定是因爲這傷疤什麼特殊的意義呢,沒想到就是幹架的時候被人砍的。“那你要留着它幹什麼?”寧小藥問。
站年輕人身邊的大漢說:“你說什麼呢?誰有本事把這種疤去掉?”
“啪”的一聲,寧小藥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腦門上,她又犯蠢了,這個世界得個感冒都是要死人的病呢,還扯什麼祛疤痕呢?
年輕人和大漢就看着寧小藥,這位不但說話他們聽不懂,舉止動作他們也看不明白,這是又怎麼了?後悔救他們了?
罵了自己幾聲傻叉後,寧小藥決定把這事忘掉,看着年輕人說:“你們是來幫謝太師的?”
年輕人面頰一顫。
“你是誰?”大漢問寧小藥道。
“那麼壞的一個人,你們竟然要救他?”寧小藥看着年輕人。
年輕人沉默中,突然感覺到了腳下的地面在往下傾斜,等他再回過神來,他和同伴已經被寧小藥拉山坡的背面來了,而且寧小藥在跟他的同伴說話。
“你喊我小子?”寧小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大漢,茶壺狀跟大漢說:“這就是你對救命恩人的態度嗎?”
大漢被寧小藥說紅了臉,實在想不出來話來,又抹不開面,便衝寧小藥大聲道:“我請你救我了嗎?”
“哎呀,”寧小藥震驚道:“你還不想活呢?往前走,跳下去就成。”
大漢漲紅着臉沒話說了。
“嘖,你還瞪我?”寧小藥扒眼睛瞪大漢說:“你還想揍我是怎麼着?”
“大年,退下,”年輕人開口道。
大漢退下了,不用跟面前這個貨說話了,大漢莫名地就鬆了一口氣。
瞧大漢一眼,再瞧瞧年輕人,寧小藥摸着下巴說:“我現在可以確定一件事了,少主不是你的名字,是你的身份哦!”
年輕人…
大漢……
什麼人會叫少主這個名啊?
“哎唷我去,”寧小藥繞着年輕人圍了一圈,說:“我知道你們義軍的老大叫項農,你是什麼人呢?”
年輕人沒回答寧小藥的問,而是衝寧小藥抱拳行了一禮,說:“多謝兄弟的救命之恩。”
“不要岔開話題,”寧小藥把小肉臉一板,“你們爲什麼要救太師?這顆老鼠屎不知道壞了多少鍋粥了,你們竟然救他?”
“我,”年輕人的神情裡帶上了懊惱之色,道:“我不知道他是謝文遠。”
寧小藥瞪眼看年輕人,“你當我傻哦?不爲救人,你帶着人來這裡幹什麼?”
年輕人低聲道:“我不知道要救的人是謝文遠,請你信我,我,我也恨謝文遠。”
“那太師人呢?”寧小藥問。
年輕人又不說話了。
“告訴我個地方,我去追噻,”寧小藥說。
大漢這時道:“少主,山塌停了。”
“已經停了一會兒了,”寧小藥衝叫大年的大漢翻了個白眼,這位白長一對大耳朵了,聲音停半天了,這位這會兒才聽到?沒進化過的人類啊,嘖!(喂,你別這樣~)
大年被寧小藥噎得又不說話了。
“聖上?”山坡那頭有人喊了一聲。
寧小藥吸了吸鼻子,聽着山坡那邊的動靜,裴老二爺回來找她來了。
年輕人和大年看寧小藥的眼神變了,官兵喊聖上,這裡就他們三個人,他們是義軍,那聖上只能是面前這位了啊。
“閉嘴!”裴殷踩在沒膝的泥漿裡,衝身旁的兵卒發火道:“不準喊聖上!”這裡萬一還有流寇活着,這麼一喊,不是把他們聖上的身份暴露了?
兵卒們被裴殷訓得都不敢吱聲了,可不喊聖上,他們要喊什麼呢?
“有人嗎?”裴殷邊艱難往山坡上走,邊高聲喊道。
年輕人擡手攔着,不讓大年上前,問寧小藥道:“你是……”
寧小藥卻人往前跑,眨間的工夫就從年輕人和大年的身邊跑了過去。
大年小聲跟年輕人道:“少主,這真是當今聖上?這人武藝很高,我們能殺的了他嗎?”
年輕人看着寧小藥,神情猶豫。
寧小藥跑到了一塊大石後面,將一隻被套鎖套住的狐狸救了下來,把這隻紅褐色的赤狐抱到了手裡,掂了掂,嘀咕了一句:“怎麼這麼瘦?餓的?”
赤狐咧了咧嘴,說了句:“這恩人是個傻的,下着雨呢,淋了雨哪隻長了毛的看着不瘦?”
寧小藥……
赤狐跟寧小藥對視中,突然全身的毛就炸了,說:“你,你能聽懂我說話?”
“我覺得我是個很有名的人類,”寧小藥說:“我叫寧小藥。”
“恩人,”赤狐喊寧小藥。
“你剛侮辱了我的智商,”寧小藥木着臉。
赤狐睜着大眼看寧小藥,一臉的無辜。
“賣萌沒用,”寧小藥還是木着小肉臉說:“我受到了傷害。”
“那你想要什麼?”赤狐只得問寧小藥,這人都是皇帝了,還要跟一隻狐狸要謝禮嗎?!
“看見謝文遠了嗎?”寧小藥問。
“沒,”赤狐搖頭。
“好吧,”寧小藥把赤狐放到了大石上,“記住我不是傻子。”
赤狐點頭,心裡卻在想,這話聽着就傻啊。
“他在跟狐狸說話?”大年小聲問自家少主,“我怎麼看這人邪乎呢?他真是聖上?”
年輕人突然衝寧小藥喊了一聲:“聖上?”
寧小藥下意識地就回頭了。
大年表情驚悚,這人真是聖上!
裴殷這時一身泥水地站在了山坡頂上,看見年輕人在往寧小藥跟前走,忙就衝寧小藥喊了一句:“殺了他!”
寧小藥眨巴眼睛,這是又怎麼了?
年輕人聽見裴殷喊,一個箭步就到了寧小藥的跟前,手裡的刀直接就架在了寧小藥的脖子上。
寧小藥(⊙_⊙;),誰來跟她說說,這是怎麼個情況?
兵卒們上到了山坡頂上,都是一身的泥水,看見流寇拿刀架他們聖上脖子上了,有身上帶着弓箭的,忙都張弓搭箭地對準了年輕人和大年。
裴殷看着寧小藥,這位平時很能打的啊,這會兒怎麼不動彈了?
寧小藥跟年輕人說:“你這是什麼個意思?”
“讓你的人都退下,”年輕人道。
“放人!”裴殷沖年輕人怒喝道。
“你的人要殺我們,”年輕人跟寧小藥低聲道:“讓他們退下,我就不傷你。”
可二老爺他們明明是來找自己的啊,二老爺他們沒想殺人啊!
寧小藥糟心透了,在義軍裡,她這個聖上是該死貨嗎?這不科學,這幫義軍能原諒並幫忙謝太師,卻一心要殺了她?
裴殷的手往腰間的佩刀上摸。
“退後!”年輕人喊話的聲音狠厲了起來。
弓箭手們豎着耳朵等裴殷的命令。
裴殷還是看寧小藥,怎麼還不動手?
寧小藥也看着裴殷,裴二老爺老衝她擠眼睛,這是什麼意思呢?
“我再說一遍,退後,”年輕人帶着寧小藥往後退,一邊衝裴殷們道:“不然我一定殺了他!”
裴殷恨不得衝寧小藥喊動手了,還是說,裴二爺神情凝重起來,聖上受傷了?
啊!寧小藥這會兒覺得自己明白裴二老爺的意思了,謝文遠可能就是被義軍藏起來了,二老爺這是要自己聽話,假裝柔弱,跟着這兩位義軍走一趟嗎?
(你倆太有默契了……)
“走,”年輕人衝大年喊。
大年往山坡下跑去。
赤狐衝寧小藥叫:“小藥,要我幫忙把這個人咬死嗎?”
“不用!”寧小藥忙就喊,別破壞她抓謝太師的大計啊,再說了,就這狐狸的小身板,這貨跟少主誰咬死誰啊?
“不要說話,”年輕人手裡的刀在寧小藥的脖子上壓了一下。
寧小藥不說話了。
“別跟過來,不然我殺了他!”看見裴殷們要往前走,年輕人就又威脅道。
裴殷只得擡手,讓兵卒不要動。
樓子規這時馬到了小樹林外,小樹林裡的樹木被泥石流衝倒了大半,大雨還在下,樹林裡的路讓人寸步難行。
樓子規下了馬,泥漿頓時就沒過了他的膝蓋。
“督師?”小校尉喊,他下馬的地方沒找好,泥漿沒過了大腿。
“走,”樓子規往前走。
小海東青飛在樓子規的前面,不時就衝樓子規“嗷”上一聲。
樓子規不懂這小鷹在跟他說什麼,但樓督師相信,這隻小鷹是在帶他去找寧小藥。
年輕人“脅迫”着寧小藥下了山坡,大年不知道從哪裡牽了兩匹馬來,年輕人用抱的,將寧小藥抱上了馬。
寧小藥看山坡上不能動彈的裴殷,放心吧,她會找到謝太師的!
“走了,”有副將跟裴殷說:“我們怎麼辦?”
“這會兒射箭也射不到了,”另一個副將道。
年輕人帶着寧小藥往東跑去。
“追,”裴殷往山坡下跑,別說人跑不過馬這種話了,就算把腿跑斷了,他今天也得追着流寇跑啊!
“山上是九門提督府的人,”有兵卒在林中的泥漿地裡站着,指着山坡上跟樓子規稟告道。
山坡上的兵將們這時呼啦一下,一起往那頭的山下狂奔了。
林中的衆人心裡頓時就不安了,山坡那面指定是又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