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晚上有多少人徹夜未眠,寧小藥不知道,反正她一覺醒來,睜開眼就看見了坐在牀榻邊上樓督師,還有被陽光穿透的窗櫺。
有陽光,寧小藥揉着眼睛想,看來今天是個好天氣。
樓子規附下身,看着寧小藥說:“醒了?”
寧小藥閉着眼,說:“今天不上朝行不?”人類的通病,晚上該睡的時候不想睡,早上該起的時候十萬分地不想起。
“今天不行,”樓子規說:“明天你可以睡一天。”
寧小藥撇嘴,明天說不定她就不困了。
“聽話,”樓子規小聲道。
“來個早安吻,”寧小藥說:“給我點起牀的動力。”
“動力?”樓子規問。
“哦,就是力量,嗯,說成是力氣也行,”寧小藥把嘴巴一噘,嘴裡淡綠色的小光團上下左右地轉一圈,寧聖上的嘴裡就牙齒潔白,口氣清新了。
樓子規笑了起來,寧姑娘這會兒不揮板磚揍人,不絮絮叨叨,說讓人聽不懂的話,裹着被子賴牀的時候,在樓督師的眼裡就跟只小動物似的。伸手捏一下寧小藥肉呼呼的臉,樓子規低頭親了親這姑娘噘着的嘴,淡淡的草木清香,讓原本只想淺淺一吻的樓子規,不自不覺地就加深了這個吻。
寧小藥睜開眼,樓子規的臉近在咫尺,烏眉深眸,高鼻薄脣,“美人,”寧小藥擡手摸一下樓子規的臉,大早上醒來,看看這樣賞心悅目的美人,有助於身體健康啊。
樓子規還是笑,事實上,面對着美人這個稱呼,除了笑,督師大人也做不出其他的反應來,他總不能把寧姑娘收拾到從此以後不敢這麼喊他吧?一來樓子規下不了手,二來他就是能下手,樓督師想,他也收拾不了這姑娘。
寧小藥坐起身,“叭噠”一聲,在樓子規的臉上蓋了一個章,裝模作樣地跟樓子規打招呼說:“早!”
看着寧姑娘圓溜溜的杏仁眼眯成了彎月芽,樓子規在這對彎月芽上又親了一下,將寧小藥攬進懷裡抱着,小聲道:“知道今日早朝要做什麼嗎?”
“知道,”寧小藥說:“接着跟太師撕。”
這話倒是沒錯,樓子規說:“具體的呢?”
“九門提督的事,陶語的事,”寧小藥說:“我覺得就這麼兩個事,我就能跟太師撕一天了。”
“陶諶有一個二等將軍的爵位,”樓子規跟寧小藥說:“他和他的兩個兒子都死了,這個爵位可以給他的兄弟,就給陶語吧。”
“行,”寧小藥很爽快地點頭,說:“二等夠不?不行,我給他加一級一等將軍。”
樓子規默了一下,說:“還是二等吧。”二等將軍的爵位就不容易替陶語弄到手了,還一等呢?
“不是要收買人心的嗎?”寧小藥問。
“可是一等將軍的俸祿更高,”樓子規說:“你要給他一等將軍的俸祿?”
“哦,那還是二等吧,”被樓督師的話戳中死穴的寧小藥,馬上就改口了。
“好,”樓子規轉身找梳子,想給寧小藥梳頭。
“聖上?”門外傳來了影風的聲音。
樓子規忙就鬆開手,從牀榻上站了起來。
“大風啊,進來吧,”寧小藥衝門外應聲道。
正想叫寧小藥起來穿衣的樓子規……,有坐牀上見外人的姑娘嗎?(督師你已經把你自個兒,定位爲寧姑娘的內人了嗎?╰(*°▽°*)╯)
默默地用被子把寧姑娘整個人裹好,樓子規只能在心裡嘆口氣。
影風進了門,看見樓子規已經在聖上的臥房裡了,影大統領愣了一下,這位是多早進得聖上的屋?
“大風,早,”寧小藥裹着被子跟影風打招呼。
影風沒跪下給寧小藥行禮,因爲他家聖上已經威脅過他們這幫龍禁衛了,以後再有見面就是跪的,聖上就去死,(o(╯□╰)o),躬身給寧小藥行了一禮,影風跟寧小藥稟道:“聖上,宮外傳來消息,陶府昨晚連夜開了祠堂,將陶語將軍一家逐出家門了。”
“啊?”寧小藥張大了嘴,看向了樓子規,說:“完蛋了,這下子還有二等將軍爵的事了嗎?”
“你去將這事告訴陶語,”樓子規跟影風道:“跟他說有聖上在,讓他不用擔心。”
“對,這事得告訴陶語的,”寧小藥忙也點頭,跟影風說:“大風你說話委婉一點,陶語要是難過,你就安慰他一下,”說到這裡,寧小藥拍一下自己的額頭,說:“這事要怎麼安慰?這個爹不要你了,我再給你找個爹?”
影風看着自家聖上,他要敢這麼說,陶語會跟他動手吧?
“大風你就陪他呆一會兒吧,”寧小藥苦着臉想了想,說:“默默地陪伴。”
“奴才遵旨,”影風領了旨就撤了,聽不下去了,默默地陪伴,這是什麼鬼?陶語有媳婦在,有女兒在的,要他陪什麼?他跟陶語不熟,好嗎?
“陶家是一門心思要跟着謝文遠了,”影風走了後,樓子規跟寧小藥說。
寧小藥說:“跟就跟吧,他們就是天長地久,也傷不到我啊,知道爲什麼不?”
樓子規復又坐下,搖了搖頭。
“哈哈,”寧小藥說:“因爲陶家人就從來木有跟我天長地久過啊!”
這話樓督師沒法兒接。
“陶語會難過吧?”寧小藥樂完了,臉突然又苦了下來,問樓子規說:“我怎麼感覺我們作孽了呢?好好的,就讓人一家三口被趕出家門了。”
“他留在陶家就永無出頭之日,”樓子規拿了梳子替寧小藥梳頭髮,一邊低聲道:“難過一時,總比一生困頓的好。”
寧小藥老實坐着不動,讓樓子規給自己梳頭,嘆氣說:“事情已經這樣了,說啥都沒用了。陶家爲什麼要這麼做?”
樓子規說:“這樣一來,陶語就不能接陶諶的爵位了。”
“就爲一個爵位?”
“嗯。”
這真是糟點無數,讓寧小藥都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吐槽了,就爲了一個爵位,當老子就能不認兒子了?要不要這樣啊?
“謝文遠應該是把陶諶的死,推到了陶語的頭上,”樓子規跟寧小藥說。
“這話陶語他爹也信?”寧小藥問。
“他信不信不重要,”將寧姑娘的長髮輕輕挽起,樓子規說:“陶士東需要一個逐陶語出家門的理由,害死嫡兄,這個理由就很好。”
寧小藥突然轉頭,很認真地看着樓子規問:“容我問一句,陶語不是他爹親生的?”
樓子規被寧小藥問得愣住,隨即莞爾道:“他們是親生父子,只是陶士東要做謝文遠的狗,這個兒子他就不能要了。”
寧小藥乾咳了一聲,說:“那什麼,好歹是陶將軍的親爹,督師你說話客氣點。再說了,狗又沒得罪你。”
樓子規……
另一邊的宮室裡,影風把該說的話說完了,擡頭打量一直沒說話的陶語一眼,說:“聖上說有他在,讓將軍不要擔心。”
陶語木然地點了一下頭。
“我就在門外,”影風說:“將軍有事叫我一聲即可。”
“好,”陶語勉強應了影風一聲。
影風走出了宮室,剛替陶語將宮室的門帶上,就聽見宮室裡傳來了陶語夫人的哭聲。
陶語的夫人何氏從屏風後面走出來,何氏夫人淚流滿面,他們年方六歲的小女兒卻還是一臉的懵懂,完全不理解母親爲何要哭。
“這要如何是好?”何氏夫人哭着問陶語。
“爹爹,”小姑娘撲到了牀榻前,喊了陶語一聲。
妻女都在面前了,陶語原本木然的臉又變得生動起來,笑着擡手輕拍一下女兒的小腦袋,跟何氏夫人道:“既然那個家容不得我們,那我們走就是,不要哭了。”
何氏夫人抱着女兒,側身歪坐到了牀榻上,哽咽道:“你想好了?”
陶語點頭,說:“我想什麼都無用了,是陶家不要我了。”
何氏夫人說:“到底發生了何事?”昨日夫妻二人見面,陶語喝了湯藥,昏昏欲睡,夫妻倆也沒說上幾句話,到了這會兒,何氏夫人也不知道到底出什麼事了。
“我跟隨聖上,”陶語說:“父親卻一直得太師的提攜,就是這麼一件事。”
“難道跟隨聖上不對?”何氏夫人不明白了,臣子效忠聖上,這還有錯了?
“不要多問了,”陶語站起身,整了整衣衫,道:“這些日子你和秀兒暫時住在宮裡。”
何氏夫人點頭,這個時代的女子嫁夫從夫,自然是陶語說什麼就是什麼。
寧小藥這會兒穿好了龍袍,站在銅鏡前蹦着圈照了照,帥!自己今天還是帥裂蒼穹的帥!給自己點了贊後,寧小藥跟樓子規說:“走,去吃早飯。”
“那叫早膳,”樓子規說。
“隨便吧,”寧小藥說着話就要往門前走,飯也好,膳也好,能讓她吃飽就好。
樓子規揮手讓送熱水來的啞婆退下,跟寧小藥說:“過來洗臉。”
寧小藥……,樓督師難道看不見她的臉已經乾淨了嗎?
樓子規看寧小藥站着不動,走上前拉着寧小藥到了盆架前,動手替寧小藥洗臉,洗完了不忘捏一把。
寧小藥板着小臉,說:“洗臉的時候我想到了一個問題,裴殷今天會來吧?他要不來,我還跟太師撕什麼九門提督啊?”
“他不來,小藥你就下旨,將護國公府滿門抄斬好了,”樓子規將毛巾扔進了水盆裡。
“啥?”寧小藥驚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