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小藥掂着已經沾了不少血的板磚想,是不是在這裡把謝太師弄死算了?她都看過了,這個宅子的前後院,大房間小房間的都沒人,人都在這個地室裡,她把這些人都滅口了,誰會知道是她弄死了這個老頭兒?兇手不是她,謝家人還會起兵找她報仇了嗎?
寧小藥往謝太師的跟前走,謝太師從坐椅上翻滾落地,眼中露出了懼意,大聲問寧小藥道:“你要做什麼?!”
寧小藥在謝太師的面前站定,攥緊了手裡的板磚,目光停在謝太師的腦袋上,一磚下去,把這位的腦袋開瓢, 很多煩惱就會消失了。
謝來寶看了看自家太師,突然就身子往前一挺,摔到了寧小藥的面前,一邊喊着主子快走,一邊伸手就要抱寧小藥的腿,這個時候他得表現啊!
寧小藥擡腿就謝大管家踹得,在地上滾了兩滾。
謝太師倒是想跑,可是他動彈不了。
衆多快速奔跑的腳步聲,這時從寧小藥的頭頂傳來,寧小藥往門外看去,樓督師找到這裡來了?
“父親?!”片刻之後,謝安濟的聲音從地室門那裡傳了進來。
“老夫,老夫在這裡!”謝太師慌忙應聲道。
摔!
寧小藥扭頭就跑到了刑架前,扯斷了鐵鏈,把陶語扛在了肩上,拔腿就往刑室外跑。謝安濟一來,她想弄死謝太師,就不是神不知鬼不覺了,是公開殺人行兇了!手裡沒兵,她就不能擔這個罪。
“咱倆沒完!”跑到了刑室門外,寧小藥還沒忘回頭跟謝太師嚷嚷了一句。
謝安濟帶着人匆匆往地室裡跑,跟寧小藥迎面相遇。
“你是什麼人?!”謝安濟喝問已經用手帕將臉蒙了的寧小藥。
寧小藥沒說話,扛着陶語衝到謝安濟的面前,手裡的板磚照着謝二公子的臉就拍了下來。
寧小藥的動作太快,謝安濟來不及反應,被寧小藥一板磚拍得臉上開花,血流滿面地倒在了地上。
寧小藥揮板磚繼續戰鬥,太師府衆人很多還在愣神中呢,被寧小藥在樓梯上上竄下跳,順帶揮板磚的,硬是衝開了一條路,跑了出去。
陶語昏昏沉沉之間,也看不清當今聖上是怎麼做的,反正等有風撫面而過的時候,陶語勉強擡頭,看見的就是滿天的繁星。
“小藥,”黑老大和麻點、麥子從院子的牆角里跑出來,跑到了寧小藥的跟前。
“快,走,”寧小藥稍一彎腰,從地上一把撈起了黑老大。
麻點和麥子這一回直接站在了寧小藥的腦袋上。
“快點!”
“都跟上了!”
呼喝聲從大門那裡傳來,一隊兵卒明火持杖地衝進了大宅。
寧小藥站在院門前,回頭看一眼透着燈光的地室門。剛纔她還猶豫是不是出大力氣,把這個地室弄坍,把謝家父子那幫人活埋算了,現在她不用猶豫了,現實告訴她時間不夠。
“主子?”謝來寶吃力地爬到謝太師的身邊。
謝太師兩眼看着刑室門外,喃喃低語道:“她想殺老夫。”寧玉方纔是想殺他的,謝太師看得出來。
謝來寶沒敢接謝太師這話,聖上想要您的命,您不也是想要聖上的命?
“安濟呢?”謝太師突然又高聲道:“安濟人呢?!”
謝來寶忙就衝傻站着的家丁小廝喊道:“還不快去看看二少爺怎麼樣了?”沒聽見聖上出事的動靜,盡聽見府里人慘叫了,謝大管家不用跑出去看也知道,二少爺一定也被聖上揍了。
刑室裡的家丁正要往外跑,幾個侍衛擡着謝安濟跑進了刑室。
謝太師看見自己的次子一臉鮮血,被幾個侍衛擡着一動不動,生死不知的模樣,太師大人眼前一黑,人就暈厥了過去,謝安濟是他唯一還完好無損的嫡子了。
謝來寶驚叫了起來,一邊怒聲大喊,讓家丁侍衛們去找大夫來,一邊又隱隱覺得,他家太師好像是鬥不過聖上,樓子規逼自個兒背叛,搞不好還是救他一命了。
寧小藥扛着人和貓,腦袋上頂着兩隻小麻雀,從大宅的後院牆翻了出去。後院牆外的巷中空無一人,寧小藥拍拍陶語的後背,將幾點淡綠色的光團拍進陶語的身體裡,替陶語止往了流血。
“小藥,我們下面去哪裡?”麻點問寧小藥。
“回宮,”寧小藥辨別一下方向,往帝宮的方向開始瘋跑。
黑老大說:“督師一定還在找你呢。”
寧小藥說:“督師這麼大的一個漢子了,他還會迷路,認不得回宮的路?”
黑老大又不想跟這個傻妞說話了。
“你,”血止住後,陶語感覺身上有了點力氣,要跟寧小藥說話。
“你就別說話了吧,”寧小藥跑起來,腳下都生風,說:“先養傷,傷好了我們再談人生。”
陶語……,他跟當今聖上有什麼人生可談的?
耳邊的風聲呼呼作響,身遭的景物飛速變幻,讓陶將軍看得眼花,等他不眼花,眼前景物靜止下來的時候,他已經被寧小藥放到了一張牀榻上。
“他會不會死?”麥子站在寧小藥的頭頂,看着身上鮮血都結成塊的陶語,擔心道。
寧小藥附着身子看陶語,跟麥子說:“不會,有我在呢。”只要陶語不像周嬤嬤一樣停止了呼吸,那她就能救。
“那他疼嗎?”麻點問。
“被揍成這樣了,指定疼啊,”寧小藥伸手指戳一下陶語臉上的傷,看見陶語吃疼地往後躲她的手指,寧小藥搖頭道:“艾瑪,這頓揍捱得老慘了。”
黑老大這會兒蹲坐在了牀頭的牀架子上,跟寧小藥說:“傻妞,本貓提醒你一句,他是太師的人。”
寧小藥看着陶語,“被揍成這樣了,還忠心耿耿,斯德哥爾摩綜合症?”
“什麼症?”黑老大問。
“這要怎麼說呢?”寧小藥翻了翻眼睛 ,想着她要怎麼說,才能讓一隻肥貓理解,人類的這種,被害者會對罪犯產生依賴心理的情結呢?
陶語終於忍不住開口說話了,結結巴巴地問寧小藥:“你,你在跟誰,跟誰說話?”這屋裡就他們兩個人,可陶將軍總覺得聖上在跟另外一個人說話啊。
寧小藥直起了腰,說跟貓,跟小麻雀說話,說了將軍你也不信啊,“我在自言自語,”寧小藥跟陶語說。
陶語……
走到桌前倒了杯水,遞到了陶語的手上,寧小藥說:“喝吧。”
陶語這會兒腦子亂,聽寧小藥喊他喝水,陶語就低頭把一杯水都喝了。
“血止住了,”寧小藥往牀邊上一坐,將手放到了陶語的肩膀上。
陶語愣怔地看着寧小藥。
寧小藥看着陶語身上的傷口長出新肉,開始癒合,這纔拿開了手,將沾了血的手隨意地在身上蹭蹭,問陶語說:“現在是不是感覺好一點了?”
陶語低頭看看自己,然後整個人都呆住了,他的傷竟然看着已經快癒合了!
“那什麼,”寧小藥從陶語的手裡拿過空杯,往邊上的圓凳上一放,說:“現在我們來談談人生吧。“
“我的傷?”
“哦,大內的傷藥,哈哈,很神奇是吧?”寧小藥笑咪着眼說。
“你,我,”陶語的腦子還是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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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這事吧,太師錯怪你了,”寧小藥擺出了要跟陶語促膝長談的架式。
陶語想起來了,他爲什麼會挨這頓刑?臉色一沉,陶語問寧小藥:“聖上設計臣?”
“我是爲了你好,”寧小藥說,這事是樓督師乾的,可是說到底,樓督師是爲了她, 所以一番因爲所以等於下來,這事她認了也沒什麼錯。
陶語有些要激動。
“可是我讓你看清了太師的真面目,我還救了你哦,”寧小藥趕在陶語要發飆之前,說道:“我還給你用了大內的靈藥,秘藥,還是仙藥來着的,反正這藥很貴的啊。”
陶語又被寧小藥說愣了。
“雖然你跟陶諶那貨一個姓,”寧小藥說。
“陶諶是臣的嫡兄,”陶語看着寧小藥。
寧小藥吸吸鼻子,口胡!爲毛沒人告訴她這事?!
“聖上想跟臣說什麼?”陶語問。
“我先問一下,你跟陶諶感情好不?”寧小藥問,萬一這對兒兄弟情深,那還費勁拉攏個什麼勁兒?她直接把陶語送回家得了。
陶語說:“聖上既然這麼設計臣,就應該早就知道,臣與嫡兄關係不睦。”
“啪,”寧小藥把手一拍,說:“那就行,那我們可以接着談人生了。”
陶語……,到底什麼叫談人生?
“你看啊,我給你分析一下你現在的處境,”寧小藥掰着手指頭給陶語分析,“太師那裡你一定是回不去了,你家裡,我想他們不會願意跟太師作對的,所以你也回不了家了。可是你還是有出路的,你可以跟着我混嘛,我吃肉你就能吃肉,我有口湯喝,我就不會讓你只喝白開水的。”
陶語沉默地看着寧小藥,聖上前頭的話聽着還像回事,後面說的都是些什麼啊?跟着混?這怎麼聽着很像江湖裡土匪大盜的黑話呢?
“好男兒應該建功立業,”寧小藥擺完了事實,又給陶語描繪未來了,擡手比劃着畫了一個大圈,跟陶語說:“天地這麼大,我給你施展才華的天地。更重要的一點,我跟太師不一樣,他大老婆生的,不會懂我們噠,別看太后現在是太后,她以前也就是個妃,所以呢,我也是小老婆生的,嫡出庶出什麼的,在我這裡就是個屁啊。”
陶語的頭轟得一下,被寧小藥的話炸開了,嫡出庶出,在我這裡就是個屁,這話陶將軍今天頭一回聽,然後記了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