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潤逛街

本章剩餘內容在【作者有話說】部分。

沒過兩日,重潤又進宮了一趟,這回是特地來找公主的。

承熹性子慢熱,除了外祖家的幾個表姑娘,便只有明珠算得上閨中密友,跟生人說話總是說不到一塊去。只是她自小長在京城,多年來從未出過這一隅之地,重潤卻是從江南一路進京來的。重潤便摸準了她的性子,講的都是江南特有的風土人情,還有這一路上見過的形形色色各種熱鬧。

這些京外的趣事是連江儼都不知道的,承熹愛聽這些,看重潤講得口乾舌燥,短短半個時辰裡一壺茶就下了肚,也不好再對她冷着臉。

聽她抱怨道:“皇姐,我頭一回來這京城,身邊沒有半個相熟知己,又不知哪裡有新鮮玩意,想玩也玩不盡興。”

承熹以爲她愛玩,聽得此話只是笑,“那我喚上兩個是識路的嬤嬤與你作陪便是。”

“別呀!我身邊就跟着好幾個嬤嬤呢!無論走到哪兒都是‘郡主你別碰這個’‘路邊的玩意兒怎麼能吃’……煩得要命。”重潤顰眉道:“偏偏我父王怕我惹事,叫她們通通跟着,一步也不準離,連我的話都不聽。”

似乎想到了什麼,登時眸光一亮,“皇姐,你在這宮中閒着多無趣,不如與我出宮去玩個盡興?”

承熹本就是能坐着絕不站着的憊懶性子,小時候身子差不能玩鬧,修身養性多年便更不喜人多的地方。方纔聽重潤剛起了個話頭就心道不好,只笑而不答,卻還是避不開這話頭。

推辭了兩句總是說不過她,畢竟人家遠來是客,自己又是重潤在京中唯一熟識的姑娘,還如何能再推辭?只好應下了。

待定下明日出宮,重潤便離去了。承熹顰眉想了好一會兒,多年深居簡出自然也不知這京城有什麼好玩的地兒。還是聽了江儼的話,喚人取來這京城輿圖,上頭密密麻麻的大街小巷看得人眼花,又喊來一個常常出宮採買的小太監,叫他把這京中好玩的地方一一圈注出去。

又把戲園子、瓦肆棚那些魚龍混雜的地方通通篩去,餘下的都在腦中記了一遍。想到重潤那愛玩的性子就頭疼,又趕緊叫尚服局的嬤嬤修了兩套身量小的男子直裰。

看着這兩身嶄新的衣裳,忽然靈機一動想起了宮外頭的明珠。她與重潤兩人都是活潑性子,興許能玩到一塊兒去。

*

江儼的臉近在眼前,似微微泛着熒光似的,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只能看得清他,眸光溫柔專注。他的臉越貼越近,承熹只覺脣上一熱,連僅有的呼吸都被他吸走了似的,她整個身子都軟了下來,像沉入湖底快要窒息一般。

冥冥之中卻有一道溫柔的聲音輕聲喚道:“公主,公主……該起了,公主……”

眼前的江儼越來越淡,漸漸變成虛影消散了。承熹睜開眼,察覺身上蓋着的柔軟絨被,這才知自己躺在牀上。

紅素見她表情怔怔,嘴角卻微揚着,笑着問她:“公主做夢了?”

——原來是做了個夢……

摸了摸雙頰,只覺觸手滾燙,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通紅通紅的。承熹心下自責:怎麼會做這樣的夢?真是不知羞……

聽紅素說剛過辰時。比往日早起了半個時辰,承熹只想倒頭再睡過去,好把方纔那個被打斷的夢做完。卻聽紅素說重潤郡主已經入宮等着了,輕嘆口氣,只得起身梳洗。

出得宮門,明珠也已經候在那兒了。魏府的側門就開在青龍大街上,那條街上多是高門大戶,店鋪都是有規制的,也不得高聲喧譁。而今日要逛的便是富人和新貴各佔一半的朱雀大街。

整條朱雀大街約莫有五里地,街道兩旁皆是等高的店堂鋪面,清一色的青磚灰瓦大屋比鄰而立,牆磚上的磚雕彩繪倒是各有不同,頂上是沉木爲底金粉刻字的招牌,明燦燦的亮眼。一路行來,布莊衣鋪、糧店肉鋪、酒樓食肆、茶坊棋室、醫館藥鋪等等不一而足,直教人眼花繚亂。

沿街有許多條小巷,左拐右拐貫通百姓民宅,故而朱雀大街也是京城四大街中最熱鬧的地方。

許多錦衣華服的人聚在人羣中,要麼是無利不起早的商人,要麼便是哪家出來採買的管家,擠在運了菜蔬的牛車前挑揀——冬日裡菜蔬少,非京城大戶用不起京郊溫泉谷產出的新鮮果蔬。此時已過清明,剛從地裡摘下的果蔬都水靈靈的,十分討喜。

正是清晨,許多小食攤都是子時收攤,四更天左右便要挑着擔子來賣。路邊全是天南海北各種各樣的小吃食,豆腐腦啊、炸年糕啊……鮮香誘人。雖早起用過了早膳,卻還是想要吃點兒什麼才心甘。

在一個乾淨的攤位前坐下,老闆娘見幾人衣着華麗定是貴人,趕緊舀水淨了手,拿着一塊薄薄木板笑眯眯走上前,“幾位貴人要點些什麼?俺這有餛燉麪條胡辣湯,還有油條和滷煮火燒。不是我自吹,保管這條街上最好吃的就是俺家了。”

承熹幾人只是笑,看了看那薄木板上歪歪扭扭寫着吃食和價格,各自喊了一碗五穀餛飩。

做這小本生意最重要的就是留住回頭客,故而這餛燉各個皮薄餡大,滾燙的湯汁舀進碗中,蒸氣嫋嫋,其香更誘人。一碗餛燉中統共有三種顏色的皮,事先炒過的餡料鮮香,輕輕一咬滲入裡頭的湯汁流入口中,叫人恨不得把舌頭都吞下去。

見江儼和重潤帶着幾個侍衛站在一塊兒,承熹怎麼捨得讓他乾站着等?自掏腰包叫那老闆娘給幾個侍衛一人一碗端上去,幾個侍衛受寵若驚。

只有承熹自己知道這表面上是心善之舉,她真正心疼的也只有江儼一人。只是此時有明珠和重潤兩個跟着,不好單獨喊他坐下,只能委屈他站着了。

江儼脣角微揚,接過一碗餛燉取過筷子就吃,也顧不得燙,只想趁熱把這碗餛飩通通吃進肚,連一滴湯汁都別剩下。

*

沿着朱雀大街一路往南走,便見一處空曠之地,這街道有十餘丈寬,許多雜技藝人佔着這塊地方,趕趁着大清早在這處表演雜伎,若有路過的人看得順暢便能得倆賞錢。

先前這片本是個菜市,這羣雜技藝人擋了人家做生意的地,兩方還鬧過不少爭執。官府衙役來攆了兩回,也趕不走。索性把菜市換了個地,專門圈出這塊地給雜技藝人表演用,起了個名兒叫“百戲區”。

這些藝人各有這一手精妙絕活。其中年輕人佔少數,大多都是有些年紀的漢子,想來是已成家立業,不想跟着雜技班子東奔西走四處去演,這纔在此處來討賞錢的。

只是無利不起早,起得早的都是要去謀活計的人,故而樂於駐足觀看的人少得可憐,往往一個藝人旁邊只有三五個人在看,叫好聲也稀稀落落的。

雖只有三五人在看,那些藝人卻一點不敷衍。大清早這天兒有些涼,卻各個頂着一腦門子熱汗,演得十分賣力。

頂缸、蹬傘、滾燈那些雖異常驚險,可看了許多年也有些膩了;吐火吞劍一類的看得人心驚肉跳,連自小舞刀弄槍的重潤也不喜歡;傀儡戲也是看過許多次的舊玩意了。

幾人便一路往裡行,見有一處掛着個牌子,寫着“古彩戲法”四字,只有三四個小孩子圍着,時不時傳出一陣驚歎,幾人便過去了那處。

這古彩戲法尋常難得見,前朝皇宮之中本有專門給貴人表演戲法的班子,無中生有有又生無,自是人人稱奇。只是後有御史見了此種絕活,面上驚疑不定,因爲看不懂裡頭名堂,愣是咬定了說此乃邪詭之術。

前朝那皇帝聞得此言心下不喜,暗罵這御史腦子迂腐。只是沾了這“邪詭”二字終究不怎麼好聽。此後這戲法便慢慢淡出了宮中,只在民間表演。

此時在這塊場地上表演戲法的是個笑眯眯的小老頭兒,身量高卻清癯如鶴,穿着一身寬闊靛青大褂,三寸長的白鬚和滿頭銀髮都拾掇得整整齊齊,精神矍鑠。

他那一雙手更是精妙,明明這一刻手中拿着的還是一頂小帽,眨眼那小帽就不知何處去了,便成了一塊雪白絹帕。老頭兒又將那雪白絹帕團吧團吧攥入手中,噌一下那絹帕不見了,眼前一花便飛出一隻彩色尾巴的綠鸚鵡,嘰嘰喳喳跳到了老頭兒肩膀上,怪腔怪調地吆喝:“娶媳婦,娶媳婦!”

幾個小孩驚叫連連,承熹和明珠、重潤幾人都忍俊不禁,江儼卻大驚失色。待這一場表演完了,連忙上前把那白髮老頭兒攬到一邊,瞪着眼睛壓低聲音問道:“祖父哎,您怎麼在這兒啊?”

原來此人正是江儼的祖父——江守譽江老頭兒。江老頭兒笑得雙眼只剩了一條縫,被江儼擋住了便踮着腳往後邊不明所以的三個姑娘裡頭瞅,口中振振有詞:“我來看看儼兒將來的媳婦啊!”

江儼一怔,猛然想到自己前兩日寄了一封家書,問了問江夫人和小妹這京城中哪裡有合適女子游玩的地方?

江夫人接了信一看,登時喜不自勝,嘴角咧到了耳根——兒子都要問這些了,自然是已經把人追到手了。笑眯眯寫道:“清晨可去京郊的小台山踏青,漫山遍野的小野花做成花束好看極了,保管人姑娘喜歡;晌午去清風酒樓吃飯,那兒的菜最好吃啦,還有專門的百年好合夫妻宴,吉利又划算。”

“下午可以去南面的月老廟求個姻緣籤,那地兒特別邪乎,無論誰去求都保準是上上籤;晚上的夜市也十分熱鬧,城西有棵三生樹,許多年輕小婦人都跟着相公去那兒許願呢……”

收到回信的江儼一臉懵逼,公主帶着重潤郡主去這些地方有何用?他看不明白,便沒當回事。

想到方纔那鸚鵡嘴裡蹦出來的“娶媳婦”,江儼不由打了個寒噤,一時恍悟:定是家人都以爲他和公主要出宮同行遊玩了。

當下苦笑不得,又怕公主聽了那聲“媳婦”生氣,連忙把祖父拉遠了一些,壓低聲音道:“哪來的媳婦?祖父你可別亂講,這是公主!”

承熹見江儼神情有異,似乎和這白髮老者熟識,便丟下明珠和重潤走上前問他怎麼了,江儼尷尬解釋道:“這位……是我的祖父……”絕口不提什麼媳婦的事。

——江儼的……祖父?承熹一怔,當下只覺手腳無措,一向的淡然都不復存在。她都還沒做好丁點準備,怎麼就突然見到江儼的家人了?只覺臉上越來越熱,也不知自己什麼表情,手忙腳亂給江老頭兒行了一禮。

江老頭兒沒有辭,絲毫不顧忌公主的貴重身份,笑眯眯受了公主這禮,這才撩袍又要跪下行大禮。承熹趕忙扶住了他。

江老頭兒現在還是江家家主,承續二百年而不衰的古玩大家,其家大業大可想而知。便是此時他架在鼻樑上的那副老花鏡也是上品黃玉爲鏡、百年龜殼爲骨,是許多爲官之人也買不起的價值千金的寶貝。

偏偏他嫌在家裡呆得悶,要在這街頭擺攤表演戲法哄一羣孩子們玩。

江儼不放心他一人在這,祖父都年逾古稀了,萬一有個什麼閃失可如何是好?甫一開口說要送他回去,江老頭兒便擺擺手辭了,口中振振有詞:“我身板結實着呢!這不還有倆家丁跟着嘛!”手指了指街對面的兩個壯實的家丁。

江儼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見兩人底盤穩當,一看便是

作者有話要說:  江儼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見兩人底盤穩當,一看便是練過功夫的,心知是爹孃放心不下祖父一人出門,才讓這兩人跟着來的。

如此他便也放心下來。江老頭兒揮手趕他走,“趕緊去陪你將來的媳婦去!”

江儼無奈應了,一旁聽着的承熹雙頰更紅,只覺兩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得好。只是此處不好敘舊,又有明珠和重潤兩個外人在一旁等着,便應好改日去江家拜訪。

作者有話說:

論一個單身狗是怎麼寫言情小說的:今日發現一個嚴肅的問題,我不會寫吻戲……我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作爲一個寫過樹林play花園play的作者大大,我居然不會寫吻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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