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到中軍大帳，卻發現氣氛有些古怪。老虞和李捧不知在爲什麼生氣，幾個帶兵的軍將都大小瞪小眼，不敢說話。
“舍人，這是怎麼了。”錢四知道老虞的脾氣，眼下用他的本官稱呼，好讓虞允文記起，自己是中書舍人身份，不值當給武將們生悶氣。
李捧見狀，開口道，“舍人此戰不打算動用炮營，想讓兵士們打一場攻城戰。”
樑範開始納悶，但是思考片刻就明白過來。
虞允文想要在沒有遇見硬骨頭時候練兵，以後遇上，沒有準備之下，或許就是滅頂之災。這是虞允文絕對不允許發生的情況。
好容易再有機會踏過淮河，絕對不容許失敗！
“您的意願我們能理解，但是現在，真的合適麼？”樑範問。
“沒有什麼不合適，現在還要畏畏縮縮，等到硬仗如何？”
錢四和曹珍也能理解虞允文的做法，他的願望實在是太過強烈，幾乎成了文人們的心病，單單看楊椿死命催促成閔快速跟上，正是他們心裡的直接表現。
盛新和王琪各帶的五千人，加上李捧的萬餘人，便是攻城主力。
困難往往是選擇的過程，一旦做出結論，自然也就不用糾結。
當夜，樑範的營帳，張敵萬正在往架起的鐵鍋中撒些肉乾，不多一會兒，就有一股肉香味塞滿帳中，樑範則在正中案几上寫他這幾日的所思所想。
只是寫的極慢，無他，寫慣簡體字後繁體字實在不好寫，爲了記住這些繁體字樑範很是廢了些時間，一手好字可是以後做官的必備技能，批覆公文也能拿得出手。
前次丟了臉後，陸游給樑範列了很長一張書單，雖然未要求多長時間，但每五日需交一篇所思所得，俗稱讀後感，每次看讀後感時，樑範都要受盡陸游的蔑視和鼻哼聲音，就算樑範的厚臉皮也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字實在醜。
粥正要出鍋，錢少卿搓手鑽了進來，一邊跺腳一邊咒罵道：“這鬼天氣，太冷了，吆，粥好沒有，給我來一碗。”
樑範白了錢少卿一眼，這廝準是聞着味道跑來的，他的營帳就在樑範旁邊，沒好氣道：“你自己又不是沒有這些東西，自己熬去。”說完繼續寫。
錢少卿走近一看，撇撇嘴，道：“你這狗爬字還是這般模樣，進步不大嘛。熬粥是手藝活，你的字雖然難看，但是粥卻好極。”
錢少卿雖然書讀不好，但寫一手好字，儘管被錢唯物用戒尺抽出來，但是嘲笑樑範，自然有資格。
正要反擊幾句，營帳簾子被掀開，曹珍走進來，與錢少卿幾乎一樣的說話，也是走近樑範，正要調侃，被樑範眼中兇光嚇得沒敢開口，曹珍的字雖然寫的不算好，但比樑範確是好的太多。
“明日作戰，我們真要作壁上觀？”曹珍問道。
“老楊和老虞的意思都是要磨勘磨勘兩隻軍隊，李捧還好，尚算敢戰，但是王琪和盛新，原本都是王權下屬，可就不好辦。真要等到開封或者大戰時候撂挑子，也可就完蛋。順風仗誰都會打，難得是要學會逆風。”
“那咱們的武衛軍和護聖軍可要嘗試？”
“不必的……”樑範說了一句，張敵萬遞過來粥，幾人一邊喝一邊討論。
……
正如他們討論的，既然確定主要目的，李捧所部和虞允文帶來的部隊就成爲主要的攻城部。
至於護聖軍和武衛軍，更多是充當炮營護衛，相對來說，不太需要，要是他們都要到拼刀，那炮營基本也要完蛋。
太陽升起時候，宋軍發動二次攻城之戰。
蕭信有些納悶，爲何宋軍放着他們的火炮不用，非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攻城？
看着眼前遍地的雲梯和攻城車，他是從心裡想不明白。
眼前情況，不知能堅持到何時。
頭天五百傷亡，對於一共只有五千餘人的金兵來說，傷亡有些大，基本上是十分之一的傷亡率。這還是在試探進攻的情況下。
蕭信在城頭聽着回報，更是不解，宋軍在東門和北門擺上重兵，但是西門和南門卻連個影子也看不見。有這麼圍城的麼？
事實上，還是兵力不夠，要想圍住，至少需要五萬人，宋軍全算上也不夠。
最先登場的是盛新他們的淮西軍，看上去還是有模有樣，但是沒有炮火的掩護，他們明顯開始畏首畏尾。
過程是互有傷亡去，但是，局面隨後發生改變。
因爲側翼沒有足夠騎兵遮護，竟然被蕭信從南門出來的騎兵殺過來。
若非李捧率援軍急時趕到，整個戰局很可能就會發生出人意料的變化。但即便如此，也給金兵漲了不少信心。
看見雙方打在一起，
蕭信立刻派出城中餘下的兩部騎兵出南門，繞至與宋軍混戰的李捧部後，試圖夾擊，不過卻被護聖軍擋住。
熱鬧的打了好一陣，雙方這才且戰且退，撤回營地。
蕭信對於自己的目標非常的清楚，堅守蔡州城，儘可能肅清周邊，利用堅城，消耗宋軍士氣。並且，對於騎兵有限的宋軍來說，一支騎兵被牽制在此，實在是浪費。
當然，哪怕目標沒有達到，蔡州城也是可以丟下，但是，速度要儘可能慢，週期拖得越長越好。
如果蕭信認爲快守不住，那麼就應當早早提醒北方的城池，他們快堅持不住，準備接應或者其他。
但是，往往計劃趕不上變化。蔡州城差點在第一天就被攻破。
萬幸，他們最害怕的情況並沒有發生，宋軍並沒有使用大殺器，不清楚是缺少東西還是其他原因。
宋人並沒有給金人休憩的時間，飯食過後，李捧軍成爲先鋒，狠狠的殺過來。
比較起來，宋軍的表現好很多。
特別是李捧軍作用發揮出來。
金人的企圖非常明顯，就是......想在城下消耗更多有生力量，蕭信是知兵之人，他也知道如果宋軍長時間的屯兵于堅城之下，不僅面臨種種問題，隨着傷亡增大，士氣也會下降。
但是，沒有辦法，這正是他們所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