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嘿嘿一笑,自以爲瞞過了唐僧,卻不知西天極樂世界,靈山勝地,盤坐金蓮之上的如來剛好吩咐下去:“找個機會,把六耳放出去吧。只是須得當心天庭的三界巡查使者,那是一個變數,當避過他們眼睛安排此事。”
那四大菩薩道之一的靈吉菩薩上前一步:“啓稟我佛如來,既然那三界使者於我佛門大計不利,何不將之除去?降妖伏魔,正是我等佛門宗旨。”
那如來笑道:“殺不得,殺不得。那知非道人氣數未盡,打殺不詳,卻非良策。”
靈山如何,知非道人自是不知,他與石青璇兩人花了幾天時間調養,畢竟傷得不重,沒費多少工夫便已恢復如初。此時正與唐僧師徒二人結伴同行。只是相比於唐僧苦行僧也似的跋涉趕路,知非道人與石青璇兩個神通傍身,自是不必這麼艱難狼狽,一路上說說笑笑,順便看看風景,嘗一些一路走來所隨手捕獵到的一些個吃食,說是悠遊自在,那是一點兒不假。
只是當着唐僧的面做這殺生之事,只爲口腹之慾,到底還是讓這和尚看不過眼,好幾次上前勸說,什麼慈悲爲懷,天心最慈什麼的,卻總被知非道人一句:“你念你的佛,我修我的道,兩不相干,何必多事?所謂‘吹皺一池春水,干卿何事?’和尚,是你的心不靜了吧?”如是幾回,唐僧也就沒了自討沒趣的意思,保持距離,還是眼不見爲淨吧。左右他如今有猴子保護,也不必再託庇知非道人了嘛,何況知非道人早已表態,西行之事,他只做看客,輕易是不會出手的,就更沒有湊上來熟絡感情的必要了。
倒是猴子看見唐僧吃癟,倒是偷着樂了幾回。不過他只在唐僧不注意的時候纔過來廝混一番,混一些兒吃食。如是幾回之後,也被知非道人與石青璇手藝折服,遂提議道:“兩位仙長,這些尋常動物,雖然也是味道不差,到底沒什麼嚼頭,俺老孫卻是知道那些成了精怪的生靈,那才叫一個美味。”
知非道人與石青璇眼睛一亮,在遮天世界他們就吃了不少太古種族,滋味的確不差。這西遊路上多得是怙惡不悛的大妖巨魔,不少都是可以上得席面的好食材。當然了,前提的原則還是不能或忘這一點書友們都知道,筆者就不再贅言了。
卻說一路向西,眠風宿露,端的辛苦無比。這一日正是四九天氣,常言道:“一九二九,縮腳縮手;三九四九,凍死老狗……”正是冬日裡最稱嚴寒的時節。那唐僧伏在馬上,才覺得身子熱乎一點兒,忽聽得有喇喇水聲聒耳,便對頭前牽着馬的猴子叫道:“悟空,是哪裡水響?也不知水大不大。若是大江大河,在這寒冬臘月,若是沒有舟楫相助,可就麻煩了。”
猴子回頭一笑,道:“我記得此處叫做蛇盤山鷹愁澗,想必是澗裡水響。”
聽猴子這麼說說,唐僧略略放心,既然以澗爲名,想來這水應是不大。行不多時,馬到澗邊卻只見好一幅美景:涓涓寒脈穿雲過,湛湛清波映日紅。聲搖夜雨聞幽谷,彩發朝霞眩太空。千仞浪飛噴碎玉,一泓水響吼清風。流歸萬頃煙波去,鷗鷺相忘沒釣逢。唐僧無心觀賞美景,只見得這“鷹愁澗”說是“澗”,實則足足有十來裡寬,不由心頭髮涼。再遊目四顧,極盡目光,卻不見一處人煙痕跡,不由心中一涼:“這般浩渺大水,左右又沒有漁家船伕,如何能度過大水?”
便就在這時候,只聽得那澗當中響一聲,鑽出一條龍來,推波掀浪,攛出崖山,就向着唐僧這個位置撲將過來。事發突然,以猴子的神通,竟是提前也沒得到半分察覺,此時見情勢危急,慌得個他丟了行李,把唐僧抱下馬來,回頭便走。
說也奇怪,那條龍對猴子與唐僧看也不看,卻將那匹白馬連鞍轡一口吞下肚去,接着便依然伏水潛蹤。再不見行跡。猴子把唐僧師父送在一處地勢頗高的山石上,再過來牽馬挑擔,卻止存得一擔行李,不見了馬匹。他將行李擔送到唐僧面前道:“師父,那孽龍也不見蹤影,只是驚走我的馬了。”
唐僧大是慌張,西行之路漫漫,若是沒個好的腳力代步,以他的身子骨,如何能走到西天靈山?念及此處,唐僧便道:“徒弟啊,卻怎生尋得馬着麼?”
便就在這個時候,知非道人與石青璇才慢悠悠的走了過來,見師徒二人在一處青石之上,笑道:“喲,這才走了不到一個時辰,二位這是要在這裡歇歇腳麼?”看到鷹愁澗那寬廣的水域,知非道人像是恍然道:“哦,貧道知道了,這是無舟無楫,暫時沒法渡河麼?”
唐僧苦笑道:“仙長莫要取笑。卻是我師徒二人行到此處,卻見水裡竄出一條龍來,極具猙獰,悟空把貧僧救到此處,待要回去挑擔牽馬,只是行李猶在,那馬卻是不知所蹤,正煩着愁呢。”
猴子安慰道:“放心,放心,等我去看來。”猴子說完,他打個唿哨,跳在空中,火眼金睛,用手搭涼篷,四下裡觀看,卻也不見馬的蹤跡。按落雲頭對唐僧道:“師父,我們的馬斷乎是那龍吃了,四下裡再看不見。”
唐僧猶自不信,知非道人道:“和尚有所不知,這猴子的火眼金睛,雖不能說是遍察諸天萬界,但千里之地,卻是纖毫畢現,定然不會出錯的。”
唐僧這下是真的慌了,不知怎的,相比於猴子,他其實更相信這個一直給他添堵並引以爲樂的知非道人。一時間心中苦悶,哭訴道:“既是他吃了,我如何前進!可憐啊!這萬水千山,怎生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