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繡兒和珠兒也都出來了,少夫人一夜未歸,連大少爺後來也未回房休息,這兩個丫頭心中急的火燒火燎的。雖然大少爺交代過少夫人沒事,一早便會回來,但當時的情景有多危險繡兒和珠兒可是親眼看見的,要讓她們兩人不擔心那又怎麼可能。赫連夜在回來後一聽說此時當時眼中便閃過一絲殺機,雖然只是那一瞬間的事情,但繡兒依然眼尖的察覺到了。這個傢伙最近古古怪怪的,總覺得他在瞞着大夥做着什麼事情,但繡兒沒有確切的證據,也不好妄加推斷。如今少夫人出了事,赫連夜原本就陰沉的臉色此刻更是寒冰一片,饒是連繡兒也不敢追問他這兩日神神秘秘都在搞什麼了。
赫連夜昨夜亦不在府裡休息,他一聽繡兒說完便連晚膳也未用便頭也不回的朝外走去,繡兒追了出去問他這又是要去哪裡。赫連夜只是低着頭往前走,腳步連停頓也未停頓,但繡兒卻分明聽到空氣中傳來他低低卻又讓人覺得有些不寒而慄的聲音:“傷害她的人,我不會放過的!”
繡兒這才明白看樣子他是要去替主子報仇,可是那時候大少爺還沒有回來,他們連是誰擄了主子都不知道,就算要報仇也得要先找到人再說啊。
繡兒一邊暗自埋怨着赫連夜的魯莽,一邊心中更加擔憂起來。這次,不但要擔心少夫人的安全,連帶着還得擔心這個蠻牛一樣的木頭會不會出什麼事。唉,真是不讓人省心。
後來待鍾少昂回來,這兩個丫頭總算從大少爺口中知道少夫人此刻安然無虞,這才稍稍放下心來,但少夫人總歸是在她們眼皮子底下被人帶走的,無論如何沒有見到少夫人的面,她們是沒辦法徹底安心的。因此,兩個丫頭幾乎也是一晚沒睡,一大早便來到院子門口守着,卻沒想到大少爺竟比她們還早了一步,看樣子,大少爺雖然勸大夥不用擔心,自己卻是以整晚都在等着少夫人呢。
兩個丫鬟眼睛一熱,不由爲自己的主子欣慰,少夫人美麗能幹,心底又好,是得有少爺這麼一個知心的人來陪着她。原本繡兒心中對這位大少爺曾經有過一些懷春女子的美麗幻想的,但在後來的相處中,她越來越明白,少夫人和大少爺之間,怕是容不下其他人了。而少夫人常常所宣揚的那一套感情面前人人平等的理論,更讓她奢望着有一日或許也會有那麼一個男子,就想大少爺待少夫人那般對待自己,他的眼中除了自己,便再也容不下他人,而自己,亦然!直到後來那個木頭的出現,明明是那麼寡言少語又面貌有些駭人的他,卻讓繡兒的心裡起了小小的波瀾。只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那木頭似乎感覺不到自己的情意一般。每每想到這裡,繡兒便不由氣惱。
鍾少昂和珠兒此刻心中着急的都是夏月,而繡兒緊張的,除了自家主子,還多了一個赫連夜,因此,她的焦慮之情全然寫在臉上,不停的朝門口的大路上望去!
幸好未過多久,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便已經在鍾府門前停下,在兩個宮女的攙扶下,夏月款款從車上走了下來。她低頭叮囑了那宮女幾句,無外乎回到了宮女問皇后娘娘好,感謝皇后娘娘恩典之類的話。後來又取了自己兩樣隨身的首飾給了那兩個宮女,又打賞了車伕和隨從的侍衛,看着那幾人道了謝朝回宮的路上走去,這才轉身進了鍾府大門。
院子裡等待的三人幾乎是同
一時間都看見了她,兩個丫鬟激動的跑上前來就想說點什麼。夏月卻豎起食指放在嘴邊“噓”了一聲,示意她們不要在院子裡喊。兩個丫鬟何等伶俐,當即便明白了主子的意思,當下便跟在夏月後面,心中無限歡喜。原以爲少夫人這次必定吃了不少苦頭,但看她完好無缺的樣子,倒真像是被請去做客了一般,只是那做東的主人請客的方法未免太特別了些。
兩個丫鬟心中嘀咕,嘴上卻不敢說什麼。
夏月一進來就看見鍾少昂了,他站在那裡,一夜之間竟像蒼老了幾歲一般。他一定快要擔心死了吧,看他那憔悴的樣子,就知道定是一夜未眠了。夏月心中一暖,看見了鍾少昂,她才清楚的意識到自己是真的回家了。昨日種種,不過黃粱一夢,自己從未對那深宮高牆內的生活有過任何期盼,因此那人的所謂厚愛,於自己亦不過浮雲而已!
莞爾一笑,她輕移蓮步,飛快的撞入了鍾少昂的懷中。頓時,所有的不安與不確定感都消失的無影無蹤,只有鍾少昂那結實的胸膛,讓她倍覺溫暖。
“親愛的,我回來了!”
她趴在他懷中,呢喃着說道。
“恩!”
某人哼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親愛的,好想你!”
不過分開一日,某女便如此諂媚,竟然不顧丫鬟在場,讓人耳熱心跳的話脫出而出。
“恩!”
某男依舊是那一個單音節的回答,聲音悶悶的,聽不出他此刻的情緒到底如何。但他緊緊摟住懷中可人兒的手卻已經出賣了他,那雙多年習武的手,握着幾十斤重的大刀尚能揮舞自如,可如今擁着這懷中的小女人,那雙大手,竟然在微微地發抖。
看着自己的小娘子自馬車上下來後便故作輕鬆,而後更是迫不及待撲進自己懷中的樣子,他便知道,自己的猜測只怕是沒有錯的。月兒此次,絕非被皇后娘娘請進宮說說話那麼簡單。
儘管心中憂慮重重,但總算看到自己的小娘子安然無恙的回來的,他那懸了一夜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夫君,你抱我回去吧,我昨晚沒睡好,還是喜歡咱們府上的牀……”
某女見夫君已經魂遊太虛狀,故意撒嬌希望引起他的注意。
“恩!”
暈,某男今日快比赫連夜還要惜言如金了,竟然只會發單音節了。
某女終於急了,擡起頭,露出她慣常惡作劇時纔會有的那種小老鼠般得吱吱吱的笑聲,一排原本潔白如玉的貝齒此刻因爲主人要做事情而染上了一絲邪惡的氣息。
“看,天上有一隻小花豬在飛,飛的好高哦!”
隨着某女的一聲大喊,大家都往天上看去!
“啊……你謀殺親夫啊!”
某男吃痛的叫了一聲,脖子上竟然已經被某女咬出了一排整齊的牙印,瞧着倒挺像個特別的印章。
院子裡的下人們和兩個丫鬟都只顧着找那隻在天上飛的小花豬了,哪裡注意到他們的大少爺已經在瞬間被某個邪惡的女人給狠狠,狠狠地“吻”了一口。好吧,是啃了一口,啃得重了些,牙齒現在還痛呢。夏月砸吧着嘴,瞪着某個被她荼毒了一番的男子,一副叫你不理我,看你還敢魂遊太虛的樣子。
“回房看我怎
麼教訓你!”
隨着某男的一聲低低的警告,夏月的身子瞬間離開了地面,她順從而飛快的摟住某男的脖子,在他耳邊低聲道:“親愛的,我就怕你不教訓我呢!”
衆人看了半天依然沒有找到那頭神出鬼沒來無影去無蹤的會在天上飛的小花豬,而她們的大少爺和少夫人,此刻卻已經回到房間去教訓與被教訓了。
愕然,愕然,還是愕然……
繡兒第一個反應過來少夫人是哄大夥兒玩的,正想來了珠兒去追,卻被緊跟着進來的一個身影奪去了心神。
那人正是赫連夜,只是此刻,他背上揹着一個大口袋,裡面似乎裝了某種不明物體,以至於那口袋不停的隨着裡面不明物體的動作而晃來扭去。赫連夜毫不在乎那玩意兒似乎看起來並不輕的分量,只是一臉寒霜朝院子裡走來。
繡兒和珠兒看赫連夜神色不對,原本想要上前問個究竟,但攝於他此時渾身散發出的那種危險氣息,竟嚇得不敢開口了。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一言不發,直直朝裡屋走去。
終究還是繡兒膽子大些,見赫連夜是朝大少爺與少夫人的屋子方向走去,似乎意識到可能與少夫人的事情有關,她趕緊小跑幾步跟上。
赫連夜聽到身後的聲響,回頭看了一眼,悶聲說了一句:“慢點跑,仔細摔倒!”
又繼續朝前走去,絲毫沒有要等等繡兒的意思。
儘管如此,但他那一句似乎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提醒也足以讓繡兒心中一熱。思及自己前些日子因爲急着要幫少夫人辦一件事情,當時也是在院子裡跑的飛快,結果一不小心絆倒了,差點以爲就要摔個嘴啃泥了,誰知道竟被一雙大手穩穩扶住。赫連夜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般,摔倒前尚未看見他的身影,可他卻真的在那一刻扶住了自己。
今日想來他是想起了那日的事情,纔會出言提醒自己,這個木頭,真是食古不化的要命,連句關心人的話,也能讓他說的這般僵硬。
繡兒一邊有點小幸福地在心裡嘟囔着,一邊放慢了腳步,反正也沒有幾步路,卻是不必跑的那麼慌的。
屋子裡,夏月顯然已經被鍾少昂好好“教訓”過了,紅腫的嘴脣上依稀還留着鍾少昂的的氣息,但她那明亮的宛如天上的星星一般的眼睛以及揚起的嘴角無一不表示着她有多麼喜歡自家夫君給自己的這個小小的“教訓”!
此刻,鍾少昂正在聽夏月同她講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夏月原本是想聽皇后的話,將皇上擄她進宮的事情搪塞過去的,但她思前想後,總覺得似乎不妥。加上剛剛回來看到鍾少昂那一臉的焦急以及看到自己後強忍着的狂喜,她知道,她不能瞞着他!
他們是夫妻,是最親密的兩個人!
在自己被雪姬陷害,被老夫人誤解,被江若芸諷刺誣陷時,是這個男人毫不猶豫地同自己站在了一邊,他信任自己就如信任他自己一般!他爲了能爲自己討回公道不惜對江若芸嚴辭責問,和老夫人對峙多日,他甚至當日決定了要將雪姬送出府去,只爲了保護自己……
他是那麼驕傲,那麼優秀的一個男人,可他卻願意陪着自己玩那些小兒科的遊戲,任自己在他面前使小性子,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每次他擁着自己時嘴角揚起的微笑是多麼的寵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