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少昂暗自讚歎自己這個妹子居然有醫術方面的天賦,於是便又去宛柔的住處,順便再討了幾個滋補的方子,來替夏月好好調理調理。正好他有事要去宰相府一趟,索性也就不假下人之手,自己順便去廣濟堂把藥抓了便是。
夏月苦笑着看那些人乒乒乓乓將自己的屋子弄得亂七八糟,知道攔也攔不住,索性任他們去了。
“要阻止嗎?我可以!”
赫連夜不知何時和繡兒一起出現在門外,在這麼多人面前,他的話依然很少。
“哦,赫連,是你呀。不用了,隨他們去吧,反正那些嫁妝,遲早也會被搬走的。還沒有多謝你呢,那日多虧了你,救了繡兒,還幫我夫君打退了那羣黑衣人!”
夏月此時已經毫不在意那些嫁妝了,她這幾日細細想了很多事情,總算想明白了一點:老夫人看中的,只怕從來不是自己這個兒媳婦,而是自己孃家的龐大財力。因此自己無論如何努力,如何想要得到她的認可,都是徒勞的。瞧着她對江若芸的態度便知道了,她只信任江若芸。而自己這個少夫人,只不過用來當花瓶,是個擺設罷了。
想通了這些,她也就不難明白爲何老夫人對自己小產竟無一點關切之意,反倒在這個時候來搬嫁妝了。
“赫連夜的命是夫人所救,夫人的事便是赫連夜的事!”
赫連夜見夏月出口謝他,連忙上前一步,表明自己的決心。看來他是鐵了心要留在夏月身邊了,儼然已經將自己當成夏月的隨身保鏢了。
“赫連,繡兒怎麼樣,傷好的差不多了吧?”
夏月看見這兩人這幾日總是同進同出,卻互相很少說話,故意問赫連夜。
“我已經全好了,少夫人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就好,繡兒一定給您辦的妥妥的。您問那個木頭,他知道什麼呀!”
繡兒搶先一步答道,還不忘白了赫連夜一眼。
赫連夜假裝沒看見,回夏月道:“繡兒姑娘所受的都是些皮外傷,如今已無大礙,但暫時還不能做粗重的活。”
“繡兒,你過來!”
看繡兒又瞪赫連夜,夏月招招手,將繡兒叫到身邊。心想這兩人也不知哪裡不對勁,繡兒似乎很喜歡跟赫連夜處處作對,但又老是黏在一起,跟連體嬰似的。
繡兒看主子喚她,趕緊走到夏月牀前,聽她有何吩咐。
“是這樣的,我有個計劃,你這幾日帶着赫連夜去寶月齋一趟,以後和寶月齋的聯繫就交給他了。”
夏月還沒說完,繡兒就急的打斷了她:“他?他那個木頭性格怎麼行,再說了,這差事都交給他幹了,我做什麼呀?”
看繡兒急的以爲馬上就要被人搶了飯碗,夏月笑笑道:“我有大事情要交給你去做!來,你過來,我說給你聽!”
說罷她附在繡兒耳邊耳語了一陣,繡兒聽的眼睛瞪得越來越大,眼珠子都快要掉下來了。
“啊……這樣做真的可以嗎?您覺得我行嗎?少夫人,我……我怎麼這麼害怕呀,我怕我做不好……”
繡兒又緊張又興奮,結結巴巴的說道。
“行,我說你行,你就一定行!要相信自己,這件事情,除了你,再沒有別人能做的了了。如果你都不行,還有誰可以?”
夏月給繡兒打氣。
“可
是,一定要這個木頭跟着我去嗎?”
繡兒看了一眼赫連夜,有些不情願嘟囔。
“幹嘛?不願意啊,那讓那個整天偷偷瞧你的李三跟你去,我看他倒挺機靈的,一定比你口中這個木頭合適!”
夏月一邊說,一邊瞧見赫連夜在聽到李三的名子時朝繡兒很古怪的看了一眼。而繡兒則急的大喊:“哎呀,不行不行!那個李三賊眉鼠眼的,看着就討厭,纔不要和他一起。算了,赫連就赫連吧,雖然木了些,但總好過那個色迷迷就知道盯着人看的李三。”
夏月呵呵一笑:“這不就結了!這樣的話我稍後就修書一封,在裡面我會詳細說明我的計劃,你拿給九公子看後,若他沒有意見,我們就按這個計劃進行。另外,這次的合同我也會一起寫好,到時候你一併拿給九公子即可。”
交代完這些,夏月便讓赫連夜先走了,她則和兩個丫鬟隨便聊了會,聽着外面的聲音漸漸小了,應該是那些人搬完東西已經走了。
鍾少昂急急忙忙辦完事情抓了藥回來,一眼看到的就是被翻得亂七八糟的屋子。他心中一緊,以爲有人又對夏月不利,趕緊放下藥就往裡屋跑。結果進去後才發現夏月正好好的坐在牀上,喝着小寶剛剛送來的紅棗桂圓烏雞湯。
“外面是怎麼回事?你沒事吧?”
顧不上喝繡兒送上的熱茶,雖然看到夏月完好無缺的坐在那裡,他還是不放心的問道。
“也沒什麼,就是娘好像派人來將我的嫁妝擡走了。這些都是小事,看你跑的急匆匆的,趕緊先喝了這熱茶,聽繡兒說今日外面很冷呢。”
夏月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鍾少昂卻不打算就這麼算了。
“娘爲何這樣做?這些東西不是一直都在西院放的好好的,怎麼她老人家今日想起來叫人來搬了?不行,我得去問問娘,你喝完湯先歇着。外面桌子上放着我今日新抓得藥,也都是宛柔給開的方子,對你身體恢復有好處,待會叫繡兒吩咐廚房給煎上,我去去就回!”
鍾少昂一邊說,一邊已經起身。
“少昂,我看算了吧,反正那些東西隨我進了鍾府,便是鍾府的了。娘要搬走就搬走吧,我不介意,真的!”
夏月不想這個時候讓鍾少昂跟老夫人又起爭執,勸他道。
“不行,這件事我一定要跟娘去講清楚。”
鍾少昂非常堅持,他總覺得自己的娘對夏月的態度太過冷淡了些,正好找機會跟娘好好談談。畢竟夏月是鍾府的少夫人,娘不能老這麼對她。
看着鍾少昂一點也聽不進去自己的勸告,硬要去找老夫人。夏月也只得搖了搖頭,她幾乎可以預料到,鍾少昂此去,一定不會有什麼好結果。老夫人既然能讓人如此明目張膽的搬嫁妝,自然是不怕兒子前去詢問。
果然,不出夏月所料,鍾少昂到了老人那邊,還未坐定,老夫人就已經先開口了:“月兒怎麼樣了?怎麼這麼不小心,連個孩子都保不住,真是讓人不省心!”
鍾少昂沒想到自己還沒說話,老夫人卻已經埋怨上夏月了,當時心裡就不痛快。
“娘這話說的,月兒若不是被人陷害,又怎麼會掉了孩子。您當時爲何不問清楚就將她關進了柴房,那裡面,怎麼能住人,您明知道她身子一向弱!”
老夫人臉色一沉,顯
然不太高興了。
“這麼說倒是我的不是了,她身爲鍾家的少夫人,連這點苦頭都挨不住。我只不過想先讓她在柴房呆兩天,等弄清楚了就放她出來。可誰知道你這媳婦好大的本事啊,不但逃了出去,還一走就是好幾天,連個音訊都沒有。若是她乖乖在府裡待着,能出這麼大的亂子嗎?再說了,這次敢逃家,保不準下次就敢跑出去再也不回來了,這樣的媳婦,若不是念在她剛剛小產,我定要給她些顏色瞧的!”
“娘……,您怎麼會這樣想,您對月兒,是不是太過分了些?她被關在那種地方,若真是幾天幾夜不吃不喝,只怕早就餓死了。若不是因爲這樣,她又怎會逃走。再說了,您今日派人將她的嫁妝都搬走,是何意思呢?怎麼竟連招呼都沒有打一聲?”
鍾少昂此刻才知道自己的娘對夏月似乎根本沒有一絲的好感,竟然在明明知道夏月是被人陷害的情況下還能說出這樣的話。
“嫁妝,哼!看來你此番前來是來替你那媳婦討個公道來了。我是一家之主,我要搬家裡的東西,還要跟她先大聲招呼嗎?再說了,那些東西既然隨着她進了鍾府,便是鍾府的東西了,怎麼支配,自然是我說了算!”
老夫人冷冷說道,絲毫不覺得自己做的有何不妥。
“可是,那些畢竟是月兒的陪嫁……”
鍾少昂還試圖讓老夫人搞清楚狀況。
老夫人擡頭眯着眼睛看了鍾少昂一眼,若有所思的道:“昂兒,你不會真的喜歡上她了吧?如果不是最好。若芸可對你一直沒有忘情,你應該心裡清楚的。我看這孩子最近因爲你的冷落吃不下睡不好的,你有時間可要多關心關心她。”
“您此刻跟我提若芸做什麼?您該清楚我和她之間早就完了,再說我已經娶妻,自然應該要和她避嫌的。若說關心,我現在應該關心的也是月兒。至於若芸,她不是一直有您在關心嗎?”
以前鍾少昂只覺得老夫人對江若芸好,但經過這些日子,他此發現老夫人對江若芸不是一般的好,甚至有時候超越了自己這個兒子。
“避嫌?避嫌給誰看,你那媳婦嗎?昂兒,我不怕將實話說給你聽,知道我爲什麼要給訂下這門親事嗎?一則你那時對若芸愛極生恨,我不想讓你們關係變得更糟,所以想先給你娶一門妻子,讓你不要將心思都想着那件事情。二則夏家是杭州首富,對咱們的生意會有幫助。我早就打聽好那夏家三小姐身體極不好,保不齊哪天就沒了,所以雖然生的美,卻連秀女大選都無法參加。而夏老爺爲嫁出這個女兒,許諾我會陪上豐厚的嫁妝。因爲這樣我才答應讓你娶她!原以爲以她的身體,就算嫁過來也活不了多久,我們白得了這麼些嫁妝,還有夏家的一些生意,倒也不算吃虧。待她去了,你和若芸還有的是時間和機會再重修舊好,也算了了我一樁心事。可誰知……”
老夫人一邊說,一邊看着兒子的臉越來越陰沉,最後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誰知月兒身子並不若你們想像的那麼糟?誰知我竟然真的喜歡上了月兒?所以您明知道雪姬陷害月兒,還是相信了她的話,將月兒關了起來?娘,這就是您要告訴我的嗎?您不覺得這樣對月兒太不公平了嗎?”
鍾少昂不敢相信自己的娘竟然是如此將夏月當做一個棋子在利用的,頓時心中涼了半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