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大師之風
“林軒，姜宏，你們二人，隨我去丹堂溢香閣。”廣場中央，渾厚的語聲久久不散，盪漾在每個人的心神。
這一刻，兩人的名字，已被在場的人們深深記在了心裡。因爲這一切，意味着自今天起，丹石峰即將多出兩名入階的煉丹師。
林軒二人跟隨着那名丹師，來到了丹堂的溢香閣。此處閣樓，乃是丹石峰安置貴賓，協商要事的去處。而入階丹師資格，歷來也是在這個地方被授予。
登上閣樓，同時面對着如此多的丹道大師，林軒心中也有了些忐忑不安，但更多的，還是無盡的期待。
在閣中站定之後，林軒與姜宏不敢怠慢，當即屈身一拜，口中齊道：“晚輩見過周長老，見過諸位大師。”
“很好，你們二人能夠從衆弟子中脫穎而出，最終來到這座閣樓，也是極爲不易，免禮速起吧。”周霞說完，擡手微一託，林軒二人立刻感覺到，雙手之間被一股不可抗拒的溫和力量托住。
“晚輩謝過周長老。”二人隨即起身，肅然靜立，等候各位丹道大師發話。
“林軒，姜宏，剛纔你們的表現，我與各位大師都已看到。尤其是林軒小娃的煉丹手藝，更是出乎了我的意料。對了，我還想問一下，你們都是跟誰學的煉丹？”周霞仔細打量着面前二人，又開口發問。
方臉的姜宏立刻恭敬回答：“晚輩的師傅，便是三階丹師劉碧，晚輩是於兩年前，開始學習丹道。”
“不錯，劉碧的丹術底蘊紮實，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良師。那林軒你呢？是跟誰學習的丹術？”
“晚輩是在一年前，跟隨三階丹師李洪玉前輩學習煉丹。而這之前，也在司徒長老的身邊做過幾個月丹童。”林軒同樣恭敬回答。
聽到李洪玉三字，周霞的眉頭微一皺，似乎想起了什麼，但隨後又道：“洪玉的丹道天賦，可謂是鮮有人及。只是他的性子，太過沖動了些。不過你在我徒兒身邊做過丹童，也算是與我有舊了。”
“晚輩不敢當，司徒長老確實教了我不少煉丹的入門知識，晚輩自會銘記於心，沒齒不忘。”林軒不敢託大，立刻屈身見禮。
“很好，既然如此。若是其他幾位大師無異議的話，那我就正式授予你二人丹師資格吧。”周霞說罷，擡頭看向衆人。
“老夫沒有異議。”丹行宗掌門李浩搖一搖頭，目露欣賞之色。
“我等也無異議。”紫極宗的兩位丹道大師，以及鎮天門的其他幾位四階丹師，都表明了態度。
周霞點點頭，正欲宣佈授予二人一階丹師資格。
然而一個聲音又忽地在溢香閣中響起：“前輩且慢。”
衆人轉頭看去，原來是丹石峰的四階丹師金振飛。
“怎麼，金丹師還有話要說嗎？”周霞問道。
“周長老，丹石峰歷來有規定，凡是在入階丹師初比中，將疑題答對六題以上者，可獲二階丹師資格。雖然林軒他只答對了六題，未曾超出原定標準，不過他在公示煉丹環節裡，表現驚異，甚至煉出了一枚一品蓮溪丹，這已經遠超出了一階丹師的水平。晚輩願意作爲保薦人，舉薦其爲二階煉丹師。”金振飛從後方走出，對周霞說道。
“說起他的丹術，確實已不下於二階丹師的水準，周長老還真可以考慮一下，授其爲二階丹師了。哈哈……”丹行宗掌門李浩也向前走了一步，表示贊同之意。
“既然***也如此說，那便授林軒爲二階丹師，衆位可有異議？”周霞再次看着衆人問道。
“以林軒方纔的表現，可以看出其丹道造詣已經開始登堂入室，此刻授其二階，正是時候。不過具體如何，還得由周長老自行決斷了。”紫極宗丹師江丘也出聲提議。
且不說溢香閣裡如何商議，丹堂外的廣場上，也有很多人正在翹首以盼，期待一睹新丹師的風姿。
未過多久，溢香閣裡響起了渾厚的傳音，擴散至廣場的每個角落，“林軒，現授其爲二階丹師資格，賜予丹石峰上等煉丹房一間，每月受俸靈石二百；姜宏，現授其爲一階丹師資格，賜予中等煉丹房一間，每月受俸靈石一百！”
廣場之上，一下子沸騰起來。
“這個林軒，居然直接被授爲二階丹師了！好厲害，我記得此等情況，一百年也不會超過三例吧！”
“憑他煉出的一品丹，就可見其丹道造詣已經不是一階丹師可比，這個二階的身份，他確實受之無愧。”
人羣之中，慕容琴早已笑開了花，臉上的得意和激動溢於言表。
未過多久，溢香閣中的授階儀式結束，林軒、姜宏二人自丹堂走出，來到了外邊的廣場。兩人身上的衣服都已換掉，穿上了鎮天門丹師的專有服飾。丹袍柔順清爽，爲黑白二色交雜，袖間各自紋有兩個丹爐。
兩人的腰畔，則彆着一塊由丹師認證的木質身份牌。林軒的牌上刻着兩枚金色丹藥，表明了其二階丹師的資格。
廣場衆人再次喧騰，“見過林丹師與姜丹師！！”
“晚輩李大牙，乃是崖州李家弟子，特來見過林丹師！”
“吾乃二階丹師趙子明，日後還望林丹師多多指教！”
面對衆人的道賀，林軒一一抱拳回禮。隨即他看見慕容琴和楚晉陽，從人羣裡擠了出來。
“哇，林軒你這身衣服好帥啊！”慕容琴一聲歡呼，直接撲過來，彷彿抓到了寶貝似的。
“嘿嘿，林軒，這次你表現得可真不賴啊。那天把這身衣服借我穿幾天，讓我也過把癮。”楚晉陽也走了過來，開玩笑道。
“借你穿是可以，不過萬一你穿上後出去一溜達，有人看到後，過來請你煉丹咋辦？”林軒笑道。
“這個嘛，我就說本丹師今日身體微礙，不宜開爐煉丹。煉丹這種小事，交給我小徒林軒去辦即可。哈哈哈哈哈……”楚晉陽一陣大笑。
“好你個小子，到還真會油嘴滑舌……”
“哈哈哈哈……”
三人一陣嬉笑打鬧，一夜很快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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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階丹試一結束，接下去的兩日，則是各派丹師交流切磋的時間。
丹堂前的廣場，也被分爲了好幾個區域，有的在爲一些問題激烈論戰，也有的在相互挑戰，比鬥丹術。這番景象，當真稱得上是百家爭鳴，也讓林軒大大得開了一番眼界。他雖曾博覽羣書，知道天下丹道繁雜多樣，但沒想到會是如此的興盛。
正所謂流水不腐，戶樞不蠹，煉丹一途若欲長久興旺，必然要如流水一般，學會相互交匯，衝突碰撞，才能濺起絢爛壯麗的浪花。
不過令林軒啞然失笑的是，廣場的某一區域，竟有一老一少兩名丹師，在爲先有丹還是先有爐的問題，爭得面紅耳赤。
老年丹師雲：“自古以來都是以爐煉丹，若無丹爐，丹藥從何而起？！”
青年丹師立刻回道：“是誰說丹爐比丹藥先產生的？若無丹藥，丹爐的存在就無意義！定是萬年前的先輩們，無意之中發現了丹藥的煉製之法，而爲了提高煉丹效率，這纔開發出了丹爐！！”
“你，你小子簡直就是強詞奪理，扭曲事實！三年前這樣亂說就罷了，或許是因爲年輕氣盛之故，沒想到三年後你仍舊不知悔改，簡直是愚不可及！”
“必定是你老眼昏花，見識淺薄，所以自以爲是。本丹師今日千里趕來丹石峰，就是專門爲了點撥一下你這塊老頑石，告訴你丹道之本源也！！”
聽着二人爭得不亦樂乎，林軒實在是忍俊不禁，不過仔細一想，覺得這二人還是值得敬佩的。一名優秀的丹師，在追尋丹道的過程中，往往會發現屬於自己獨有的道。而正是因爲癡迷和執着於道，纔會認定了一個方向，堅信不疑地走下去。
這樣的人，哪怕看着似乎有些可笑，又如何令人不心生敬佩。
丹道是如此，修行亦是如此！唯有根底淺薄，道心紊亂之輩，纔會去嘲笑他人的癡迷。
對於方纔那兩位爭論不休的丹師，林軒只有由衷的佩服和尊敬。
海納百川，有容乃大！
一圈晃下來，林軒看到了很多以前在書上無法看到的精彩，學到的東西，更是比讀了三本書的還多。他這才明白，舉行一場丹試大會，對於丹師的意義有多大了。
廣場中央，原本林軒用來公示煉丹的地方，此刻也被兩名丹師佔據。
一矮個丹師開口道：“王兄，自上次鬥丹敗於你手，時間已過了三年。這三年來，我每日苦煉丹藥，只爲能夠扳回敗局。如今自覺丹術大進，不同以往，今日你我再來一戰，看看誰纔是真正的雲嶺丹丹主！”
另一高個丹師隨即回答：“既然你還不死心，那我就給你這個機會。老規矩，在一個時辰內，一人煉製一爐雲嶺丹，品次高者爲勝！不過這次要是輸了，雲嶺丹主之位你不可再與我爭。”
“好！一言爲定！”
兩人當即擼起袖子，各自取出靈材，就在丹爐前開始煉丹，一較高下了。
林軒一時好奇之心大起，遂在丹爐邊站定，欲看這二人如何比鬥。
丹爐之側，兩名丹師喝聲不斷，人影飄忽，直看得林軒目瞪口呆，驚歎不已。
兩人雖然煉的是同一種丹藥，但煉製手法，卻顯然完全不同，甚至連加入靈材的順序也是完全相反的，無關乎衝突如此之大，要當衆進行比鬥了。
林軒心中一下霍然開朗，眼前二人的丹道各不相同，手法更是迥異，但卻煉出了同一種丹藥。其中道理，豈不如同登山，雖然山頂只有一個，而上山的路徑卻有無數條。
林軒識海一震，似乎有所頓悟，若非是害怕打擾人家煉丹，他幾乎忍不住要仰天大笑起來。
誰說一種丹藥只有一種煉法！
誰說煉丹就必須要根據丹方來煉！
煉丹之術千變萬化，一丹可化萬丹！見丹即可知方圓！此爲有界，亦爲無界也！
然而，就在林軒心底掀起驚濤駭浪之際，他的背後，卻傳來一個淡淡的男子聲音：“請問，您是林丹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