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知心之人
金振飛爽朗痛快的長笑，剎那間穿過夜空，傳進了每個人的耳中。
混天丹！
在場的鎮天門弟子，尤其是丹石峰的丹師與丹童，哪個不是一路聽着丹鶴祖師與混天丹的傳說過來的。但在他們眼中，那也僅僅只是個故事而已。一個故事，不論它當初再怎麼繁華，而隨着時代的變遷與歲月的流轉，它的真實性，難保不會被人們逐漸淡忘。
所謂吃水不忘打井人，可真正能夠在吃水的同時，又不忘本的人，會有幾個呢？
丹堂內外，所有的人在最初的震驚後，很快都陷入了靜默。而那些當年跟李洪玉同時進入丹堂的丹師，更是一下子心緒翻飛，無一例外地想起了李洪玉往日的一言一行來。
那個因爲炸丹事故而傷殘，導致修爲倒退，肉身衰敗的人，曾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都是衆位丹師口中的笑料。
放棄了本該是一片宏偉的大好前途，卻是執迷不悟地去追尋一個幾乎不存在的幻想，到後來，落個一事無成，終身殘廢。這樣無能的愚昧之人，又怎麼讓人不笑話？！
但就是今天，這個流傳了數十年的笑話，卻突然反過來，成爲了對衆人的諷刺。今晚發生的一切，已經徹底地證明了一件事。即李洪玉當初的選擇，無疑是正確的；而他追尋的丹道，也是極有意義和價值的。
真正可笑的人，不是那些爲了信念而癡狂的瘋子，而是那些沒有勇氣去尋本溯源，偏偏又自以爲是的平庸之輩！
可悲的是，癡狂之人一落入平庸的大海，卻極易被無知的浪花給吞沒，最終被四周的環境同化。至於那些不甘接受同化，選擇了逆勢而行的堅毅之輩，到後來，往往就成爲了衆人眼中真正的瘋子。
三階丹師李洪玉，便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雖然他本人，已經是死得連骨頭都不剩下了。
所有丹石峰的煉丹師，只要是熟知李洪玉之人，都不約而同地，在心底記起了李洪玉曾說過的話：“丹道艱辛，恰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不成則敗！要成爲一名合格的丹道大師，就得擁有不懼艱險的勇氣，和一往無前的氣魄！吾身可死，然道不可滅！”
未過多久，金振飛一聲笑罷，卻又開口說道：“看來李洪玉丹師，教出了個不錯的學生啊，果然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林軒，眼見爲實，耳聽爲虛，現在將你剛煉出的混天丹，拿給衆人看看，也好讓大家知道，當初讓李洪玉丹師費盡心血的混天丹，究竟長什麼模樣！”
“晚輩在此，先替李前輩多謝金丹師的認可。”林軒微一躬身，謝過了金振飛，接着便從懷中取出了裝有混天丹的玉盒，解開了盒上的封印。
盒子尚未打開，便先有一股振奮人心的丹香滲透出來，讓在場的衆人，俱是滿懷期待，急於一見此丹的真面目。
“咔嚓！”
伴着一道清脆的開盒之音，一枚紫色的丹藥，呈現在了月光之下。衆人的心神，頓時全被混天丹吸引。每一個看到混天丹的人，都感覺到自己體內的靈力和血氣，一下子加快了運轉，隨之而生的，是從頭到腳的舒暢淋漓。
纔看一眼，就已經有這種奇效，若是將此丹服下，豈不是可奪天地之造化！
“好丹！果然跟傳說中記載的一模一樣！林軒，你能煉出此丹，想必在丹道上的領悟，已經有了極爲獨到的地方。這混天丹師之名，於你可謂是當之無愧。”以金振飛閱歷之廣，自然是一眼便看出了混天丹的真僞來，隨後又是一聲喝彩。
“混天之名，晚輩實不敢當。今日煉出混天丹來，大多還是李洪玉前輩的功勞。”林軒說罷，緩緩合上了裝混天丹的玉盒，將之重新封印起來。
“事實在此，你也不必過謙，今日之事，我會詳細稟告周長老。還有關於李洪玉丹師的功勞，周長老也自會有所評判。你連續練了好幾日的丹，現在應該也累得很了，還是先回去休息吧。”金振飛點頭讚許，含笑說道。
“既然如此，那晚輩就不遠送兩位前輩了。”林軒說着，又轉頭對着遠處的人羣，朗聲喊道：“林軒多謝諸位師兄關懷，待到他日有空之際，再來拜謝諸位。”
“林大師客氣了！小弟今日能夠觀瞻大師煉丹，已經是獲益匪淺，同時又能親眼見到傳聞中的混天丹，更是平生一大幸事了！”人羣之中，一個年紀較輕的一階丹師，立刻大聲回覆道。
其餘衆人，也是一齊連聲應和，場面一時變得頗爲熱鬧。好在衆人也知林軒需要進屋休息，不便在此多做逗留，遂又紛紛散去。
金振飛跟司徒空，也早已經飛身離去，空闊的院子裡，最終只剩下了林軒一人。
明月如霜，好風似水，時間已經接近凌晨，林軒的煉丹房外，也恢復了以往的平靜。
隨即一股深沉的疲倦感，潮水一般涌上了林軒的心頭，讓他忍不住有些昏昏欲睡。方纔因爲站在衆人之前的緣故，所以林軒也是強打精神，顯得神采奕奕，意氣風發。
但如今庭院空虛，四下無人，他便再也支撐不住，身體一軟，幾欲摔倒在地。
“小心一些！”一雙溫潤的柔荑，忽地自後方伸出，扶住了林軒的雙肩。低語縈繞，暗香撲面，林軒的心底，也不自覺地升起了一股暖意。
“你在柱子後站了這麼久，現在終於肯現出真容來了？”林軒有些無力地笑笑，轉頭對身後之人輕聲說道。
“額，剛纔那麼多人盯着看，我哪好意思跑出來搶你的風頭，哈哈……”一個爽朗卻不失俏皮的語聲，繼續從林軒背後傳來。
“琴，你說，我今天這麼做對嗎？”林軒放鬆了心神，幾乎是把整個人都倚靠在了身後的慕容琴上。
“你這麼做，自然是有你的考慮，所以不論怎樣，我都會支持你的。你太累了，我先扶你進屋去吧，好好休息，估計接下來還有你忙的呢。”慕容琴注視着林軒血絲密佈的雙眼，有些心疼地答道。
“嗯，還是先進屋去吧。”林軒將手搭在慕容琴的肩上，隨之進入了煉丹房的休息室。
“吱啦……”
丹房的大門，再一次緩緩地關上，庭院無聲，恰如長空冷月。
…………
丹石峰，千丈飛瀑，轟鳴的水聲好似驚雷不斷炸響，銀白色的水花崩裂了又聚攏，拍起無數碎玉般的飛沫。
雙飛橋上，有個修長的人影，一動不動地靜立着。挺秀的身姿，柳絮般的長髮，墨綠色的袍子，雙手微微籠在袖中。一對湖水般深邃的眸子，正在月光照耀下閃閃發光。
此人，正是隨呂靈來到丹石峰的香樟樹靈，木靈子。
“天鬆道兄，睡了這麼久，不知那道長虹貫月，你是否也有看到？”木靈子靜立橋頭，擡首看着飛瀑側的巖壁，朗聲笑道。
雖然飛瀑落水之音震天響，但木靈子的語聲卻好似有着極爲特殊的穿透力，竟是避開了四周的水聲，直接傳到了巖壁的那棵古鬆上。
“沙沙，沙沙——”
蒼勁的古鬆靜默不語，只是沖天而起的枝椏卻突然揮動起來，看着好似某個健談之人，正在指手畫腳地描述一樣東西。
“哦？果然是站得高望的遠，你看到的比我還要清楚。不過真想不到，繼丹鶴之後，居然還有人能夠再煉混天丹的。我方纔附身於道旁樹木，聽其他人議論紛紛地說，今夜煉出混天丹的，乃是林軒道友。”木靈子看着枝搖葉晃的天鬆，繼續含笑說道。
松柏無語，搖晃的樹枝也緩緩停止下來，他不能像木靈子一樣離開巖壁，自然就不可能知道某些細節。所以他安靜下來，仔細地聽木靈子講述。
瀑聲轟鳴，浪花飛舞，木靈子好似自言自語，一個人站在橋上絮絮地說着，唯一的聽衆，便是崖壁上那棵沉默的古鬆。
夜幕漸散，曉露微寒，在古凌山東側的山角，緩緩地露出了幾絲晨曦。一個全新的黎明，逐漸到來。
一日之計在於晨，丹石峰很快便熱鬧了起來，只是在丹堂內外進出的人們，口裡談論最多的，還是昨晚所見所聞的天地異象，以及一個名爲林軒的煉丹師。
“混天丹師”之名，好似湖泊中央綻放的漣漪般，快速地傳播開來，甚至連李洪玉的名字，也開始被很多的丹師丹童反覆提起。
而這些東西，林軒自然是還不知道的，因爲此刻的他，正仰面躺在煉丹室的木牀上呼呼大睡。在牀邊的一張椅子上，慕容琴託着腮幫，似笑非笑地看着林軒睡夢中的表情，彷彿永遠都看不夠似的。
忽然間地，慕容琴卻又似想起了什麼，將託着腮幫的手放了下來，接着有些不捨地站起身來。
“小林子，天色都已經大亮，我得趕回藥園去了，等晚上再過來看你。”慕容琴輕聲低語罷，忽又低下頭去，飛快地在林軒額頭吻了一下。隨即便紅着臉看了熟睡中的林軒一眼，見對方依然沒有醒來，這才放心地轉身離去。
然而慕容琴沒有看到的是，就在她轉身之際，睡夢中的林軒，嘴角竟是浮起了一絲清朗的微笑。
PS:小花將此章名爲知心之人，自然是爲知心而寫。只是回首細想如戲命途，知我心者又有幾人？
小花還需感謝一位暱稱爲bearng的讀者朋友，他是小花爲數不多的幾個純粹讀者之一，一路以來都是在默默看書，默默地支持。
同時還要謝謝我兄弟華仔，此人無須多說，只能先送他一句話，“土豪朋友就是叼！”
還有一叔、老九大哥、弦大哥、魔雨劍和末末姐姐，也是一路支持着小花走下去，再次深表感謝！
另外，小花打算下個月試着上架，希望各位讀者朋友繼續支持，謝謝。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