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護法
時值午夜,烏雲掩月,山風不吹,使得丹石峰上下,顯得很是寧靜。除了丹堂裡,還會偶爾有些動靜以外,其餘的地方,基本上已沒有人在走動。大部分弟子,都藏身在自己的房間,或是打坐修行,或是隨意休息。
林軒的煉丹房,依然是處於熱火朝天的狀態中,彷彿不把丹藥成功煉出,就永世不眠不休的模樣。因而在林軒的額頭,早已經凝出了豆大汗珠,一滴一滴地落在發燙的地面。至於他的臉色,也是略顯蒼白,唯有緊密的思緒,卻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林軒彷彿看到,一個與衆不同的丹道境界,正在緩緩地向他敞開,只要他繼續堅持下去,直到跨進了那個門檻。那麼他的丹道造詣,從此必將登堂入室,得到質的飛躍。
“嗡!”
煉丹爐中,響聲突起。恰似一塊沉重的巨石,落入了平靜的湖心,一直不見動靜的混天丹半成品,驀然疾速旋轉起來。不僅是丹丸在轉,就連其表面的十二道五彩條紋,也開始以一個點爲中心,逐漸地環繞着融匯。
不動則已,一動驚人;不飛則已,一飛沖天!
隨着混天丹一動,在丹石峰的上空,立刻雲氣倒卷,風聲大作。
原本平靜安寧的丹石峰,氣象忽地變幻莫測,那些散佈在天地之間的靈氣,好似受到了莫名力量的牽引,一下子劇烈的翻滾起來。
烏雲移位,月影乍現,如水的月光,自半空裡傾瀉下來,照射在樓臺起伏的丹堂中央。
丹石峰裡,不論是正在打坐的,還是在煉丹的修士,俱是猛地擡起了頭,驚疑不定地看着天際。因爲他們發現,自己身周的靈氣,居然驟然變得稀薄無比,似乎被什麼東西給抽走了一樣。只是無論他們怎樣四下探看,卻依舊沒能找出問題的所在。
唯有丹石峰首座長老周霞,以及不多的幾名四階煉丹師,才發現了天地異動的來源,他們無一例外地,將目光投向了林軒所在的煉丹室。
“奇怪了,莫非是哪位丹師,研製出了一種新丹方嗎?不對,這個丹韻,絕非尋常丹藥能夠具備,就算是四階煉丹師,也未必造的出這般深徹的雲氣來。”在一處樓閣之上,周霞盯着林軒屋頂上翻滾的雲氣,眼神裡一時多了幾分迷惑之色。
“周長老,我沒記錯的話,那間煉丹室,應該是那個名叫林軒的二階丹師所有。”四階丹師金振飛,不知何時也來到了這處閣樓上,因爲從這個角度,剛好可以清楚地看到林軒的煉丹房。
“哦?就是在上一次的丹試大會大放異彩,被你直接保薦爲二階丹師的年輕人嗎?你說,他現在又是在做些什麼呢?”周霞終於想起了那個年輕的身影,又是頗感興趣地望了林軒的丹房一眼。
“周長老有沒有覺得,這股氣息,還有上空凝聚的丹雲,看着有些熟悉呢?”金振飛似乎想起了什麼,含笑說道。
“熟悉……這是……混天丹!當初李洪玉煉丹之時,出現的也是這樣的天地異動!莫非這個年輕人,是要步入洪玉的後塵嗎?”周霞平和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些許詫異。
“現在過去阻止他,應該還來得及。”金振飛也是眉頭微皺,滿是費解之色,他當初敢保薦林軒爲二階丹師,自然是因爲看好對方的潛力。想不到這個年輕人,卻是再次走上了李洪玉走過的彎路。
“你要去阻止,自然是來得及的。不過,今夜的丹雲,似乎又有些不太一樣。”周霞的眼力自然非同尋常,她看着翻滾的雲氣,卻是看出了不一樣的地方來。
“咦!似亂實整,動中有靜。這股丹氣,爲何看着如此的和諧有序?”金振飛凝神細看,也醒悟過來,頓時訝然開口道。
“振飛,我要你前往那處丹堂,在上空爲其護法,若有異狀,立刻將那名弟子搶救出來。否則的話,便不要輕舉妄動,先讓他繼續煉下去。”周霞隨之回首,示意金振飛趕去林軒的丹堂。
“周長老的意思,莫非是……”金振飛略一擡頭,有些吃驚地望着林軒的煉丹室。
“不錯,此子說不準,還真的可以將那枚丹藥煉出,既然這樣,到不如給他個機會。我要你爲其護法,一來是爲保障安全,免得再次釀出洪玉當年的慘劇;二來是讓其免受干擾,可以專心煉下去。”周霞點一點頭,道出了心中所想。
“好!”金振飛當即領命,身體一屈,好似一隻夜鳥騰空飛起。以其金丹初期的修爲,自然是一瞬間就趕到了林軒的丹堂上空。隨之金振飛便落在屋檐的一角,迎風而立,時刻查看着丹房內傳出的動靜。
在丹堂上空,聚積的丹雲已變得越來越深厚,濃郁的靈氣從四面八方趕來,包圍在了林軒的煉丹室外。而云氣之中,又似有陣陣虎嘯龍吟,忽高忽低,時起時落地擴散出來。。
本來與黑夜融爲一體的丹雲,到後來,居然呈現出了璀璨的斑斕之色。約有十幾種深淺各異的色彩,在來回轉換,閃爍不停。
丹石峰的其他煉丹師,以及衆多丹童和弟子,也總算反應過來,看到了丹堂中出現的奇異變化。雖然衆人表情不一,但俱是在擡頭看天。
甚至古凌山的其它幾座山峰,也有一些人注意到了這邊的異象,直接從山的另一端,急匆匆往丹石峰趕了過來。
而丹堂的深處,正在煉丹的司徒空也是忽有所感,他立即停熄了爐下焰火,迅速走出煉丹房,站在院子裡看向了林軒的所在。
“這……這怎麼可能,莫非那姓林的,真是在煉混天丹嗎?!”司徒空擡頭望天,臉上滿是不可置信之色。
“哼,他再怎麼折騰,又能如何。指不定下一刻就會丹爐炸開,多出個如李洪玉般的廢物來。”司徒空發一聲冷笑,心中稍安。但不知爲何,他忽然又想起了那天在林軒煉丹房裡聞到的陌生丹香,剛剛平息的心緒,又開始不安了起來。
“莫非……他真的揭開了混天丹的秘密?不行,此丹決不能讓他煉出。我乃周霞長老首徒,未來的丹石峰,自然也是屬於我的。我的地位,豈容他人來染指!”司徒空想到此處,臉上忽然現出了幾絲狠厲之色。他足下靈力一出,身體竟也騰空飛起,直往林軒的煉丹室飛去。
月華如水,風雲變幻。寧靜的丹石峰,一下子躁動起來。各種人物紛紛自房內走出,來到了室外的空地上,擡首望着林軒的煉丹室。一時間,丹堂內外人頭攢動,匯聚成海。衆人皆是想要知曉,究竟是什麼東西,引起了半空中的天地異變。
“啊,那個站在屋頂上的人,不是金振飛大師嗎?”有眼尖之人,注意到了那個屋檐上挺立的身影,頓時吃驚不已地叫了出來。
“咦?怎麼又來了一人,好像是司徒長老。他們接二連三地跑到屋頂上,到底發生了何事?”其餘之人,同樣也看得很是仔細。
“司徒師弟,你怎麼也過來了。莫非是看到了這丹雲的神采,來給林丹師護法嗎?”金振飛看着飛速而來的司徒空,頗覺詫異地問道。
“護法?那是當然!哈哈哈哈,林丹師今日煉製奇丹,若能成功,必是我丹石峰的大幸。如此緊要的關頭,我若不趕來護持,豈不顯得我這執事長老形同虛設?”司徒空在最初的一愣後,立刻又仰天一笑,朗聲回答,言語之中,滿是豪情澎湃。
“爲兄受周長老之命,已經先行在此護法,不過又有司徒師弟趕來相助,那真是更爲穩妥了。”金振飛不疑有他,面露喜色說道。
司徒空又與金振飛叨擾了幾句,便身形一晃,落在了林軒丹堂另一邊的屋檐上。兩人一左一右,互成掎角之勢。倘若真是在護法,那的確是非常的穩妥了。
然而司徒空的心底,卻是焦躁萬分,早已不知將金振飛暗罵了多少遍,“真是天不助我也,本想在其煉丹之際,給那小子驚擾一番。想不到這個金振飛,竟然先我一步守在了這裡,若是當着他面下手,回頭恐怕逃不過師父的追責。”
司徒空進退不得,無奈之下,只得跟金振飛一樣站在屋檐,爲林軒護起法來。
月光丹雲之下,兩人身姿挺拔,屹立如山,看着很是惹眼。使得丹石峰上下的弟子,又一陣議論紛紛。
“混天之丹,重在渾然天成,以十二丹胚爲基,以天地造化爲骨。一朝成丹,萬載垂青!”煉丹室內,風聲狂嘯,火光飛騰,使得林軒的滿頭髮絲,也四下紛飛。他的心中,好似大夢初醒般的痛快清澈,緩緩自口中道出了混天丹最本質的含意來。
“混天丹,凝!”伴着一聲大喝,林軒提起體內不多的靈力,看準時機,間不容髮地打出了最後一道用來凝丹的法訣。
“嗚——”
剎那間,巨大的煉丹爐裡,猛地響起一股震顫人心的鳴嘯。那嘯聲的穿透力之強,竟是出乎林軒意料,直接便破開房間裡重重阻隔的禁制,衝出煉丹房,響徹了整個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