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站住了,一陣低喘之後,他捂着嘴強忍着又是兩聲低咳。
“皇上,你病了怎麼不吃藥?”
“呵,朕吃了,可吃了也還是這樣,走吧,咱們進屋裡去說。”說着,又是一聲低咳,之若瞟着他的脣,隱隱的泛着蒼白,可就在這時,皇上猛咳了兩聲,然後手捂着嘴,那片刻間竟是有血沿着他的手淌了下來。
“皇上。”之若驚呼,已經被皇上那手上的血嚇住了。
“別,別讓別人聽見,走,快隨朕進屋子裡去。”隨意的邊走邊掏出一塊帕子擦拭着脣與手,然後急急的就帶着她走進了屋子裡。
之若迷糊的站在門前,她真的不懂皇上要她進這間屋子裡做什麼,一點也不踏實的看着皇上,“皇上,你要是有什麼東西給我,那便快些,我想要離開了。”是非之地不易久留,她還是以爲皇上和皇后是一條心的,所以,心裡就七上八下的怎麼也不安穩。
皇上走向一個櫃子,手有些抖的慢騰騰的拉開了一個抽屜,然後從中拿出了一個小盒子,再遞向她的方向,“之若,這個給你,還有,朕從前給你的東西,你一定要記起來放在哪裡了,千萬不能給不相關的人拿去了,那般就是我西錦之禍了。
之若遲疑了,萍水相逢的,她真的不想要這什麼勞什子的東西,她也不知道從前皇上送給了她什麼,可她的遲疑卻被皇上看在了眼裡,“怎麼,你不想要朕的東西?”尾音才落,皇上又是昏天暗地的咳了起來。
“皇上,快坐下來喝杯茶,潤潤喉嚨就會好些了,就不會那麼咳了。”她拉着皇上請他坐下去,然後急忙就爲皇上斟滿了一杯茶。
“唉,之若就是懂事的孩子,可惜我……”一聲嘆息,皇上端起了茶輕輕的啜飲了一口,然後將桌子上的東西推向之若的方向,“這個,你收好了。”
“皇上,這是什麼?”瞧着皇上是一定要她收下這個東西了,之若便直接問道。
“打開看看就知道了,這東西,是免死令,有它在,沒有人敢動你一根頭髮絲。”
“真的?”之若的眼睛一亮,這可是好東西呢。
“是的,我西錦一共就只有這一枚,朕賜給你,你要好生的保……保……保管……着……,它……可……可以……在關……關鍵時候救你的……命……”有些吃力的說完了這最後一個字,皇上的身體突然間顫抖了起來,隨即,他的臉色驟變,面如死灰,頭一歪,皇上就昏倒在了茶桌上,再也沒有了聲音……
“皇……皇上……”之若慌了,這可是當今西錦的皇上,可不是阿貓阿狗呀。
手落下,之若輕輕的推了推皇上的肩膀,可皇上卻沒有任何的反應,這可怎麼辦,“皇上……”之若繼續叫,她必須要叫醒皇上,否則,這屋子裡就只有她與皇上兩個人,到時候,什麼也解釋不清楚的。
可皇上還是沒有任何的迴應,手中剛拿了一會兒的免死令早就拋到了桌子上,之若小心翼翼的扳着皇上的頭,她想要看到他的臉色,可才一扳過來,之若嚇壞了,眼見着皇上的嘴角吐着白沫,那……那竟象是中毒了的跡象。
怎麼可能?
他之前雖然咳,可是一點也沒有其它的症狀。
茶。
在他中毒之前他只喝過了茶。
之若隨手摘下了發上的一枚銀簪子,抖顫着一顆心將銀簪子放入了皇上才喝剩下的茶水中。
銀簪子頃刻間就變成了黑色。
之若大駭,驚慌的後退,可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一聲嬌媚的誘人的女聲,“皇上,如兮來了,你可大好了嗎?”
聲隨人動,轉眼間如兮就踏進了這偏廳裡,讓之若甚至連躲藏的時間也沒有,之若驚恐的望着皇后娘娘來的方向,她不知道要怎麼辦了。
眼前的這一切,分明就是一個局,一個誘她上勾的局,也是一個借刀殺人一箭雙鵰的局。
借了她的手殺了皇上,然後扳倒了皇上再陷害了她。
這如意算盤打得那是相當的精。
可她,就這樣的在不知不覺中就走進了這個局,此刻,退也退不出去了。
“皇……”又一個字說完,皇后雲如兮已經走進了偏廳,已經看到了之若,還有歪倒在桌子上口吐白沫七竅出血的皇上。
雲如兮如飛一樣的跑向皇上,“皇上,你怎麼了?你告訴我你這是怎麼了?”她搖撼着皇上的肩膀,無限驚懼的低喊着,那樣子,似乎是被這眼前的場面給嚇壞了,一雙楚楚可憐的大眼睛裡轉瞬間就蓄滿了淚意。
“娘娘,要宣太醫嗎?”一個宮女適時的提醒雲如兮。
“宣,快,把太醫院所有的當值的太醫都給我叫過來,誰要是慢了一步,本宮絕不饒他。”如兮吼着,給人的感覺是方寸大亂,可站在一旁的之若明白,如兮這是在作戲。
因爲,不可能皇上才昏過去她便來了,這時間點踩得這麼的精準傻子都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可她,有理也說不清楚,即使她現在辯駁了,也沒有人會相信她。
皇后似乎真的很不喜歡她,可她,並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皇后娘娘的事情吧,真不懂皇后娘娘爲什麼要置她於死地呢。
輕輕的後退,雖然知道如兮的目的之一是她,她還是試着想要悄悄的離開,可她的腳步才向門的方向移了一步,那邊,背對着她的如兮便厲聲道:“封鎖這院子裡的所有進出口,在皇上爲什麼纔會昏倒沒有查清楚之前,所有進過這個屋子裡與皇上有過接觸的人誰也不許離開。”
之若頓住了。
果不其然,皇后娘娘雲如兮已經盯上了她了。
很快的,如兮帶來的宮女就將這整個房間迅速的搜索了一遍,然後,一個執事姑娘迎前向如兮道:“稟皇后娘娘,這院子裡這屋子裡,除了皇上就只有這位姑娘一個人在了。”
“是誰?把她給我押上來。”如兮進來的時候明明是有看到之若的,此刻卻當作沒看見她似的凜然的說道。
這分明就是在做戲。
只是這做戲的手法竟是那麼的逼真,帶着淚的眸子寫着滿滿的悲悽,彷彿她的心裡已經因着皇上的所遇而悲傷到了極點。
一個宮女衝到了之若的面前,推搡着她向皇后走去。
到了,人還未站穩,身後,一隻腳就狠狠的踹向了之若的腿,“大膽奴才,見到娘娘還不跪下。”
身子一傾,之若的重心向前便被強迫着跪了下去。
可她不甘,一隻手下意識的就向前抓住了一把雕花木椅的椅背,支撐着自己不但沒有跪下去,相反的,她穩穩的站在了正轉過身來的如兮的面前,無畏的眸光對望着如兮時,眸中都是倔強。
之若知道,如果如兮故意的要害她,那麼,無論她怎麼卑微的求瞭如兮,如兮也不會放過她的。
所以,她不求。
雲如兮很美,那是一種很難形容的美,她可以把嫵媚把高雅把尊貴把風情萬種這看似矛盾的一切都集於她一身。
這樣的女人更象是一株罌粟,會讓男人上癮,然後無法自拔,也許,那還昏倒在桌子上的皇上便是如此吧。
雲如兮的臉上都是悲悽,可她就由着皇上趴在那桌子上,似乎並沒有要將他送到牀上的意思。
之若不懂,也不明白他們之間的關係到底是親還是疏。
靜然的望着雲如兮,上一次在暗房裡她沒有被雲如兮手下的那些嬤嬤們整死那是她命大,可現在,她的結果讓她很難預料。
雲如兮擡起她纖白的玉指輕拭了下眸角的眼淚,然後定定的望着之若,“秦之若,你有何話說?”
“沒有。”
“你這是承認是你害了皇上嗎?”
“沒有,我沒有害皇上。”
“你沒有毒害皇上那是誰害了他?你說,這屋子裡之前還有誰進來過?”如兮向前移了一步,有着長長指甲的手指漫不經心的就落在了之若的削瘦的下頜上,微一用力,讓之若不得不仰起頭面對她,“你說,你進來這裡做什麼?”
之若咬咬脣,她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了,因爲說對了,雲如兮不認可,可如果說她做了,她卻是真的沒有做過任何傷害皇上的事情。
兩難的時候,門外有太監報,“張太醫到,李太醫到,吳……”
“宣進來。”雲如兮這才恢復爲本來的的面目,然後不慌不忙的指揮着才走進來的太監道:“將皇上請到內室去。”
“是。”倒在桌子上良久的皇上終於被擡走了,望着就在不久前還活生生的皇上此刻如死灰般的身體,誰能夠相信這就是那個帶她走進這小院子裡的皇上呢。
太醫們陸續的進來了,雲如兮已無暇審問她了,隨着太醫們進去內室,一付極爲關切皇上生死的模樣。
大約過了一刻鐘左右,就有太醫從內室裡走了出來,然後仔細的檢查了皇上喝過的那杯茶,便向內室裡道:“回稟皇后娘娘,皇上真的是中了鶴頂紅的毒,只怕……”
“什麼?你說什麼?”
“恕臣等無力,這毒,臣等真的束手無策,請娘娘早做打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