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反攻

1885年7月中旬,這是一年中天氣最熱的時節,太陽已經落山,大地上的暑熱仍遲遲不肯散去。大沽口軍港裡,站崗的法軍士兵被這炎熱的天氣折磨的無精打采。前方傳來的戰事消息,讓每個法國殖民軍的心頭都像壓了一塊大石頭。北京前線的攻擊遲遲不能進展,傷亡數字每天都在增加,軍港內的戰時醫院已經人滿爲患。從前幾天開始,義軍不斷襲擊塘沽到北京的補給線,運輸的物資彈藥經常被義軍搶走,負責保護運輸線的法軍,被義軍的冷槍小組打死打傷的與日俱增。整條運輸線路長達幾百裡,到處都需要增加警戒力量,而法軍的人手已經捉襟見肘。法國殖民軍強徵沿途老百姓,填充警戒人手。法國人心裡也知道,這些被強抓過來的中國老百姓,心向中國義軍,很多人都出工不出力、敷衍了事。讓他們站崗放哨其實並不可靠,但是現在法國人根本派不出那麼多人,也只能將就了。

敷衍了事還算小事,有些被強抓過來的中國老百姓和義軍暗通款曲,這就對法國侵略軍才真正致命。大沽口軍港有三層警戒線,裡面兩層是法軍負責,外面一層是由中國人和法軍混合執勤。霍元義就是被法國侵略軍強行應徵過來的,他今年才十六歲,被安排在大沽口軍港最外層站崗巡邏。法國人不知道的是:霍元義的二哥參加了義軍,而且是天津義軍青年決死隊的隊長。今天晚上,霍元義的二哥就要帶着青年決死隊夜襲大沽口軍港!

法國侵略軍佔領大沽口軍港的時候,守衛軍港的清軍大都潰散了,有幾名原來駐守大沽口軍港的清兵加入了義軍。這些清兵把地形都畫成了圖,交給了義軍,霍元義又在圖上標註了法軍崗哨的位置,義軍根據這些情報提前規劃了進攻路線和夜襲的方案。

天黑後,霍元義的二哥率領青年決死隊埋伏在大沽口軍港外圍。霍元義扛着一根紅纓槍,在軍港外面巡邏。他突然聽見三聲雞叫,這是暗號,他知道義軍就在很近的地方了。霍元義對着雞叫的地方吐了一口唾沫,這也是暗號,表示自己已經知道義軍來了。吐完唾沫,霍元義走向一個法軍,當他與法軍擦身而過時,霍元義從後面抓住了這名法軍的下顎和後腦,雙手發力一扭,這名法軍就倒在了地上。霍元義家傳武術,自幼習武,從背後突然襲擊一個沒有防備的法軍,那是不在話下。

暗處的霍元義二哥看見霍元義得手,帶着青年決死隊衝入了大沽口。附近哨位上的法軍發現了異常,正準備鳴槍示警,躲在暗處的義軍冷槍小組早已瞄準多時,立即開槍打死了法軍哨兵。但是槍一響,法軍就反應了過來。霍元義的二哥解決了最外圍的警戒,可是大沽口裡面還有兩層警戒線,而且這些警戒線上全是法國人。

第二道警戒線上的法軍向義軍開火了,但是霍元義的二哥和青年決死隊並不慌張,他們進攻前根據地圖推演過,大部分可能出現法軍的位置都有應對辦法。只見青年決死隊中的一些義軍,向着法軍用力投擲出自制的小炸藥包。夜裡本來就看不清東西,法軍陣線上又到處爆炸,霍元義的二哥率領青年決死隊很快就衝破了第二道警戒線。

第三道防線是依託炮臺、倉庫、碼頭、軍艦、航運調度樓等堅固建築物修建的,本來就不容易摧毀,而且還比周圍地形高出一些,實在是易守難攻。霍元義提供的法軍崗位圖並不詳細,因爲他也沒有進去過,只能憑遠處觀察畫出法軍陣地的大概位置。這種核心陣地,法軍不會讓中國人靠近,內層防禦陣地有些地方看不到,有些地方法軍還設置了暗哨。霍元義的二哥率領的青年決死隊在第三層防線,被攔了下來,青年決死隊只能躲在掩蔽物後面與法軍對射。

我們把時間撥回十五分鐘前,在大沽口軍港上游大約二里的地方。這裡離核心陣地遠,負責站崗巡邏的主要是被法國侵略軍強徵來的老百姓,只有少數的法軍。義軍的內應裡應外合,無聲無息的幹掉了爲數不多的幾個法軍,就控制了上游的一段河堤。

攻擊這段河堤的義軍是水中決死隊,他們控制河堤之後,每人抱着一截浮木下了水。7月中旬的河水一點兒也不冷,水中決死隊抱着浮木,帶着短刀悄悄地順流而下,遊向軍港。

水中決死隊游到軍港時,義軍已經和法軍交上了火,正在攻打法軍的核心陣地。法軍的注意力都在岸上,誰會想到真正的威脅是從背後的水中來。水中決死隊輕輕爬上軍艦和碼頭,軍艦上的哈奇開斯機關炮正在向義軍開火,正好掩護了水中決死隊的行動。直到水中決死隊幹掉好幾個法軍士兵,才被法軍發現,而此時水中決死隊已經有上百人登船或者上岸。

水中決死隊像一把尖刀,從背後狠狠地捅向法軍的核心陣地,在法軍內部打作一團。霍元義的二哥發現對面法軍陣地的火力突然間弱了下來,還聽見法軍核心陣地裡面槍聲大作,他知道是水中決死隊得手了。霍元義二哥立即起身高呼:“水中決死隊得手了,弟兄們衝啊!”

義軍的優勢是人數多,法軍火力一弱,可就擋不住義軍了。霍元義二哥是家裡面功夫最好的,一口短刀夜戰八方,近距離肉搏無人能敵。青年決死隊中很多人和霍元義二哥一樣,是練過武術的,他們衝上防線,法軍在貼身近戰中很快敗下陣來。

炮臺、倉庫、碼頭,一個一個陣地被義軍攻破,就連部分軍艦都被義軍控制。這些軍艦使用蒸汽機作爲動力,而蒸汽機從點火到開船要很長時間,這段時間內軍艦一動也不能動,義軍趁機爬上法國軍艦,同侵略軍展開夜戰。

1885年7月15日夜,義軍攻擊大沽口軍港得手,炮臺、碼頭皆被義軍佔領。停在軍港內的部分軍艦被義軍控制,只有停在海上錨地的法國軍艦逃過一劫,法軍的退路被義軍掐斷了!

義軍收復大沽口的消息,當夜就傳到法國侵略軍司令官的耳中,這位司令官驚恐萬分。1885年7月16日,陷在北京的法國侵略軍全軍掉頭,目標直指大沽口!義軍當然不會讓法國侵略軍就這麼離開,一部分平行追擊,一部分義軍尾隨掩殺,一部分在法軍前面攔截。法軍一離開北京,就和義軍打成一團。

1885年7月16日,恭親王奕訢下達總攻擊令,各路義軍同時撲向法國侵略軍。目前天下義軍已經有幾十萬彙集到北京城下,加上沿途支持義軍的老百姓,已經超過百萬之數。

“一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恭親王奕訢感受着權力的體驗,自己一聲令下,百萬人被驅使!恭親王奕訢的聲望隨着戰爭急劇上升,社會各界言必稱恭親王,絕不提太后和皇上。今日趕走法國侵略軍,收復京師,如此大功,首推恭親王奕訢。全國的百姓、官紳、將士、學生都心向恭親王,奕訢知道:要最終掌握權力,還要徹底大勝法國侵略軍。所以,恭親王奕訢還在策劃後面的戰鬥,還在調集全國的部隊。

另一邊法國侵略軍司令官卻是焦頭爛額,不要說後面的戰鬥管不了,就是現在的戰鬥都快撐不下去了。從北京撤離已經三天了,軍隊前進了不到一百里,前後左右都受到義軍攻擊,說的嚴重一點兒,法國侵略軍已經被包圍了。走不動、甩不掉、打不完,就是現在法國侵略軍的寫照。而且義軍沒日沒夜的輪番攻擊,讓法軍筋疲力盡。最糟糕的是:以目前的彈藥消耗量,明天全軍就會用光所有彈藥。而以現在的行軍速度計算,到達大沽口登上軍艦,至少還要十天以上。

路易自從上次頭部受傷後,就在北京城外的傷兵醫院治療。這段時間他的傷已經快好了,但是路易的心情卻高興不起來,法軍的戰況每日俞下,路易很擔心。這幾天聽說大沽口被義軍攻佔,全軍上下都絕望了。撤軍也不順利,法國侵略軍遭遇的義軍越來越多,白天晚上不停的攻擊法軍,這讓路易回想起上次從越南山西府到河內的撤軍。路易看着身邊的戰友不斷地倒下,心情越來越沮喪。今天更讓路易絕望的是,彈藥已經領不到了,很多人只能用刺刀抵擋義軍的攻擊。

1885年7月20日,彈盡糧絕的法國侵略軍在河北廊坊向義軍投降。全國歡欣鼓舞,百姓奔走相告,恭親王下令普天同慶。

1885年7月24日,早已奉令潛回臺灣的劉銘傳,收拾舊部,突襲基隆,完全驅逐了臺灣的法國侵略軍。

1885年8月11日,秘密回營的劉永福,率領黑旗軍,從紅河順流而下,攻佔越南山西府。

同日,老將馮子材統領廣西清軍,戰勝法國殖民軍,取得鎮南關大捷。

1885年10月11日,馮子材統帥的清軍和劉永福帶領的黑旗軍,在河內城下回師,與越南本土義軍開始圍困河內法軍。

1885年10月27日,在越南內應的幫助下,清軍攻入河內,全殲法國殖民軍。

1885年12月3日,法國總理因爲中法戰爭失敗下臺,法國內閣重組。

這次中法戰爭,法國損失巨大,短期無力組織更龐大的軍隊遠征萬里之外的中國;而中國更不具備遠渡重洋攻擊法國的能力,雙方的戰爭只能暫時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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