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少萍怎麼和黃少龍他們一起到汴州來了,莫非他們也是衝着許不二殺人命案而趕來看熱鬧不成?”唐先河如此思忖一番,轉而又對這個想法有所懷疑,他知道以黃少龍的智商與處事風格,是決不會爲了一場所謂的與他風牛馬所不及的熱鬧而冒冒失失地從大老遠的貴州趕過來。那麼,黃少龍此行的目的何在呢?種種疑問困擾着唐先河,讓他原本就不平靜的內心顯得愈加的不平靜,他現在唯有使自己靜下心來,希望從旁竊聽一下他們的談話,從中找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只聽黃少龍說道:“李賢弟,唐姑娘,辛姑娘,你們有沒有感覺到這裡的氣氛有些不太對勁,沉悶的氛圍,怪異的目光,似乎都在有意無意地提醒着我們,在不久的將來,這裡將會有大事發生。”
李桂生聞此一言,略一驚愕,隨即表情怪異地注視着黃少龍,吃驚地說道:“黃公子,您該不會又是出於什麼條件反射反應過敏了吧?我想旁人之所以對我們‘垂青有加’另眼相待,兩位大美女可是首當其衝功不可沒,正所謂‘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佳麗銷魂也!你我縱然是正人君子不爲凡色所動尚且有些把持不住,何況凡夫俗子乎?所以黃公子還是權且把心放寬,稍安勿燥,切不可自亂手腳,自己把自己給打倒了。”
辛瑜聞言忍不住撲哧一笑,不無嬌羞地說道:“李公子好一張伶牙利嘴,真是說的比唱的還好聽!不過李公子所言也不無道理,黃公子確實有些擔憂過度了。這裡之人的眼光雖說有些異常,舉止有些詭秘,但只要不傷及我們自身,隨他肆意倒也無妨。對了,姐姐,丐幫江淮分舵舵主許不二殺人命案轟動武林,你說唐大哥會不會也聞風而動先我們一步趕到這汴州古城前來湊趣了呢?”
一提起唐先河,唐少萍多情的眼裡便涌現出絲縷難以掩飾的激動神情,曾經至親的異性兄長,也曾爲之迷亂騷動的芳心,無不集中在他一個人身上,貴州離別之後的無盡思念,讓她這麼一個多麼需要他人疼愛關懷的女人在悽風苦雨中度過一個個春夏秋冬,那心思,那情結,儼然堪稱當年卓文君日夜思念司馬相如之癡情。口說無憑,有詩爲證:一別之後,兩地相懸,說是三、四月,卻誰知五、六年,七絃琴無心彈,八行書無可傳,九連環從中斷,十里長亭望眼穿,百般想千般念,萬般無奈把郎怨。
而此時的唐少萍也不想因爲自己的傷感情緒而攪亂了大家的雅興,於是強加自己將滿肚的苦酸擱在一邊,淡然一笑,柔聲說道:“唐大哥素來萍蹤俠影神出鬼沒無所定向,但我想以他的個性,武林中發生如此重大的事情,他是不會不聞不問、置之不理的,所以妹妹你的猜測是完全有可能的,如果運氣好的話,說不定我們還會見上一面呢!”
“真的嗎?姐姐你真的是這麼想的嗎?那真是太好了!要是我們真的與唐大哥碰上了,說什麼我也不會讓他離開姐姐你了!”
“傻丫頭,人各有志,唐大哥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完成,我怎能以一己之私而束縛他人手腳,令其伺奉在我左右呢?得其形者不得人,得其心者方爲神。唐大哥如若真的在乎我,就算他不在我身邊,我也會感到很幸福,我想你與黃公子相處久了,自然也會慢慢明白我說的話了。”
“我纔不在乎他呢!”
“還嘴貧
是吧?要是讓你與黃公子離開一段時間,我的姑奶奶喲,還不把你給急得上竄下跳,恨不得把地球給撬翻個底朝天才怪呢!”
“纔不是呢!”話沒說完,辛瑜的粉臉早已是兩片桃花現出來,好不嬌羞迷人,這一層讓與辛瑜對面而坐的李桂生看得又心癡了。
黃少龍見兩個姑娘家又把話題給撩撥得一發不可收拾了,於是乾咳一聲,正色道:“閒話休提,就此打住吧。這裡是丐幫總舵的地盤,而關於丐幫江淮分舵舵主許不二殺人之命案理應屬於敏感話題,我們切不可人云亦云大發議論,否則被外人聽見了,還以爲我們是特地來找茬的,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我們犯不着招惹地方權貴,惹禍上身。這樣,我們先在這裡喝茶歇腳,注意一下週圍人流可有什麼反常舉態,順便旁聽打探一下這裡的最新情況,摸底之後再決定停留問題,三位可有意見?”
三人面面相覷,心照不宣,表示贊同。
於是黃少龍霍然起身靠近窗前,居高臨下,站在有利位置俯視着樓下川流不息的人羣,須臾,兩個舉止詭異之人突然間躍入眼簾,引起了他的注意。這二人正是王彥章的得力助手張進與徐信。他們怎麼這個時候冒冒失失地跑出來惹人眼目了呢?
原來雖說鬼谷子、杜玉賢、樑文婷和鳴蟬四人表面上答應配合官府追蹤查案,但王彥章最近老覺得鬼谷子外出頻繁,行爲詭秘,時常與一些不明身份之人接觸,似乎對官府隱藏着什麼不可告人秘密,這一點,王彥章是看在眼裡,急在心上,可在沒有充分證據之前又不便當麪點破,指點人家的不是,以免引起諸多的誤會與猜疑,造成不必要的矛盾,情急之下,唯有指派親信張進與徐信二人暗中跟蹤調查取證,於是便有了先前的一幕。
其實張進與徐信二人之所以會引起黃少龍的特別注意,其中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們之間曾經有過一段特殊的經歷,而這段特殊經歷讓死裡逃生的黃少龍印象深刻,觸目不忘,這就好比兩對歡喜冤家一樣,愛之愈深,恨之愈深,糾結在心與衆不同的情感自然也就更加難以忘懷。
黃少龍密切注意着張進與徐信的一舉一動,知道他們外出活動必有目的,於是自然而然間將目光逐步擴大,終於在目力及處的搜索中有了驚奇的發現,他看見一個似曾相識的人兒彷彿橫空出世、從天而降一般閃入眼簾,剛開始時他也猜不出此人是何方神聖,只覺得他的背影是那麼的熟悉,可又一時半會兒判斷不出他的廬山真面目,正在冥思苦想之際,他發現張進與徐信居然也對此人“情有獨鍾”頗感興趣,經過再三推敲,於是斷定這個神秘人物一定與轟動一時的許不二殺人命案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如此一想,便跟同伴打了聲招呼,然後一躍而起,飄身下樓,迅速跟蹤張進與徐信,揭開謎底去了。
其實這個所謂的神秘人物也並不神秘,黃少龍之所以對他神經敏感,無非是先前十幾年的師徒關係讓他難以割捨,即便是當他知道了史洪廷與凌虛子暗中勾結並假死辭世的不良動機之後,也在很長的一段時間之內難以說服自己,接受事實。現在史洪廷轉身一變,以鬼谷子的身份堂而冠之地出現在衆人面前,雖說黃少龍與易裝打扮之後的鬼谷子並未謀面,但史洪廷骨子裡的氣度風韻卻依然根植其中而沒有發生根本的改變,
所以他要想躲過黃少龍靈犬般犀利的眼睛,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鬼谷子閃進一坊藥鋪,神情自若地來到櫃檯前,向一個留着一小撮山羊鬍子的店家老闆喊出一句無厘頭的話:“黃芩、青黛、魚腥草,似疼非痛你知道。”
店家老闆聞言眼睛一亮,也回了一句話:“杏仁、瓜蔞、金銀花,藥到病除來我家。客官是牙痛還是腹瀉?”
鬼谷子說道:“在下身體頗感不適,可否爲我按摩一番?”
店家老闆說道:“沒問題,小事一樁,保證手到病除!且請隨我到後房就醫。”說完,向鬼谷子使了個眼色,便引領着他走進了後房。
一路跟蹤而來的張進與徐信在聽了人家一問一答之後,也覺察不出其中有什麼特別之處,於是小聲商議一下,便雙雙打道回府,回去覆命去了。
而躲在暗處的黃少龍卻感覺此中話中有話,可能其中另有玄機,便靠近後房,打算一探究竟。
鬼谷子進了後房,便對店家老闆問道:“足下可是仙霞門掌門陳立夫?在下鬼谷子,特奉凌道長之命前來調查貴派虞大俠遇難之事。”
店家老闆拱手說道:“區區在下正是陳立夫,鄙門師弟虞人傑慘遭丐幫惡徒許不二殘酷殺害,萬望盟主特使爲鄙門主持公道,嚴懲兇手,讓亡靈得以安息,讓正氣得以永存!”
鬼谷子說道:“陳掌門不必客氣,我既奉命而來,自當不辱使命,只要是我職責範圍之內能夠做到的,就一定會竭盡所能,責無旁貸。許不二雖是丐幫之人,只要我們查明證實他是真正的兇手,凌道長是不會給丐幫任何面子的,所以敬請陳掌門寬心,不必有所顧慮。”
陳立夫說道:“在下一定配合鬼先生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個清楚,我仙霞門在江湖上雖說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幫派,但也不是任人宰割、隨意殺戮欺壓的,許不二既然殺了我仙霞門之人,就一定要爲此事作個交待,否則人神共憤天理難容!”
鬼谷子說道:“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你仙霞門有你本門的人證,而丐幫也有他證明許不二不在場作案的有力證據,而且這個證據相當強勢,陳掌門可知道臘八九華山武林大會之事?”
“當然。”
“那陳掌門又可知道臘八九華山武林大會是由丐幫一手籌辦,而全面負責現場準備工作之人又是誰?”
“是誰?”
“此人正是許不二!”
“是他?那又能說明什麼?”
“丐幫元幫主對這次臘八九華山武林大會非常重視,爲了辦好這次武林大會,他親自指派自己最得意最器重的弟子許不二於半年前就前往九華山開始籌備,至今未踏出九華山半步。”
“那又如何?”
“陳掌門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許不二半年前紮根在九華山,他又如何分身刺殺虞人傑大俠和史不凡道長呢?現在我打聽到一個消息,說是許不二一直與負責臘八九華山武林大會籌備工作的丐幫江淮分舵弟子同吃同住,就連幫忙施工的村民也對他由陌生到熟悉起來,就算丐幫弟子不爲他證明,那些與他往來的民工也會挺身而出爲他作證,陳掌門你可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陳立夫聞此一言,如遭當頭一棒,一時間竟瞪大了鼠眼,半晌說不出話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