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子寒斷斷續續的睡着,然後又醒來。每次他看到紅淚坐在牀前,都是鬆了一口氣,一臉的滿足。
這一次,他醒過來後,就緊緊地握住紅淚的手說:“朕以爲,再也不會醒過來了。”
紅淚鼻子一酸,說:“皇上說什麼胡話呢!”
慕容子寒輕笑:“朕害怕,這一醒來,看不到你在身邊呀。”
紅淚吸了一口氣說:“放心,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不管你什麼時候醒來,都能夠第一眼看到我。”
慕容子寒聞言眼睛一合,又沉沉睡去。他現在只是靠着心底的堅持才能醒來,其實那毒性已經很深了,算了下時間,不出幾日班貴妃也該到了。
紅淚這才輕呼一口氣,小順子進來附耳說:“公主,水源發現毒素。”
紅淚嘴角一勾,師傅是要出手了。
“照顧好皇上,記住了!”紅淚堅定地說着,看了一眼慕容子寒,毅然轉身要出去。
小順子噗通一聲跪了下來說:“是,公主!奴才遵命!”
進了營帳,紅淚早已平復好情緒,問道:“什麼時候發現的?”
琛王答道:“一炷香之前,巡邏的士兵發現,淼河已經有了毒性。”
紅淚仔細思索下,隨即下令說:“傳令下去,全軍遷移!”
琛王一怔,苦笑着說:“璃國已經行動,我們這會兒要遷去哪裡?”
紅淚目光一凝說:“自然是準備迎戰!”
紅淚看着諸位將軍一臉的迷惑不解,指着茗蘆地形圖說:“你們看,既然璃國已經下毒,按照時間大概是在傍晚水流流向我軍軍營,他們到時候會直撲我軍駐地。既如此,我們何不先一步撤退,讓他們撲個空呢?這在兵法上,叫做空城計。”
頓了一下,紅淚繼續說:“趁着這段時間,我們便可以阻止人手,直撲璃國大軍駐地!”
琛王蹙眉說:“可是公主,若是我們偷襲不成功,到時候腹背受敵,反而要四面楚歌,面臨絕境。”
紅淚雙眼閃爍着明亮的光芒說:“本宮已經命人查探過了,從這裡,有一處隱蔽的小路,雖然狹窄,卻可以直通璃國軍營所在。我們可以把兵馬分爲兩路,一路從這條路直搗璃國營地,另一路人馬埋伏在索橋,等璃國主力大軍,來個偷襲。到時候璃國前來偷襲的大軍發現我們人去樓空,必然會迅速返回,兩路人馬合擊,腹背受敵的就是璃國大軍了。”
“真是妙啊!公主!”宋將軍當先一步出口讚歎。
紀飛恆皺眉說:“但是公主,我們需要迅速佈局,若是璃國大軍快一步度過索橋,我們就失去先機了。”
紅淚頷首說:“沒錯,就要趕在一個快字上!所以,一切重物都拋棄掉,全力以赴,若是超有差池,敗得就是我們了!”
衆位將軍終於一臉謹慎,其中一位說:“公主,請您詳細吩咐!”
紅淚點頭說:“宋將軍,你負責留守兵馬,務必做好後勤準備。”
“是!”宋青書抱拳應道。
琛王看着紅淚:“本王願隨公主前去璃國,偷襲璃國營地。”
紅淚心尖一顫,忙說:“不,琛王你負責索橋邊的埋伏。至於偷襲作戰,交給荀將軍和周將軍。”
開玩笑,若是琛王跟着去了,紅淚怎麼可以放師傅一條性命?他只是與紅淚立場不同,但是師徒情分依然還在啊。
周將軍和荀將軍應道:“是,末將得令!”
紅淚嗯了一聲,看向琛王說:“還有,一旦我們從璃國營地回來,請王爺務必快速砍斷索橋!”
琛王目露震驚:“公主,若是來不及呢?”
紅淚堅定地說:“也要照砍不誤!”
“公主!”紀飛恆疾呼說:“不可!”
紅淚眉頭一皺說:“軍令如山,如有違抗者,按照軍令處置!”
紀飛恆張口欲言,紅淚不去看他,而是下令說:“現在就去着手準備吧!”
衆人退下,紅淚說:“紀副將隨本宮來,本宮另有要事吩咐你。”
紀飛恆不語,卻緊跟着紅淚出了營帳,紅淚輕輕地說:“飛恆,我把皇上,就交給你了。你要好好保護他,不要讓他受到一絲的傷害。”
紀飛恆立刻搖頭說:“不行,我要隨你一起前去!”
紅淚搖頭說:“若是你隨我去了,皇上怎麼辦?他中了毒,這件事不可以外傳。宇文濤只是個御前侍衛,說話沒有分量。所以飛恆,不要爭了,替我好好照看他。還有,這幾
日班貴妃就來了,她可以救皇上。”
紀飛恆大吃一驚,隨即卻說:“紅紅,我擔心你,我如何能夠放心,你一個人呢?”
紅淚苦澀地說:“但是隻有放你在他身邊,我纔會安心,纔會放心啊!”
“紅紅……”紀飛恆垂下頭,半晌狠狠地點頭說:“好,我答應你!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一定要活着回來!”
“好!”紅淚點頭,堅定地說道。
紅淚看着天色,催促說:“你快去,趁着皇上這會兒還沒有醒來,趕緊帶他離開這裡!”
紀飛恆點頭說:“好,記住你的話,紅紅,一定要活着回來!”
紅淚狠狠地點頭,忍住淚水沒有流出來。
天色不早了,紅淚嘴角一勾,雖然大霧天氣不常有。但是璃國大軍到的時候,天色已然近晚上了,那些個稻草人遠看,就像是真人一般。
紅淚擡步走着,不自覺來到那處明黃色營帳,不由自主地停止了腳步。猶豫着要不要進去看看他,最後毅然轉身,就看到後面寸步不離的宇文濤。
琛王也走了過來說:“公主,一切都準備妥當了,請公主出發吧!”
紅淚點頭,快步走去。忽然,紅淚停住腳步,轉身看去,宋將軍說:“請公主寬心,這裡一切,有末將在!”
紅淚頷首,想起慕容子寒的毒,便說:“嗯,宋將軍只需要管好戰事便可。至於皇上那裡,本宮已經命紀副將好生照看,外頭也有御前侍衛時刻保護。”紅淚這話的意思,就是要宋將軍不要插手慕容子寒的事情了。
“是,末將遵令!”宋將軍倒也沒有什麼不悅,抱拳應道。
琛王忽然冷笑着說:“本王對公主真是看不懂,雖然輝煌有意將公主嫁與皇上,但是皇上畢竟還沒有冊封公主爲妃,公主這般對待皇上,着實令本王不解。”
紅淚一怔,倒是真無法說出個充分的理由。
琛王又說:“其實本王瞧着公主,總感覺一股熟悉的感覺。”
紅淚挑眉:“熟悉?本宮可從未見過王爺,何來熟悉之說?”
琛王不以爲意地說:“公主對皇上的態度,令本宮想起一個人,她是皇上的賢妃,只可惜卻是病逝了。”
“是嗎?”紅淚面無表情地說:“她也像本宮全心全意對待皇上嗎?倒是個有眼光的人,因爲皇上完全值得任何一個女子去那麼對待他。”
琛王終於震撼了,半晌不語,最後感傷地說:“其實,有時候本王很是羨慕皇上。記得當初二個就說了,皇上身邊有賢妃娘娘是他的福氣。只可惜,娘娘福薄,過早地歿了。如今有公主這般對待皇上,本王覺得依然是皇上的福氣。所以說,皇上的運氣從來都很好。”
“呵。”紅淚一笑,隨即一語雙關地說:“本宮想知道,王爺除了羨慕皇上這方面,是否也會羨慕皇上的身份呢?”
這話可問的太直接了,琛王面色一變說:“公主此言太過放肆了!本王再不濟,也明白有國纔有家,同仇敵愾本王自小就知道。”
紅淚但笑不語,有琛王這個保證,就好了。
終於到達了索橋岸邊,紅淚策馬大叫道:“出發!”
既然師傅現在是軍師的身份,那麼偷襲的主將必然是冥逸王,而師傅應該是駐守在軍營。
宇文濤說:“公主,前方就是璃國軍營了!”
紅淚眼神一眯,看着前方說:“去,生擒璃國軍師,記住了,留活口!”
紅淚策馬跟着進去,很快就有人來報:“公主,璃國軍營空無一人!”
“什麼?”紅淚大驚,立刻下令:“迅速傳令兩位將軍,前去索橋!”
紅淚心底一陣驚惱,原來師傅本就想到了這一點。若是不能迅速返回去,恐怕索橋那些伏兵就要腹背受敵了!
當機立斷,紅淚來不及思考,迅速命人放了信號彈,琛王瞧見了必然會當機立斷將索橋砍斷。
周將軍迎上來說:“公主,發生何事了?”
紅淚搖頭說:“準備好了,全力迎戰!”
不管怎樣,紅淚還有一線生機,只要他過了橋,那麼紅淚此戰就算是贏了。
他是紅淚的守業恩師,也是紅淚初到這個世界,最先進駐紅淚心底的人。只有他過了橋,纔是對王朝有利的。紅淚不願他死,但……
宇文濤也已經拔出寶劍,警惕地護住紅淚說:“公主,請緊跟着屬下!”
紅淚淡然一笑,終於是走到這一步了。那麼,也就沒什麼可以隱
瞞的了。
前方的大軍已經與璃國軍隊交上了手,紅淚眼睛裡滿滿的都是廝殺。忽然眼睛一閃,冥逸王高坐在馬背上,直直地看向紅淚!
冥逸王沒有過橋!紅淚心底一怔,那麼師傅呢?師傅已經猜中了自己所想,所以他來個將計就計!
而索橋已經全部砍斷了,對面琛王與大軍一臉的焦急,看着紅淚這方兵馬與璃國大軍廝殺。
忽然一陣危險襲來,紅淚擡眸就看到冥逸王舉着弓箭,對準紅淚就是一箭。宇文濤大叫:“公主小心!”迅速出劍,半路將箭砍斷。
紅淚心底一陣發怵,宇文濤看向後面說:“公主,快去那裡,還有最後一座索橋,快過去!”
紅淚心知自己反而是宇文濤的負累,便策馬向着後面奔去。眼看着就要到達那個索橋了,忽然後面傳來熟悉的厲喝聲:“翦兒!停下來!”
紅淚循聲轉身,那張熟悉的俊美的容顏,曾經的冥逸王正一臉驚恐地看着自己,他展開輕功,迅速飛起來,直直地伸出手向紅淚抓來。
不知道爲什麼,看到他,紅淚忽然就放心了。但是下一瞬間,一陣馬嘶聲響起,紅淚整個人迅速隨着馬兒墜了下去。
“翦兒……”雲無名聲嘶力竭,只抓住了紅淚的衣衫,噗哧一聲,衣衫破碎,紅淚繼續墜落。
雲無名居然不管不顧,迅速跳了下去,緊緊地伸出手直直地再次去捉住了紅淚,然後將她緊緊地環在了懷中,輕聲說:“別怕,有我在。”
“啊,王爺!”慕屏的聲音歇斯底里的傳在耳畔,紅淚擡眸看過去,哽咽着說:“師傅……”
“嗯,我在。”雲無名的聲音,像以往那樣如清澈的泉水一樣,鼻翼間是屬於他特殊的檀香的氣息。
紅淚心底安心了,便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中。
當紅淚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渾身痠痛,周圍是一片雜草林。身邊空無一人,紅淚嚇了一跳,大聲呼喊:“師傅……師傅。”
淚水不由自主地流瀉而出,師傅他,該不會是……
這時候,隱約的有腳步聲傳來,紅淚趕緊喚道:“師傅,是你嗎?”
雲無名回道:“是我,翦兒。”他說着話,似乎在喘息着,方纔慢悠悠地踱步過來。
紅淚想也沒想,衝過去撲進他懷裡喚道:“師傅!翦兒以爲你……嗚嗚,師傅,太好了,你沒事就好!”
縱然他利用紅淚對慕容子寒下了毒,面對他的時候,紅淚依然還是無法責怪他。
他依然還是那麼俊美,沒得那麼驚心動魄。紅淚想起慕屏來,心底頓時有些不舒服起來。隨即悶悶地說:“師傅,您到底是雲無名,還是冥逸王?”
“呵。”雲無名輕撫紅淚的秀髮說:“都是,只是大戰的時候,是慕屏代替我戴着面具,成爲冥逸王而已。”
“那師傅,您也承認是前朝太子慕容子云了?”紅淚推開他,定定地看着他。
慕容子云一怔,隨即看着紅淚說:“你都知道了?”
紅淚心底深感委屈:“那麼,如今我應該怎麼稱呼您呢?”
慕容子寒目光不變,神色依然淡笑說:“你向來聰明,應該怎麼稱呼我,你會不知道嗎?”
紅淚嘴一扁,委屈地說:“師傅,爲什麼要隱瞞我?”
慕容子寒抿脣,蹙眉,紅淚這才發現他身上衣服都被磨得破損了,尤其是手臂上全是血跡。
指尖一顫,紅淚趕緊拉着他,左右細看之下,發現一處深潭,便拉着他過去細心地給他清洗着傷口,然後撕爛裙角給他包紮好。
慕容子云忽然不無感嘆地說:“我從沒有想過,有一天會與你兵戎相見。翦兒,你果然並非池中物,六年了,你居然能夠與我戰成這個地步。”
紅淚一笑:“師傅,您謬攢了。這一次您以大軍做出偷襲我軍答應的假象,我終於還是棋差一籌,敗給了您。”
慕容子云淺笑說:“本來我以爲,會是他親率大軍前來,未曾想,居然會是你來。”
紅淚本來很好的心情頓時一沉,冷冷地說:“師傅布了那麼久的局,自然也猜到他不可能會前來,不是嗎?您利用翦兒給他下了夢香,他現在生死爲卜,何以前來?”
“什麼?夢香!他怎麼會中了那中毒?”慕容子云聞言一陣驚訝,隨即看向紅淚陰沉的臉,蹙眉說:“我還不屑去用那些卑鄙的手段!”
“翦兒,我從沒想要利用你什麼,也從沒有利用做過什麼呀。”慕容子云的聲音那麼傷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