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飛恆過來一看慕容子寒,臉色立刻變了,迅速指揮着御前侍衛將慕容子寒團團保護起來。
時間很難熬,紅淚一面焦急,一面又強裝做鎮定。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後,就聽到有人大喊道:“呀!勝利了!我們贏了!”
紅淚懸着的心落了地,欣喜地擡眸瞧過去,璃國的軍隊果然在迅速後撤。心底一動,紅淚就要去搜尋着馬車,想要看師傅,無奈,卻人多混亂,沒有瞧見。
心底難掩失落,就聽到一個將軍問道:“皇上,請問是否需要乘勝追擊?依末將看來,若是現在追擊,說不定可以生擒冥逸王甚至是那個神秘的軍師。”
紅淚心底一驚,忽然想起來,師傅其實設的是局中局。恐怕真正的伏兵還在後頭,現在若是追擊過去,王朝纔是要面臨全軍覆沒。
果然,慕容子寒感受到紅淚的手一顫,下意識握緊紅淚的手。但是此時慕容子寒恐怕是,想說話,卻無法張口。
他剛剛就已經吐血了,堅持到現在已經是強弩之弓。看向紀飛恆,紅淚微不可見地搖搖頭,紀飛恆馬上明白過來。
“衆將聽令,窮寇莫追,皇上有令,不得追擊!”紀飛恆高喊道。
那將軍一怔,面上有遲疑,見慕容子寒沒有出言,也只得無奈地從命。
這時候,忽然跑來一個人單膝跪地說:“啓稟皇上,錦州班將軍有緊急軍情傳來,已經在營地等候。”
幾乎是他話音剛落,紀飛恆就已經接口說:“請皇上先回營地,這裡交給諸位將軍就好。”
剛剛那位將軍聞言立刻說:“皇上請放心回營地,末將定不負聖上所望!”
紅淚也是迅速拉了馬繮,紀飛恆也策馬走在一側,謹慎地保護着慕容子寒。剛剛來報軍情的人也跟着一起,紅淚輕瞥一眼,心底一個激靈,居然是宇文濤!
果然是機靈,想來他是擔心慕容子寒撐不住,故意謊報,以此讓慕容子寒得以早些回去營地吧?
再去看紀飛恆,宇文濤也屬於御前侍衛,所以說,應該是紀飛恆授意,心底不禁感激起來,飛恆設想的的確是周到。
急忙回了營地,幾乎是剛掀起簾子,慕容子寒踏進去就身體一個踉蹌,差點兒站不穩了。
好在紀飛恆迅速扶住他,宇文濤已經說:“皇上,屬下去宣太醫來。”
“慢着!”紀飛恆忽然喝道:“守在外面,任何人不得擅入!”
宇文濤吃了一驚,就連紅淚也是震撼地看過去。不過宇文濤顯然比紅淚醒悟的快,幾乎是迅速領命,擡步就要出去。
簾子再次掀開,小順子聲音傳來:“皇上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話音一落,看到了營帳的情況,立刻慌張地說:“皇上……您……皇上這是怎麼了?”
隨即哆嗦着說:“皇上您等等,奴才……奴才馬上給您宣太醫去!”
“住口!”慕容子寒忽然虛弱地,不耐煩地吼道。
小順子聞言嚇了一跳,不過卻是上前與紀飛恆一起伺候慕容子寒躺下來,紅淚看到,小順子居然急的紅了眼眶。
紅淚已經琢磨出來了,關於慕容子寒的情況,紀飛恆從始至終其實是知道的。先從宇文濤的謊報軍情,以及喝止宇文濤開始,這都說明了一切。
深吸一口氣,紅淚對自己說,不要怕,情況不會那麼糟糕。上前一步,紅淚問道:“皇上到底是怎麼了?”
紀飛恆蹙眉,正欲開口,慕容子寒忽然側起身,哇的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紅淚剛剛築起的信心瞬間土崩瓦解,他不是病
了那麼簡單,絕對不是!淚水瞬間盈入眼眶,吸了口氣,紅淚上前握住他的手。
“皇上……”紅淚一出口,聲音夾雜着哭腔問道:“這就是,您爲什麼要趕我走的原因嗎?”
直到這一刻,紅淚纔想明白了,他是擔心紅淚發現他的狀況。所以他說,如果有一天,離開紅淚了,要紅淚千萬不要恨他。
所以他極力隱忍着,不願意去觸碰紅淚,他說他在做錯事,終於還是自私了。
所以,紀飛恆說,有時候,你越是在乎一件事,等失去的時候,纔會越難過。
他吐出的血並非是鮮紅色,而是帶着黑色的淤血,所以他沒有生病,也沒有絕症,只是中了毒。
那麼,很早的時候,他在宮裡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此事,卻爲什麼一直要隱瞞着不說?
握緊右拳,紅淚忽然看向紀飛恆問道:“說,是誰下的毒?”
紀飛恆面色一白,小順子聞言也是面色難堪,渾身一個哆嗦,嚇得不敢出言。
紀飛恆張口欲言,慕容子寒忽然艱難地咳嗽起來,嘴角的鮮血汩汩溢出。紅淚心尖狠狠地揪起來,冷聲說:“爲什麼不宣太醫瞧瞧?”縱然害怕軍心動盪,若是不醫治,等皇帝都死了,還要什麼軍心?
紀飛恆喟嘆一聲,低下頭說:“若是太醫有用的話,早就宣了。他們連皇上是否中毒,都瞧不出來了!”
原來是這樣,所以宮裡那麼久,沒有一絲風聲傳出來。這種毒,太醫居然都把脈不出來!
紀飛恆已經看向小順子說:“順公公你去,給皇上端盆水來,換了衣服。”小順子慌忙應道,跑了出去。
慕容子寒額頭冷汗涔涔,紅淚低頭給他擦去汗水,看着他緊緊地蹙起眉頭,看上去似乎很難受,心尖也緊跟着揪緊。
“知道是什麼毒嗎?”紅淚輕聲問道。
紀飛恆一怔,遲疑了一下,終是吐出兩個字:“夢香。”
轟隆,如驚雷炸響。夢香……紅淚依然記得,前世死前,就是因爲喝下的牛奶中,被妹妹林蕭雅下了夢香!
蹙眉,紅淚當時明明記得,林蕭雅說了,這種毒會令人在睡夢中死去,法醫鑑定也是心肌梗塞猝死,怎麼慕容子寒的症狀不是那樣?
疑惑地看向紀飛恆,他躲開紅淚的眼睛,悶悶地說:“此毒無色無味,並且有兩種投毒方法。第一種可以放進膳食中,並且在空氣中放入特定的香料,兩者相互調味,可以立刻中毒。”
“那麼,第二種呢?”紅淚心底忐忑地問道,這一種肯定不可行,慕容子寒的膳食與香爐中,應該不會出現差誤。
紀飛恆沉吟了一下說:“第二種又是子母相接,子體先服下藥引,與母體長期接觸,久而久之,毒氣通過空氣傳入母體之內,不過這個過程要相對較短,只需要半年時間就可以令母體毒發身亡。”
紅淚大吃一驚,想起來自己前世中了夢香,其實就是第一個辦法了。還記得自己習慣用一種薰香在臥室中,而且是林蕭雅建議自己的。
想來那個時候,她就已經與夏朗在謀劃一切了。而新婚夜,他們按耐不住,終於是下了毒。
“那麼,可查到毒源了?”紅淚不死心地問道。
紀飛恆正要回答,就聽到響聲,想來是小順子端水進來了。小順子進來後,放下臉盆,一臉驚恐地說:“紀大人,皇上他,不會有事吧?”他問着,像個驚恐地孩子一樣。
小順子對於慕容子寒,衷心倒是真的。
紀飛恆不語,紅淚已經擰乾毛巾,給慕容子寒清理
嘴角殘留的血跡,看着那帶着黑色淤血的鮮血,心底窒息般地疼痛。
慕容子寒的眉頭一直緊緊地擰起,他必定承受着難以想象的痛楚,紅淚心底簡直是心疼地難受,真希望可以代他承受那番痛苦。
按照紀飛恆的說法,慕容子寒應該是被用第二種法子下了毒,但是到底是何人,居然那麼隱忍,甘願用半年的時間,下了毒。
此人心機,可見不是一般的縝密和歹毒。
深呼吸,紅淚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說:“你們是什麼時候,知道皇上中毒了?”
紀飛恆說:“鼎山那次,皇上遇刺受傷,吐出的血中夾雜着黑色,大輝的輝煌說,皇上怕是中了毒。”
輝煌?是君落羽說的!
“他是怎麼看出來的?”紅淚心底暗暗驚訝。
紀飛恆說:“聽輝煌提過,當年大輝內亂,輝煌曾經被下過此毒。此毒乃是大輝曾經的國舅從晉國帶回,所以當日,輝煌查了鸞鳳皇后。聽聞夢香出自巫族,而鸞鳳皇后不會是巫族傳人。所以輝煌猜測,王朝存在巫族傳人。”
“那麼,當初皇上派你出去辦事,其實就是前去大輝,尋找解藥嗎?”紅淚沉吟着問道,既然君落羽中過此毒,現在又沒事,肯定是知道了解藥的藥方。
紀飛恆頷首說:“沒錯,我的確是前去大輝,問輝煌要解藥。”
所以當初,紅淚瞧見君落羽與鸞鳳皇后在樹林中拉拉扯扯,其實不是私會,而是因爲此事。難怪慕容子寒說,大輝不會與晉國聯手。
而昨天紅淚見到飛恆的時候,他也說了,事情不太順利,那麼是沒有拿到解藥嗎?
心底一酸,紅淚問:“那麼說,解藥,沒有拿到嗎?”
紀飛恆搖頭說:“不,解藥是拿到了。”
紅淚聞言一怔,隨即說:“那麼,爲什麼不給皇上吃了?”
紀飛恆聞言咬牙,握緊右拳一字一句地說:“夢香的解藥,含有甘草的成分,而且分量佔據地很多!”
甘草啊……紅淚強忍住地淚水終於是落了下來,慕容子寒恰好就對甘草過敏啊!當初袁夫人那個糕點,含有的甘草,慕容子寒就吐成那個樣子!
這真是晴天霹靂!但是,不管怎樣,還是要試一試。
咬牙,紅淚說:“去,將解藥取來!”就算是強喝下去,也會有一些喝盡肚子裡,這樣起碼好些。
紀飛恆沒有遲疑,迅速去了外面,不一會兒就帶着一個瓶子過來,遞給紅淚。
紅淚一看,居然是藥汁!禁不住蹙眉,若是在現代,起碼可以用西藥,那是顆粒,那麼就不會有問題了。
慕容子寒還在昏迷中,紅淚狠了狠心說:“順公公,掰開皇上的嘴巴。”
小順子點頭,紅淚倒了進去,慕容子寒忽然動彈一下,本能地捉住紅淚的手,抓得很緊。紅淚趔趄一下,紀飛恆嚇了一跳,迅速將解藥捉住。
“嘔。”慕容子寒側過身狠狠地嘔吐起來,“皇上……”紅淚扶着他,小順子也在一側扶着,兩人都是擔憂地心疼地看着他。
吐了很久,慕容子寒眼淚都吐了出來,驀然,再次又吐出了鮮血。
“皇上!”紅淚驚呼道,任憑淚水嘩啦啦滑落。這藥汁,壓根就喂不進去!
慕容子寒渾身乏力,紅淚扶着他重新躺了回去。握住他的手,卻發現他溫暖的手掌,現在居然是那麼的冰冷!
他還在不停地悶哼呻吟,紅淚知道,他必然很難受。那麼他這一次御駕親征,其實就是抱着決一死戰,必死的決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