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回到家的時候,打開‘門’的瞬間,雲夕照簡直懷疑自己走錯‘門’了。她在原地愣了好久,也沒有想到要說些什麼。映入眼簾的是滿地狼藉,污水遍地,肆意流淌。客廳的天‘花’板上還在漏水,一滴一滴的往下掉,雲夢天滿頭大汗的舉着乾淨拖把,企圖堵住往下滲水的吊頂。
“爸爸,這是……怎麼回事?”雲夕照艱難的吞了吞口水。
凌霜恰好從廚房走了出來,身旁還跟着一個穿着物業管理制服的中年人,一邊走一邊說:“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我們家可沒有地方可以睡了。”
中年人抱歉的笑道:“需要半個月的時間進行重新修補。二樓的水管爆裂太嚴重,我們必須把管道全部換成新的,才能保證換完以後不再漏水。”
“唉,那好吧。”一向以‘女’強人姿態出現的凌霜竟然嘆了口氣,無奈的答應了。
水管爆裂?
這大冬天的,難道是凍裂了?
雲夕照放下書包,跟着媽媽走到大‘門’口送走了物業管理的檢修員,一臉無奈道:“媽媽,臥室裡也進水了嗎?”
“是啊!水管是白天爆裂的,我們都不在家,等我跟你爸回來以後,水都流到一樓來了,你說二樓的臥室會不會倖免?”凌霜頭疼得直咧嘴。
“那我們睡哪兒?”
雲夢天建議道:“要不讓夕照去路家住幾天,我們兩個勉強擠一擠客廳好了。”
“那怎麼行?”
凌霜瞪着眼睛大喊:“冬天的晚上那麼冷,滿地的水,還不把人都凍壞了?雖然我們跟路家的關係還不錯,但要讓夕照去他家住,也不太好吧?畢竟夕照都長大了,‘挺’不方便的……”
“有什麼不方便?”雲夢天奇怪道,“讓她乾爸乾媽照顧,多省事兒。”
半個月的檢修時間,如果去住賓館,‘花’銷實在太大。
原本凌霜是堅持想讓‘女’兒跟路家的小子保持距離的,現在可是念書的關鍵時刻,可別讓兩個孩子談戀愛耽誤了學業。但經過上次夕照腦內的腫瘤事件後,她已經從內心深處放鬆了對‘女’兒的嚴厲管教,反而想給與她更多的關愛與呵護。
“那好吧,只能去麻煩他們了。”
雲夕照一邊收拾着客廳的東西,一邊聽着父母的談話,心中砰砰直跳。竟然要住到路家去?雖然被幹爸乾媽接過去照顧也不是第一次了,小時候她就經常跑到路家去蹭吃蹭喝,但現在畢竟都長大了,有了害羞的心情,再住進去難免會感覺害羞。
“夕照,收拾好你的衣服,待會兒就過去了。晚飯也在路家吃。”凌霜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哦,知道了。”
收拾好東西后,雲家一家三口一起來到了隔壁。
張怡然正在擺放碗筷,身後跟着端菜端湯的路宸。一見到他們進來,便笑着迎上前去,接過雲夕照手裡的東西:“小夕來了?快進來,飯菜剛剛做好,要趁熱吃。”
雲夢天和凌霜笑着寒暄招呼,問起不見蹤影的路崢嶸才知道他今晚又要加班破案,暫時回不來。
雲夕照趕緊鑽到廚房去幫忙端菜,路宸經過她的身邊時,忽然側過頭來低聲說道:“夕照,歡迎你。”
啊,他已經知道了她要來住一陣子這件事嗎?
她還沒想好待會兒怎麼跟他說起呢。
雲夕照臉上一燒,趁着旁人不注意,也低聲迴應:“謝謝,我打擾半個月時間。”
路宸又走近一點,似笑非笑的說:“你說,我們這算不算同居?”
同居?
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就算同居嗎?
“怎麼會!”她立刻紅着臉否認。
正在這時,從客廳走進廚房的張怡然看了他們一眼,突然出聲道:“咦,夕照,你的臉‘色’怎麼這麼紅?是不是感冒了在發燒啊?”
路宸順着她的話,很自然的伸出手掌覆蓋上雲夕照的額頭,試了試溫度,假裝奇怪道:“不像是發燒,可能家裡的暖氣開得太足了。”
他們的對話引起了凌霜的注意,她臉‘色’瞬間凝重起來,盯着‘女’兒和路宸的動靜,似乎想要從他們身上看出點什麼來。雲夢天注意到她的異常,悄悄碰了碰她的胳膊:“老婆,你不要這麼杯弓蛇影啦!夕照都是大‘女’孩了,有點小心思,又不是什麼過分的事情。”
“你又護着她?”凌霜不高興的問道。
“哪有護着她?”雲夢天解釋道,“我是怕你小題大做,惹得夕照又發暈頭疼,那就得不償失了。”
想起‘女’兒腦子裡的腫瘤,凌霜歇了口氣,緊張的心理瞬間放鬆。
是啊,不必這麼着急上火。
畢竟他們都是快要成年的孩子了,要是真有什麼事,防也是防不住的。
幸好晚餐桌上一切相安無事。雲夕照不是沒有察覺到媽媽的不愉快,更加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好在路宸也沒有再找她單獨說話,兩家人其樂融融的吃完了飯。
凌霜和雲夢天告辭回家,準備在二樓的小客廳裡對付一晚上,雖然水管是在二樓爆裂的,但水往低處流,積水都流到一樓去了,二樓反而相對乾燥點。
就這樣,雲夕照被安排到了路家二樓的客房裡,與路宸的臥室只隔了一間書房。
“感覺像是做夢一樣……”
她在收拾乾淨的客房裡轉來轉去,忍不住裂開嘴傻笑。
其實,有必要這麼高興嘛?
小時候又不是沒有住過路家。
想起年幼的時候,死皮賴臉要到乾爸乾媽家蹭吃蹭喝的經歷,雲夕照簡直想找條地縫鑽進去。真是太丟臉了。‘女’孩子家家的,怎麼一點都不知道矜持呢?
“扣、扣、扣。”敲‘門’聲響起。
雲夕照趕緊收斂心神,換上笑臉前去開‘門’。張怡然端着兩碗冰糖雪梨湯走了進來,笑眯眯的放在桌子上:“小夕,這是乾媽特意給你燉的,嚐嚐看好不好喝?”
“謝謝乾媽!”少‘女’趕緊道謝。
“謝什麼?我聽到你好像有點咳嗽,冬天太乾燥,喝點雪梨湯潤潤肺。”張怡然疼愛地‘摸’了‘摸’雲夕照的馬尾辮。
這個小姑娘是她看着長大的,從小到大都被視爲是自家兒子的媳‘婦’兒,她這個做“婆婆”的,不疼兒媳‘婦’怎麼行?
雲夕照聽話地端起碗剛要喝,又聽到乾媽說:“等下你把這碗湯端給路宸,我就不去打擾他了。”
“啊?”少‘女’嚇了一跳。
“乾媽想早點洗澡,今天下午出了一身汗,身上黏糊糊的不舒服。夕照,你會端過去吧?”
“呃……好的,我來端。”
張怡然滿意的點了點頭,臨走前還衝着她調皮地眨了眨眼:“小夕,加油哦!”
雲夕照一臉無語。
端個湯而已,加什麼油?
不過,心跳怎麼突然又變得這麼快?
躡手躡腳的來到路宸的臥室‘門’前,房‘門’緊閉,不透出一絲光亮。她猶豫的來回走了兩趟,還是端着冰糖雪梨湯站在了房‘門’口,鼓起勇氣敲響了‘門’。
“扣、扣、扣。”
“請進。”
房間裡傳來少年溫和淡然的聲音,沒有絲毫‘波’瀾。
雲夕照擰開‘門’把手,靜悄悄的走了進去。不同於一般男生的髒和‘亂’,路宸的臥室總是整潔乾淨,東西擺放得井井有條,沒有一絲異味,甚至比她的房間更顯得整齊,連一點灰塵都沒有。她穿着棉拖鞋走在木質地板上,發出輕微的摩擦聲。
“夕照。”路宸聽到聲響,轉過身來。
他似乎纔剛洗完澡,頭髮還有些溼漉漉的,一身棉質淡藍家居服穿在頎長清瘦的身體上,散發出淡淡的令人心安的香味。他正拿着幹‘毛’巾在擦頭髮,隱隱帶着熱氣的水珠從他的髮絲間滑落,順着線條優美的下巴一直掉到家居服的領子上,她的目光順着看下去,竟然發現他好看的鎖骨若隱若現的隨着動作而暴‘露’出來!
“咕嘟。”雲夕照嚥了一口口水。
路宸有點疑‘惑’的看着她。
“這是……乾媽給你燉的冰糖雪梨湯。”
雲夕照把手裡的碗送過去,放在他‘牀’旁的書桌上,順便瞥了一眼他在看的書——《高等奧數》。果然是這種一看就讓人頭疼的題目。
“謝謝。”他應了一聲,端起碗來嚐了一口。
雲夕照手心冒汗,有點尷尬不知所措,故作自然地坐在他的‘牀’鋪邊沿,沒話找話道:“你晚上不做作業嗎?”
“嗯,只看奧數書。”
“那老師那邊責怪起來怎麼辦?”
“罵就罵吧,反正他都習慣了。”
……
雲夕照滿頭黑線,想起各科課代表經常收作業時就缺了路宸的練習冊,每次都會被報到各科老師那兒去,不過雖然他不常做作業,卻也沒受到什麼爲難。尖子生就是有特權啊,在老師的眼裡跟普通同學是不一樣的。
“我媽怎麼想起給我喝這個?”路宸突然問道。
雲夕照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乾媽說聽到我有點咳嗽,所以燉了湯給我們做宵夜。”
路宸喝完湯,‘舔’了‘舔’嘴‘脣’:“好甜。”眼睛一轉,突然察覺到少‘女’的目光正定定的看着自己,他不由‘摸’了‘摸’臉頰,奇怪道,“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啊,沒、沒有!”
雲夕照立刻回過神來,滿臉通紅的低下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