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嘆息着,搖了搖頭,“等手術結束後,主治醫生會親自和你們解釋,請你們再耐心的等等吧。”
醫生說完,轉身又走進手術室中。雖然她的話說的很委婉,但幾人心中已經大致明白了。
白宸慕一直癱坐在地,緊閉着雙眼,淚順着臉龐緩慢的落下。
他的雙拳緊握着,極度的隱忍,也極度的絕望。
顧筱筱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她蹲在他身邊,淚珠撲簌的往下落,滴落在白宸慕蒼白的手臂上。
“表哥,你一定要撐住,在這個時候,你不能讓自己倒下,如果你都倒下了,習初和孩子就連依靠都沒有了。”
她的話終於起到了一點作用,他用手掌撐住額頭,然後手掌撐着牆壁,艱難的從地上站起來。
顧筱筱說的沒有錯,他不能倒下,更不能絕望,如果連他都放棄了,那就真的一點希望也沒有了。
依舊是漫長而煎熬的等待,原本平靜的手術室,突然有醫護人員不停的進進出出,看得人越發的心慌了。
顧筱筱扯住一個護士,一問才知道習初突然出現心臟衰竭,遽然停跳,血壓急劇下降,她們正在對病人進行搶救。
萬幸的是,電擊之後,習初恢復了微弱的心跳,但一直昏迷不醒,情況很不樂觀。
面對這樣的情況,威廉教授同樣束手無策。
如果習初是足月正常分娩,他還有些把握能保證她們母子平安。
但現在出現了這樣的意外,他一點辦法都沒有,現在只能祈求上帝保佑了。
手術持續到第二天清晨,手術室的燈終於熄滅了,習初直接被轉移到加護病房,主治醫生已經盡力了。
可是,習初依舊在不停的流血,現在只能進行進一步的觀察。
如果繼續血流不止,只能先切除子、宮,但切除子、宮後,醫生也不敢保證一定能挽回習初的命。
因爲,她的心臟衰竭同樣是致命的。
“爺爺,現在怎麼辦?”顧筱筱已經沒了主意,淚眼模糊的看着白老。
連國際專家都束手無策,白老爺子更是無能爲力。
此刻,他覺得好像有一塊大石壓在心口,壓得喘不過氣,如果習初真有個三長兩短,白宸慕就徹底毀了。
天亮後,天台早已恢復了平靜。
高哥被象徵性的擡到醫院外科搶救室搶救。
但他被爆頭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死人了,只能由刑警隊那邊處理屍體。
按照既定的程序,刑警隊長帶着工作人員來做筆錄。
習初還躺在監護病房中,白宸慕死守在病房外。
習家人因爲刑警隊不肯提前救人的事兒耿耿於懷,鳳柔發起瘋來像個潑婦一樣,大罵他們草菅人命。
刑警隊長只能找到白老爺子,“白老,昨天的事您也是在場的,那種情況,我們是不能直接射擊槍殺嫌犯的,請您務必和秦少解釋一下,我們也是迫於無奈。”
白老爺子點頭,但態度卻不冷不熱,讓刑警隊長摸不清他的態度,越發的慌張了。
沉默了良久後,白老爺子才掃了眼一旁準備記錄的人員,聲音沙啞低沉。
“你們要做什麼筆錄就快一點,白家現在亂作一團,我也累了。”
記錄人員連連點頭,例行的記錄完,跟着刑警隊長一起告辭。
一行人走在長廊上還在交頭接耳着,“頭兒,你說白家會不會秋後算賬啊?”
“不好說啊,聽說產婦和孩子的狀況都很危險,白家的金孫,萬一真沒了,我們誰都賠不起。”
刑警隊長沉重的嘆息着,他就知道這是個燙手的山芋,衆目睽睽之下,若是他強行開槍,頭上的烏紗帽肯定是保不住了。
但若是不開槍,人質有個三長兩短,白家人同樣不會放過他,左右爲難之下,他只能選擇依法、辦事。
至少,問心無愧吧。
鳳柔醒來之後,知道習初已經被送進了重症監護室,她瘋了一樣的衝過去,見到白宸慕直接撲上去廝打。
“都是你,都是你惹的風流帳,既然無法照顧好她,保護好她,當初爲什麼不肯放手,不肯給他一條生路,白宸慕,你這個兇手,你纔是殺人兇手!”
面對鳳柔的聲聲指控,白宸慕一聲不吭,默默的承受着她的拳頭。
他的身體頹敗的靠在牆角,如同失去了靈魂的木偶人一樣,目光都是空洞的。
他的臉緊貼在監護室厚重的玻璃上,目不轉睛的看着躺在裡面的習初。
她的身上插滿了冰冷的儀器,只能依靠着器械輔助生存。
那一刻,他覺得他的心都跟着冷了,死了。
在遇見習初之前,白宸慕認爲自己是無所畏懼的。
可是,在擁有她之後,他開始懂得了害怕,害怕有一天她會緊閉起雙眼,離他遠去。
這世上總有那麼一個人,你越是在乎,就越無法放開她的手。無法承受她從這個世界上永遠的消失。
如果沒有了習初,白宸慕根本不知道自己還能如何活下去。他覺得,連喘、息都是疼痛的。
“小柔,你清醒一點,白宸慕也不想這樣,他也很難過。”習成業緊抱住妻子,終於止住了她瘋狂的行爲。
鳳柔癱軟在丈夫的懷中,歇斯底里的哭喊着,“我的女兒,我的女兒啊。”
她不知道失去習初後,自己會不會直接崩潰。
是不是她做了太多的錯事,上天才會如此的懲罰她,曾經是習初不計前嫌的拯救了她和習成業的婚姻,纔有了晚年的幸福生活。
而習初還沒能品嚐到幸福的滋味,怎麼可以離開……
漫長的一夜在煎熬與等待中過去,天微微涼的時候,醫生從重症監護室中走出來,對家屬說了一個還算是好的消息。
“病人的血已經止住了,目前看來不需要切除子、宮。”
“那我妻子什麼時候可以醒來?”白宸慕問,聲音已經沙啞的不成樣子。
醫生爲難的搖了搖頭,“目前還不太清楚,只能繼續觀察。”
當然,也不排除,習初她永遠都不會醒來的可能。